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诈降在烈涛的士兵面前是没有意义的。”在计划开始之前,费欧尼利用剩余的时间快速的向小队中的其他人灌输着他对烈涛海妖的了解,这有助于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或者说,这是他们这个铤而走险的计划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所有的烈涛士兵,在这样的时期都没有独自判断的能力,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必须听命于自己的上级或者祭司。即使他们再不情愿也必须如此,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被贬为奴隶或者更加悲惨的结局。士兵是烈涛氏族里相当具有地位的存在,可他们的地位建立在对祭司的绝对服从上。”
“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不大。能看破杰奎雅布置的误导信息还准确的判断出我们的移动方向,对方的队伍里一定存在潮汐祭司,甚至有可能有复数的祭司存在。如果是那样的话,情况会非常糟糕,数个祭司意味着数个不同的想法,他们很可能因为彼此意见不合而将你们就地格杀。因此我不能同意让这个小队都留下来冒险。尤其是我。”变形者在说到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他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生死而开脱,他有不能死的理由,至少是不能死在这里的理由。
洛萨对海妖的话第一时间表示了赞同,“我同意,你是我们当中最了解目标的人,你不能出任何意外。”
“既然那样,那我…唔!”海拉开口,打算自告奋勇加入留下的那一边,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嘴里的呼吸海螺就被绮莉突然抢走,脑海中的思绪瞬间消散,变成了无意义的惊叫。当然,绮莉没有要真的伤害同伴的打算,应该没有,证据就是她在确认海拉没法继续说话后就把海螺重新塞回了对方的嘴里,但是同时也将自己的手指压在了海拉的嘴唇上。
“不不不,你不能留下,亲爱的海拉。玫瑰在海水里是没法绽放的,”绮莉的声音即使是经过壳人的转述都听起来充满了戏谑的意味,“你,还有小矮子都不能留下来,你的能力还不稳定,佩格可以帮助你更好的引导它。等战争继续进行下去,等血流成河,等河水染红大海,你的能力会比我的更有效果。所以现在不是你该上场的时机。况且,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看来谁要留下已经很明显了。”洛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继续前进,比起费欧尼和女巫们,他在团队中的作用并不大。而另一个会留下的人,就是杰奎雅。女猎手对此欣然接受,尽管作为鲨齿,她被烈涛抓住之后的下场可想而知,可由于之前召唤鲨群以及沿途所制造的陷阱,如果她不在场,烈涛的人就会自然的判断出留下的人并不是小队的全部。
“嗯,只能这样了。”费欧尼的表情很沉重,如果可以选择,他绝对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来进行这次任务。但他们没得选择,在潮汐女神的指引下,猎人的隐踪技巧以及他对这片水域的熟悉都变得无用。与其等氧气耗尽,全队被抓,选择这种非方式来保存力量是从理智上来说更明智的方法。而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就必须要将这条路走的漂亮。
“如果在对方的队伍中存在潮汐祭司,那么诈降的关键,就是引起他们的好奇。而你们三个人中有两个人具有这样的资质。”……
时间回到现在,伊西塔的停止指令并没有对海床上战斗的那两个人起效,洛萨和杰奎雅似乎已经杀红了眼睛,双方都完全没有留手的打算。在两人缠斗的过程中,女祭司发现了异常,那个人类雄性,在海里的动作居然可以和海妖相当?而他之所以可以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在他的周身,水流也在随着他的意志变化,为他的行动提供助力,甚至这股助力的力量还在女祭司之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潮汐女士会去庇护一个地上人?强烈的不安感令伊西塔不敢轻举妄动,眼前发生的情况超过了她的理解。
而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伯爵和猎手的战斗迎来了尾声。没有战吼,没有武器碰撞发出的响动,海底的杀戮就像是一出异常优美的默剧,只有当鲜血顺着伤口如晕染的红色墨水般散开时人们才恍然意识到这默剧的背后是多么血腥的事实。杰奎雅的右手,被愚者的正义砍断,女猎手颓然跪倒在海床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断手。这可不是实现安排好的剧本,因为按照他们之前的打算,为了能够蒙蔽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戏真做。也就是说,刚刚洛萨和杰奎雅,是真的在拼尽全力想要战胜对方。尤其是女猎手,不管说什么,洛萨始终是杀死了她伙伴鲨鱼的那个人,要说她对伯爵没有恨意是不可能的,而这憎恨也不会因为她曾经杀死过伯爵一次而消散。
不过,杰奎雅也不是没有战果,在她与洛萨的最后一回合交手中,她手中象征着鲨齿氏族作战指挥权的长矛划破了洛萨右臂的衣物,虽然代价是这柄长矛被猎巫刀的刀刃斩断。被撕裂的衣物在水中像花朵般绽开,露出下面的皮肤以及皮肤上的纹身。
烈涛的士兵们明显发现了自家祭司在见到那个人类手臂上的纹身后产生的异样,那是一种混杂着惶恐和困惑的复杂情感,一如他们对于那些祭司大人们一般。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犹豫的祭司让她手下的士兵们产生了困惑,迟迟没有下达的命令和已经结束的对决让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而打破这沉默的人,是有着黑白两色头发的女巫。
“别在那边干看着了,我们投降。所以,请你们至少先把你们的那个同类的手处理一下,你们也不希望她死于失血过多对吧?”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没有人敢擅自行动。他们等待着祭司的命令,而伊西塔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她无力的抬起手,“把那个鲨齿绑起来,但先给她止血。然后去把那个女巫也绑好。”
“大人,那个人类呢?”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