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枝青竹用作隔断的门旁,杜晚妆搀扶着林咏款款走出来。
相比之下,她的脸色尽管也有点苍白,却比秦纵遥好看得多。
刚在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唐连忙道好,心念一动,伸手拉住Jack,挤出尽量看起来差不多的礼貌微笑:
“这位是丽人的老板Jack,过来找纵遥有点事。林姨还记得他吧?”
握住Jack手腕的五指稍稍使了力,暗示他先不要轻举妄动,Jack皱了皱眉,没有反对,彬彬有礼的打招呼:
“林女士好。您有段时间没有光顾了,是忙着吧?”
“当然记得。”林咏的眼神锐利扫过黑色夹克黑色皮裤还顶着一幅夸张明黄色无框眼镜的男人,他真的只是特地有事找过来吗?徐唐反应速度不错,不过这种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呢,她笑盈盈的摇头,“不是忙,是身体不好,从去年入冬开始咳嗽,至今未愈,这不,纵遥和徐唐特地领我来看中医。等我好些,肯定带晚妆一起去做个全面的美容。”
“谢谢阿姨。”
杜晚妆受宠若惊,立刻道谢,又主动道:
“阿姨,刚才秦先生出去,脸色似乎不太好,还是让徐助理去找他吧,我在打车软件上叫个专车载我们回去。”
“也好。”
“林姨……”徐唐斟酌着开口,“纵遥怎么了?”
“有些事,林姨不方便讲,你还是去问他吧。”
林咏挪动步子,朝门口走去,松开手正掏手机的杜晚妆一愣,连忙追上去,她有种感觉,今天的林咏,似乎比往常奇怪不少。
按理说,她对秦纵遥还算比较关心,对他那么仓惶离去,怎么多停留片刻解释两句也不愿意?
“那……林姨知道纵遥会去什么地方吗?”
徐唐冲着她的暗金色背影又喊。
林咏已然跨出外间门槛,闻言止步,面向楼梯口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深不可测的冷笑:
“我想,他大概会去找何小姐吧。”
“车叫好了,阿姨,一分钟到楼下。”
“我们走吧。”
搀扶住一手扶住暗红楼梯扶手的她,杜晚妆不敢回头,只敢侧了侧首,却无法瞧见徐唐和Jack在做什么。
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事,慕清知道吗?
目送她们离开,徐唐扯了扯领带结,性急的就要往下冲,Jack一把拉住他:
“纵遥的外套还在里面,他刚才出去,穿的是衬衫。”
“还是你细心。”
折回屋内取了银灰色西服外套,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飘来,两人快步下楼时,Jack奇怪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觉得刚才纵遥很奇怪吗?”
“当然觉得啊,所以我才着急呢。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怂样,行尸走肉似的,一幅万念俱灰的样子。就算订婚那晚,得知尽欢被秦慕清带走,目的地是西雅图,他也没刚才那么失魂落魄。”徐唐结了账到停车场一看,车果然被秦纵遥开走,想了想准备拦车去何尽欢约秦慕清见面的咖啡馆时,Jack若有所思的阻止,提议道:
“你先给她去个电话问清楚,我总感觉,林咏刚才那句话,是故意混淆试听。”
“好。”关键时刻,徐唐对Jack的判断还是选择相信,至少,他比自己细心敏锐许多:
“你认为纵遥会去哪里?”
Jack抬头望了望,透过密密麻麻的绿色枝叶,阳光不再刺眼,反而镀上一层薄淡浅绿,清新可爱。
“我记得纵遥说过,除开他和尽欢,只有你的指纹可以出入公寓,先回那里看看。另外,让尽欢赶紧回去。”
——*——*——
月光咖啡厅。
淙淙如水的钢琴音在室内悠扬,临窗的角落位置,秦慕清和何尽欢相对而坐。
阳光透过玻璃和薄薄轻纱落到花瓶里的一枝香槟玫瑰上,花瓣间的水珠立刻折射出美丽的色彩。
“讲了这么多,我怎么觉得,你还是没有说出重点。”
因为堵车,秦慕清比约定时间晚到十五分钟,坐下还不久,既然只是故意拖延时间,何尽欢自然是悠闲自若的打起太极,焉语不详。
淡紫色V领线衣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躯,两道细细锁骨之间,一根清简别致的链子银光闪闪,长发随意披散的何尽欢温婉如月,听到这话,她眉心微微一跳,决定把谈话内容往前推进一点点,云姨之死,究竟是不是和自己猜测的如出一辙?拾起金色小勺搅拌卡布基诺,她抿了一口,一缕真切的忧伤顿时在清亮眸子里升起:
“重点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那么残忍的事,何必说出口?”
姣好平静的面容染上了几许深秋般的萧瑟,秦慕清愣住片刻,低头看向咖啡杯,嚅动着和脸色一样苍白的唇:
“确实残忍。”
心中悄悄淌过半丝笑意,何尽欢按捺住,又巧妙道:
“所以,刚才电话里说过的,我还是很谢谢你,至少……”
“谁告诉你的?”秦慕清自认不是可以被人随意糊弄的傻子,半眯着丹凤眼,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据我所知,知情者不超过四个人。”
四个?
木采清,云姨,秦道远或许知情,还有谁?
当晚在游艇上木采清讲过,这件事应该只有他们三个知道,甚至秦道远都有可能知道得不清楚。
这个时间段咖啡馆里的人不多,故意装作谨慎的样子扫视一圈,何尽欢不动声色,以问代答:
“又是谁告诉你的呢?”
“你管不着。”
“对,我是管不着。不过有件事我管得着,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云姨,是吗?”
深棕色瞳孔骤然放大,秦慕清握住金色小勺的手一松,勺子跌落盘中,清脆响声引得不远处的服务员和两桌客人相继回头。
何尽欢紧紧盯住他,她想,出其不意的丢出一句,或许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覆盖在眼睑处的睫毛轻轻扑动,尽管看上去和之前一般平静,他的脸色却泛出若有若无的青。
在紧张么?
还是在后悔?
正当何尽欢以为嘴角扯了扯的他马上要吐出关键字眼,搁在透明细腰花瓶旁的手机嗡嗡振动,是徐唐。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身体里浮动,凝聚,她不经意皱了眉头,按下接听键:
“喂?”
“纵遥去找你了吗?”
“没有。”
对面的秦慕清已经从方才片刻的失控情绪中恢复过来,并且投来审视的目光,何尽欢尽量简短回答,不透露任何信息。
“你快回公寓。刚才,不知道林咏跟纵遥说了什么,他一个字没说,冲了出去。”
难道秦慕清嘴里所知道木采清差点掐死纵遥的第四个人是林咏?
不,不可能吧。
她怎么会知道?
清冷如霜的眼神以一种恶狠狠的味道甩过去,何尽欢答好挂断,抓起随身的卡其色小包,招手买单。
“怎么了?”秦慕清饶有兴致的往暮蓝色真皮沙发的椅背靠过去,舌头舔了舔嘴角不小心沾到的咖啡液,翘起二郎腿试探道:
“话还没说完呢。这么着急,他出事了?”
“秦慕清,你或许有一个强大到令人可怕的母亲,但是,她能够护你一生一世吗?”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林咏就是那第四个人,说不定她们母子早已联手,正是她故意告诉秦慕清,然后指使秦慕清去刺激纵遥所在乎的云姨,她气不打一处来,腾的站起掏钱甩给服务员边愤怒的继续,“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最好清楚这一点!我始终相信,天理循环,因果相报!”
“恼羞成怒啊。”
莫名其妙的指责让秦慕清更加肯定出了事,他往前伸了伸脖子,皮笑肉不笑的抬头:
“看来,他果然出事了。让我想想,现在集团形势大好,你和他……”
“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好好想一想,你父亲秦任重是怎么去世的吧!”
丢下这一句,何尽欢匆匆离去,一出门便跳上恰好开过来的的士。
静静看着的士消失在目光所及的尽头,心情不错的秦慕清品着品着咖啡,忽然眼神一直——
什么叫好好想一想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什么叫强大到令人可怕的母亲?
这个小丫头,恼羞成怒之余还不忘故布疑阵吗?
——*——*——
仿佛随时能把人吸进去的就子祖母绿静静躺在衣帽间的地板上,中间最大的一颗,面有裂痕。
何尽欢又惊又怕的望着它,全身上下止不住颤抖,无力捂嘴靠在门框处。
同样惊诧的,还有徐唐。
他和Jack匆匆打车回到公寓,大门竟是敞开的,秦纵遥不知所踪。
两个人第一反应便是有贼,然而,客厅里整整齐齐,他们又否定了这个猜想。
四处查看一番,他们最后来到衣帽间,一个黑色行李箱在地面打开,各种各样的衣物凌乱一地,卖出去的翡翠项链竟然又重新回来了!
自己吃惊得说不出话,Jack四处细细查看时,尽欢回来了,冲进来看到项链,便是一幅面无人色的样子。
挠了挠头,他焦急的开口:
“怎么回事?祖母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注意到箱子里还残留着一件明黄色针织衫,Jack直起身子,皱眉看向尽欢:
“这个箱子,是你的吧?它,是不是藏在你箱子里?”
【长假即将结束啦,亲爱的们,休息好了么?】
【九寨景色好美,拍了很美的图片,有想看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