婚姻,是个挺微妙的东西。据说在古老的年代,婚姻这种制度是不存在的,人们像禽兽般结合,如禽兽般集体养育下一代。有人怀念那个时代,说那是一个自由平等,无公无私的年代,每个人都是亲人,都是手足。有人鄙夷那个时代,认为那时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家,何为亲情又何为自我。现在再争论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因为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就像现在的时代也会过去一样。所以,如果一个地方的人有着不同于你所知道的婚姻制度,在不清楚它的具体成因以及其在那个社会中存在的意义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多做讨论,反正时间会带走问题本身。
不过话虽如此,这世上的婚姻本就五花八门,相差十五岁的夫妻听起来好像蛮稀奇,但真要找找,可能还不算不得离谱。当然,这得分人,起司对此并无什么反应,猫妖精也早就见过了人类间的种种,倒是阿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他们离开了酒馆才开口。
“那个,你不觉得不妥吗?”要是说在草原上的经历让阿塔对亲情产生了疑惑,那听到剑七淡然的说他未过门的妻子是他看着生下来的,就让女剑士对爱情产生了迷茫。世界应该是这样的吗?狼主的子嗣们姑且算是生在帝王家,权利让他们不得不舍弃亲情。可剑门,听起来不是个很大很显赫的家族。不,就算它是个像帝王般显赫的门阀,这门阀里的人要是连自己的婚姻都决定不了,这权利和荣耀又有何用?
“我觉得不妥,又能怎么办呢?”寻剑人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些许苦笑,他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其实他不是不能回去,再严厉的宗门也不能要求一个尚不满弱冠的少年十年不许回家。但他选择了在外漂泊,除了天性之外,可能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回去就要被套上层层枷锁。
“你可以告诉你的家里人你不想娶一个看着长大的女孩当妻子啊,他们总得听听你的意见吧,毕竟结婚的人是你啊!”阿塔的话吸引了一些路人的侧目,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样子就像是被家里订了婚的男人跟自己的情人说他们不能在一起了一样吧。
注意到这点的剑七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在人们的注意力转移了之后才轻声说,“要是我能把飞燕剑平安无事的带回家里,我就有资本改变这件事。所以,现在让我们先把这件事放下,允许我全力帮助你们完成任务好吗?这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起司和凯拉斯在一旁听着那两人的对话,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这感觉才对,这才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风格,沉闷不该属于有着天蓝色眼眸的女孩,也不该属于这支小队里的任何一个人。只不过,他们快活了起来,就能察觉到这结发镇上的氛围其实不允许他们这么快活。法师和猫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察觉到了些什么,结合从进门来所遇到的种种,昨天剑七说过这个小镇不对劲的话又一次翻涌上心头。
“我们现在去哪?”和寻剑者的交谈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阿塔颇有些不快的三两步走到起司身边向默默前进的他询问起来。刚刚在酒馆里她一直震惊于剑七的婚事问题,都没注意法师他们到底是怎么决定下一步行动的。而老实说,现在的阿塔也不太在意这件事。这是和起司待久了的人总会养成的坏毛病,因为他总是有着明确的目标,身边的人就不会再去主动的思考并参与到他计划的制定中去。
“先去船坞。确定了能前往奔流之都的船和航程需要的时间后再去补给物资。既然这里已经离万法之城不远了,那就越快动身越好。”起司边走边说着,目光在一个个往来的行人身上扫过。这个镇子的人除了刚刚被阿塔的吵闹声吸引来一次之外,就没对他们这一行人有什么反应。这其实是件挺奇怪的事,照理来说这种小镇对于外来人口都会有所好奇,偏偏结发镇的人不是如此。而他们看上去也不是习惯了的样子,更像是…
“不好意思,请问最近镇子上是有什么庆典吗?”剑七拦住了一位行人,向他打听起来。那人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仍然径直朝前走着,还是寻剑者在两人即将相撞时向后退了一步才堪堪躲过。之后这位路人也没有任何表示,继续朝前走着。诡异的是,单看他走路的样子是完全正常的。
剑七摸着自己的脖子走回同伴身边,没人指责他节外生枝,相反,起司的表情就像在问他有什么收获没有。寻剑者眼珠朝两边动了动,悄悄的用手势做出继续前进的意思,待三人走起来,他才压低下巴小声的说道,“人看起来没问题。就是很疲惫的样子,你们没看到正面,他的眼圈都可以拿来当箭靶了。很难想象精神这么萎靡的人还能忍住不睡出来做活。而且我看,这镇上类似的人还不少。”
“不奇怪,常青藤的老板娘不也说了吗,这镇子今年还没开工。伐木可是个力气活,精神差成这样肯定是没法进山的。”法师的话算是赞同了剑七的推测,他们之前感觉到的弥漫在结发镇中的违和感,就是这镇子过分安静了。以一个具备相当人口规模,并且还拥有稳定产业的镇子来说,这里安静的过了份,走在街道上就好像走在寒冬里一般,人人都把自己的衣服捂得严严实实的,根本无力去于他人交流。
“好消息是,这些人只是精神状态差,最多就是吃点好的,多睡几觉就能没事。坏消息是,你最好期望我们的船夫精神还好,我可不想他掌着掌着舵,整个人睡过去。”猫妖精卧在起司的肩头,打了个哈切,悠悠说道。
不过他的担忧倒是没有成真。因为结发镇的码头上,根本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