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何尽欢踏着一路细碎如金的阳光朝住院大楼走去。
一左一右的保镖尽职尽责的立在门口,淡米色的门虚掩着,脚步无声的她从缝隙中望过去,只见秦纵遥的坐姿还和离去时差不多,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如同一尊俊美的雕塑,是少见的发呆状态,眼神森寒如如极夜,性感好看的唇抿成一道锐利直线,估计还在为欧之盈的惨烈遭遇自责难过。
心不知不觉柔柔疼起来,何尽欢就这么痴痴看着,只愿自己能够为他解决所有问题,抚平所有伤痕。
“站那么久,进来吧。”
轻淡又不失宠溺的嗓音忽的响起,她一惊,恍然发觉秦纵遥已然从独自沉思里清醒过来,正满含温柔的看向自己,之前明明类似刀锋的唇畔奇妙的噙着一丝和煦如三月暖阳的笑,眼睛里更是闪耀着若有若无的星星光泽,缱绻得令人怦然心动,除此之外,隐隐的似乎还有一抹嗔怪。闹不明白自己怎么好像越来越看得懂他每个眼神的意思,她走进去,心湖起伏不定。
他不是心情恶劣么,怎么忽然笑得这么温暖?
走到床畔,她侧身坐下,秦纵遥执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清逸墨眉斜斜飞扬:
“好看吗?”
“啊?”话一出口,她随即意识到这个自恋的男人是在问自己他好不好看,“挺好看的,老看不厌。”她老实承认,即使他就那么一言不发、眉眼不展的坐着,依旧是英俊出众的,要不是整个人始终坚持高冷孤傲范儿,时常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冷峻之感,能再风流倜傥一点,就像莫一那样,必定是一枚颠倒众生的妖孽。
“想一直、长久的看吗?”
动了动身体,坐得更直一些,秦纵遥淡淡垂问,眉梢眼角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
不明白他怎么还有心情说这些,何尽欢奇怪的盯着他,两颗灵动的眼睛一闪又一闪。
她不由暗自腹诽,刚还觉得自己能够读懂他的眼神,结果呢,这会儿又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既然如此,下午,我们去登记吧。”伸出修长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秦纵遥温和又坚定的道。
“啊?”
突如其来的决定……
好吧,也不算突如其来,早在玉城,两个人已有约定,问题是现在他不仅行动不便,而且还摆着一大摊子的事亟待解决,怎么看也不是能够轻松愉快的去登记的好时候吧?倒不是自己肚量特别大什么的,就是……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他想要解决所有事再提出去登记结婚,自己也能够理解,毕竟……
她还没开口,兀自攥紧掌中小手的男子了然又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首先,我伤势未愈,需要静养,这是你的第一个担心,是吧?放心,又不是腿受伤,而且,我刚才咨询过医生,他听到我说是结婚这等人生大事,特别批准一个下午的假,正好去民政局。第二个问题……”
秦纵遥松开左手,抬起胳膊,何尽欢见状,连忙坐近些,以便他能够舒服的环抱住自己。
“第二个问题,是之盈,是慕清,是官司,是所有等待解决的问题,是么?”
想不到他始终将心思的看得透透的,何尽欢侧头,柔顺发丝蹭过他的脸颊线条,轻叹:
“是,我能够理解……”
“你能够理解……”单手转过她的身体,秦纵遥一瞬不瞬的凝睇进她清澈如波的眼睛,唇齿之间呼之欲出的,全是缱绻深情,“但,我不能让你、不能让自己等那么久。你不是说过么,这一生那么的短,可以说转瞬即逝,难道就因为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我们就不能结为夫妻么?我想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秦太太,而且……”
“而且什么?”
他低下头,紧密贴合的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一来一往,缠绕不散。
洋溢着感动和喜悦的内心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回真正摆脱掉疲倦和恐惧,何尽欢抬起两条光溜溜的胳膊,亲密环住他的脖颈。
“而且要是我们再不登记,你是不是一直打算隐瞒我宝宝的到来呢?”
何尽欢稍稍退后,无言仰眸凝视着笑意绵绵的男子,心湖刹那间奔腾。原来不止梁泽看出来,纵遥也察觉到了,自己究竟哪里露出破绽了啊?明明大清早起床后,自己忍不住呕吐,都已借故跑去楼道尽头的洗手间,而且,他们一个还没有来,一个躺在床.上,怎么就像有千里眼顺风耳一样呢?
两抹云霞般的光彩飞上脸颊,她慢慢低垂螓首,讷讷道:
“你……你不会怪我吧?我就是担心假如你知道,会将我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还不让我再插手……”
“傻瓜。”在她光洁莹润的额头落在一枚唇印,秦纵遥抚上她瘦了三分的脸颊,喁喁低语:“我高兴还不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就是有些怪自己,竟然让你在这种时候承担面对那么多事,还各种担惊受怕,对不起。这……是我自从去到玉城以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不过,除开激动,我心里也有些慌乱,自己居然要当爸爸了。”
亲耳听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居然这么早就说起慌乱,何尽欢微吊起的心彻底放下去,眸子慧黠之光一闪而逝:
“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吗?”
一眼便看穿这丫头在打什么主意,秦纵遥含笑点头:
“想要什么补偿?”
“嗯……”
何尽欢敲敲脑袋做思考状,随即眼睛一眨,轻快道:
“你是怎么看出我隐瞒怀孕事实的?不止你,梁泽也看出来,让我主动告诉你,我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到自己哪里出了纰漏。”
梁泽也看出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秦纵遥不由哀怨扶额,幽幽看向两眼放光跃跃期待一个解答的女孩:
“在这种柔情蜜意的时分,老婆,你能不提情敌的名字吗?”
“呃……”似乎确实有点煞风景啊,执着于答案的何尽欢像小女孩般耍起赖来,笑着反诘:
“这有什么啊?我的情敌还不够多吗?徐桦,房芳,梁翘,以后指不定还有超多前仆后继的呢。”
“可是,她们三个加起来,也没有梁泽功力深厚。”想不到这一回又是他在关键时刻伸以援手,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吃味儿,那是假的,只是在自己心里更多的是钦佩及羡慕,梁泽是他所有认识的人当中,仅有的一个想做什么就执拗去做,从不考虑旁的的那种心思极为坚定的男人,重要的是,他还心地明澈,若不是碍于两家的竞争和情敌身份,自己绝对愿意交这个朋友。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只希望于佩能够有戏了。快,快告诉我答案。”
机灵的将话题又转回去,何尽欢急切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徐桦和梁翘两个人的名字,秦纵遥心里有个念头如兔子般窜过,具体是什么,一时间又难以把握。
摇摇头挥赶走莫名的心念闪动,他又趁机索取香吻一枚,然后转眸,意味深长的盯向之前四个人交谈时,何尽欢接过去搁在百花花下的长身玻璃杯。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洁净透明的玻璃杯还余下小半杯白开水,水和杯身互相融合,倒映着百合的倩影和满天星的绿意,何尽欢思索半天,仍旧疑惑:
“你从这杯水判断出来的?”
“傻丫头,平时的玲珑心思哪里去了,走入自己思维的误区了吧?”
秦纵遥握住她的手,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当时,我们全沉浸在徐唐悲伤又克制的叙说里,你去倒水,梁泽起身帮你两杯过来。亲爱的,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么,你给徐唐和梁泽的里面加了他们带过来的茶包,给我和你自己的是白开水。我不能喝茶,是因为受伤,你为什么不能喝呢?平日里,你对喝茶还算喜欢,不是么?”
何尽欢瞪大眼睛。
当时,自己全部思绪皆被徐唐和欧之盈的经历所束缚,完全没考虑其它,给他们加茶包又给纵遥和自己白开水,完全是无意识之举。
“可是,单凭一杯茶,你也不能判断我怀孕啊,也许是忽然间不想喝,也许是胃不舒服呢。”
“你不是岳父大人曾经教过么,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联想到我去见慕清之前你忽然不适,我当然只是有所怀疑,所以,趁着你送他们出去,我给安康医院去了电话,你在那里就医自然有记录,我跟医生说想确认一下你的复诊时间,她不疑有它,很容易就被套出话。现在明白了么?”
想不到自己一个无意识的行为竟然能让他捕捉到而且进行分析求证,何尽欢不禁咂舌,赞叹道:
“好吧,要论心思缜密,老谋深算,你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不敢不敢。”秦纵遥捉住那只调皮的手,“老婆大人也是毫不逊色的。”
两人正笑谈着,敲门声响起,一位负责守在楼道口的保镖恭谨道:
“总裁,梁翘小姐前来探望,见吗?”
【感谢亲爱的先妹打赏香水一枚,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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