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天涯笑道:“我师父这话只能说明慕容彦超不是死在潼关,并不代表他一定能打败我们攻入潼关。潼关坚固易守难攻,只要有足够的物资,我们一定能守得住。况且许州距离此处不近,等慕容彦超来到潼关之时,郭大人也差不多快到了,相信这也是慕容延钊的计划。诸位仔细想一想,慕容彦超手握重兵,又身在许州,如果他知道郭威造反攻入开封的话,他会如何?那里距离大唐可近,向大唐借兵反攻,甚至有可能直接投诚大唐,到时候反攻大汉并非没有可能。如果让郭大人在此打败慕容彦超的话,他想投诚大唐李景也未必看得起他。”
所有人默默点头,这小子根本就不像是未满十岁,简直就是老奸巨猾。所有人都只看到表面,而天涯却看到更深一层的含义,连这个小徒弟都有这种眼光,可见宗信大师的智谋绝非凡人可以相提并论。
天涯道:“大哥,你提到物资又把们叫来,一定有什么想法吧。如果你想让赵叔叔帮忙就免开尊口了,赵阀的人绝不会送来一粒米,一支弓,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赵匡胤点头道:“我也可以保证……我家里的人绝不会帮这个忙,因为要养三万人压力太大,赵阀太穷根本没这么多钱。”
“赵阀还穷?你们占了洛阳六处金矿,生意遍布渭水,你们还有脸叫穷?”柴荣知道赵阀有钱,而且是富可敌国,虽然也知道赵阀的人抠门,只是想不到竟然这么抠门,自己都还没开口就被拒绝。
赵匡胤无奈道:“你虽然不认识赵阀的其它人,但你好歹认识我吧。你可曾见过我什么时候花钱?赵阀门风严谨,至今为止就没做过亏本买卖,赵阀凭什么花钱在你身上?”
“不是还有你吗?你可以让你爹或者你爷爷送一点东西过来。”
天涯叹道:“大哥,你就算了吧。赵阀门见严谨,你就别为难赵叔叔了,如果有办法的话,他早就去做了。”
柴荣摇头道:“赵匡胤,你和宗信的盐岛也赚了不少钱,可以先从赵阀那里借,等我们逃出潼关之后再还给他们,而且是加们听还行吗?”
“赵阀的人不认白条,除非是宗信亲自上门借,否则谁去都不管用。”赵匡胤早就对赵阀失去信心了,由其是宗信去过赵阀之后,赵阀的人知道下一个皇帝是郭威,还轮不着姓赵的人称帝,所以赵阀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全力集中在资金,只等郭威死后再想办法争夺天下。
所以这时候赵敬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哪怕刘承祐去了也没用,赵阀现在的状态就是巩固自己的势力,静候时机。当今天下爷爷只会给宗信或者雷洪这个面子,除此二人之外,谁也在赵阀赚不到好处。
“要不然……去找雷公帮忙吧。”柴荣道:“雷公好歹是我的师父,而且宗信大师与雷洪的交情颇深,如果雷公知道潼关有难,他一定会送来足够的物资。”
“这个办法也不行。”天涯道:“大哥,其实我们心知肚明,潼关存亡对天下大势没有任何影响,如今重点在于长安,爹正在长安调兵遣将,正是需要物资的时候,雷洪有心思给咱们这两三万人送物资吗?他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更何况……我们没有这个价值。”
天涯说到了重点,确实潼关现在根本没有这个价值让别人花钱。如果潼关胜负能影响到天下形势,别说雷洪就连赵敬都会故意亏本向潼关伸出援手。关键的就潼关生死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虽然郭威看重潼关,也是因为潼关里有他两个儿子,但对于其它人来说这两人的生死依然无关紧要。
王溥暗挑姆指,不怕是宗信大师的徒弟,他的眼光绝非一般人能及。虽然这个小孩子挺让人讨厌,但他开口就能说到重点。
柴荣郁闷道:“赵匡胤,你和宗信大师赚了这么多钱,现在连一点粮草都买不到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问题是没钱。”赵匡胤道:“确实赚了不少,但我们没带在身上,你以为卖东西的人都是傻子?顺便提,就算有钱又如何,我们还能带兵离开潼关去搬粮草回来吗?”
“咱们总不能饿死在潼关吧,我看得出来王景崇已经尽了全力,他没有多余的粮食给我们了。虽然我没有明说,但其实潼关的粮食已经见底,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士兵们就要饿肚子了。更何况如果没有足够的弓箭和火油,我们也守不住潼关,大家谁有办法就说出来。”
柴荣看着在场的几个人,所有人都默默无语,想要养活这么多士兵原本就不易,更何况这些士兵现在已经没有价值。
监军王俊道:“其实……我早就算定有这么一天,我跟着郭大人的时间不比你少,郭大人一定能成就大事,我们也没有必要坚守潼关。你带着信儿和赵兄弟逃了吧,这里由我一个人来守。”
“这怎么行?我二人亲如兄弟一般,我怎么能弃你不顾?”柴荣绝不会逃,这不是他的作风。如果他就此逃走,只怕义父也会看不起自己。
王俊一起担任郭威的监军,因为郭威信任他。郭威只要真正的信任一个人就会把他当作家人一样看待,王俊就是其中之一。
一个好汉三个帮,郭威之所以能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其中一半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另一半则是凭着在场这些人的支持。柴荣身为澶州节度使但一直没有离开过郭威的身边,因为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为郭威募集粮草,招兵买马之上,郭威军中士兵的武器铠甲都有很大一部分是由柴荣提供。
王俊则是管理军事其它事务,像是一个管家婆。平时很少看见王俊,他一直在为郭威处理各种各样的麻烦。要说劳苦功高,王俊仅次于柴荣。郭威就是因为有这两个人在军中,所以没有内忧外患,一条心思只在打仗之上,才能战无不胜。
其实在郭威军中,大家最服的当然还是郭威,其次就是王俊。王俊的声望要比柴荣更高,只是郭威不在的时候向来是由柴荣掌管,而且王俊在兵法上的造诣也确实差了一些,只是很会处理人际关系。
“要不然咱们投降吧,好歹投降还有一条活路……我也不想被困在小小的潼关,这里连像样的酒都找不到,更别提烟花柳巷,这些日子都快憋死我了。”说话的人叫石守信,他是郭威帐下亲卫军都虞侯,石守信原本就是爱吃爱玩的人,他与李守贞和赵思绾军中都有好兄弟,而且这些人在军中地位都不低。
如果没有一个朋友保证的话,这些俘虏也不会轻易投降。除了郭威原本带的兵之外,李守贞留下的俘虏全部由他接手。石守信的地位一下子就上升了,因为他手底下有近一万人。
石守信道:“你们我们参军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有一口饱饭吃吗?现在被人困在城内,想出去都不行,也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你们说这有什么意思?你们别嫌我没出息,如果潼关之内有三万人,至少有二万九这样想。”
石守信说话虽然难听,但他说的没错。由其是李守贞和赵思绾的兵,他们刚经历了守城的苦,吃下一场败仗之后结果现在又被围了。如果说现在连饭都吃不饱的话,谁还会去守城?这些人在潼关待了太久,他们只想离开,或许离开之后就没有继续当兵的想法了,卸甲归田日子过得差一点也无所谓。
“这个贱人怎么比我还贱?”赵匡胤道:“你……你不止说话够贱,表情更贱,我都想打你一顿了。”
“不必客气,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了。”石守信不以为耻,当然也不以为荣,只当这是家常。
柴荣道:“他就是那样,一脸无赖,我觉得你们俩就别闹了,现在的重点是上哪去找这些物资。不止要粮草,还要守城器械,这些东西谁能给我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看来只有小僧去想办法了。”天涯道:“如果我师父在的话,别说这八万大军了,估计再来八万我们也能冲出城外杀他个片甲不留。小僧没有师父那种本事,弄些东西来倒也没有问题。赵叔叔,完事之后你得付账行吗?”
赵匡胤撇嘴道:“付账没有问题,你上哪去弄这么多的粮草装备?千万别说你会变出来,宗信自己都变不出来。”
“我跑一趟找人借,反正小白也在潼关待腻了,我骑着小白去外面借一点粮草装备应该没有问题,有小白护着我也没什么危险。估计师父早就想到有这一出,所以提前做了安排。”
柴荣郁闷道:“三弟别闹,你能找谁借?赵阀和雷洪那里都不行,天下还有多少人能养得起这三万兵马?更何况还需要这么多的武器装备守城器械,你一个小孩子哪有这种本事?”
“嘿嘿嘿嘿,天机不可泄露。”天涯笑道:“你们就别管了,待会儿我就带着小白离开潼关,你们就等着我借来的粮草装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