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信道:“莫非这位就是昆仑派掌门,人称薛王。”
“宗信大师果然好眼力,在下正是薛王。”薛王并不佩服,因为他的功力很高,而且阎昆仑原本就是昆仑派的女婿,他身边出现的一流高手不会太多,很容易就想到了他的岳父薛王。
薛王原本不是他的名字,但这位掌门感觉先辈如此牺牲,后代子孙应该代代封王。可惜前朝已经灭亡,如今中原乱作一团,谁还有心情去封一个远在吐蕃地界,毫无用处的王。所以他自己改名薛王。
薛王虽然久居昆仑山,但时常会到中原来寻找练功奇才收为弟子,还会顺便找一些人回昆仑当仆人。薛王来到中原作足面子,四处行侠仗义留下昆仑派的名号,这一点也是从先辈流传下来的传统,绝不能在中原留下恶名,否则对昆仑派不利。
即便昆仑派远在吐蕃地界,但每当有昆仑派传人回到中原之时,都会被高看一眼。但有的时候也会出一些叛徒逃回中原四处作恶,但与昆仑派也没有太大关系。
薛王忽然笑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老夫一直想要拜访宗信大师,可惜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竟然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与大师相见。”
确实意想不到,因为薛王怎么也不会相信,宗信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竟然会出现在青楼。大师也是人啦~而且还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年轻男人。
“薛掌门竟然想要见贫僧?”
薛王道:“还没来得及感谢宗信大师为昆仑派除掉一位叛徒,朱子涛恶贯满盈江湖上人人尽知,老夫早就想派人追杀,但朱子涛比猴还精,竟然找到了雷洪这个靠山,若非宗信大师出手老夫也不敢轻易得罪夜天子雷洪。”
薛王非常气愤,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雷洪可不是地头蛇,他是也是一只龙而且是一只极恶的龙。薛王虽然有心杀了朱子涛,但朱子涛是鳌帮的副帮主,鳌帮又归雷洪门下,所以薛王不敢动手。
打狗也得看主人,薛王可以轻易杀掉朱子涛,甚至可以轻易灭掉整个鳌帮。但那是雷洪的门下,薛王不敢太嚣张。雷洪可是出名的疯子,或许他不会管朱子涛的死活,甚至不会管这件事。万一雷洪发疯以为自己践踏了他的尊严,带兵杀入昆仑派的话……恐怕有灭门之危。
所以宗信替薛王除掉朱子涛之事,薛王早就想当面道谢,顺便加进一下与这位得道高僧的关系。谁不想结交这种得道高僧?当他的朋友,远比当他的敌人要好得多。
这样一说宗信才注意到,朱子涛也是昆仑派的,他的劈山掌掌力惊人,至今为止还记忆犹新。不过以宗信现在的功力,硬接朱子涛的掌力将他逼死也并非难事。
旁边的年轻人忽然站了起来,拱手道:“在下薛平见过宗信大师。”
也姓薛?宗信一看便知,这薛平是薛王的儿子。看来是带着儿子来中原历练,顺便逛一逛青楼……父亲带着儿子来逛青楼,这种事情……以后自己也试一试,只要不被妖妖和独孤星月抓住就行。
宗信轻施佛礼,随后道:“贫僧此次前辈是为彥王之邀。彥王有礼。”
慕容彥超拱手道:“宗信大师,本王只请了范大人前来赴宴,真不知宗信大师亲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无碍~”宗信笑道:“范大人虽然是雷洪的女婿,但是为官清廉,不想加入派系之争。贫僧愿意以一个天机换取彥王高抬贵手。”
原本慕容彥超一行人听到前面的话还挺不高兴,但是听到天机二字,立刻来了兴趣。
其实慕容彥超知道范质为官清廉,不爱享乐。勉强他加入自己的派系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范质一定不会同意。但是慕容彥超甚至薛王都想与雷洪扯上关系,只要有雷洪的支持,在中原做什么事都会方便很多。所以一直在勉强范质,范质当然左右为难。
强拧的瓜不甜,慕容彥超和薛王都对这个计划不抱太大希望,所以整天都在赌范质会不会来。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压力,只需每天送一封请柬去范府,范质就会头疼脑热,这样也是一种快乐。
原本以为范质会拒绝加入派系,而且就算他拒绝慕容彥超也不会如何,顶多交个朋友。虽然这样的朋友双方都不乐意,但做朋友总比当敌人要好。
想不到范质竟然请来了宗信大师,而且宗信大师要透露一个天机。这样倒是挺有意思的。
慕容彥超看了一眼薛王,薛王也轻轻点头,这简直是意外的收获。
慕容彥超叹了一口气道:“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范大人对本王政见不和,强求的不是买卖。就是不知宗信大师要透露什么天机。”
宗信道:“人有生老病死,生已注定,但死却未知。彥王想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忽然,整个房间充斥一股杀气。宗信这话太耳熟了,在场的人都感觉自己说过这话。唯一知道对方怎么死的人,就是杀他的人。再看范质今天带来的人,全都是武林高手,难道范质没有办法,准备请来宗信大师杀了彥王灭口吗?
薛王虽然不想得罪宗信,也不想得罪雷洪。但对方在自己面前口出狂言,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几个年轻人杀掉自己的女婿吗?这样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薛王对自己的功力有绝对自信,而且这几个人……看起来功力不怎么高,而且都受了重伤。别说自己动手,他们根本杀不了慕容彥超吧,难道是活腻了准备来送死?
“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彥超咬牙问道。
宗信立刻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贫僧只是算出彥王是怎么死的,并不是要动手杀他。难道大家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吗?”
宗信这样一说,薛王和慕容彥超立刻收回杀气,随后死死的盯着宗信。倒要看一看这和尚能说出什么好话……怎么说也不可能是好话,因为他要说慕容彥超是怎么死的。
慕容彥超也挺郁闷,不能换一个别的什么天机吗?竟然要说自己的死法。不过大家都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因为从来没有遇见过。
薛王道:“老夫倒想听一听,我这女婿到底是怎么死的?”
宗信道:“彥王大人是因冻饿而死。”
“哈~!”慕容彥超忽然笑道:“本王会因冻饿而死?这是哪里的疯话,本王富可敌国,随便拿出一件宝物就能保证一生衣食无忧,岂可冻饿而死?”
别说慕容彥超不信,就连薛王也不信。慕容彥超怎么可能冻饿而死?赵匡胤和李煜却有些含糊,感觉这话能信一半。因为他们相信的不是这话,而是这人。
李煜道:“彥王大人,宝物能吃吗?宝物能取暖吗?宗信大师曾经告诉过我,人生至味,不过一口安乐茶饭。纵然身边有无数财宝,但你冻饿之时,这些宝物不值一个馒头贵重。谁敢保证自己没有落难之时,谁又敢保证荒野之中随时有人卖吃的给你?”
李煜受难之时明白了这个道理,但却说不出来。经宗信提点之后完全懂得,所谓宝物或许根本不是这些金银珠宝,而是田地里生长出来的东西,那才是真正的宝物。
李煜的话提醒了所有人,人生三衰五胜,谁敢保证自己一生顺利没有落难的时候?如果落难之时,身边只带着这些宝物,又在一个荒郊野岭,这些宝物确实不及一个馒头来得珍贵。
慕容彥超的脸一下子就掉了,自己一生享尽荣华富贵,最后竟然冻饿而死?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但宗信既然敢说出口,这话未必不是真。
“大师,本王真的会冻饿而死?这……这怎么可能?敢问大师有没有办法破解?”
宗信道:“如今大汉风雨飘摇,明天谁当皇帝还未可知,你能保证自己永远是王爷吗?如果有一天大汉被推翻,你就不是王爷了,新朝皇帝会放过你吗?除非能保证你永远是王爷,否则难逃冻饿而死。”
宗信这话说的倒是有理,如今天下谁当皇帝都不奇怪。刘承祐毕竟年幼,根本撑不起这个江山。几个月前,若不是宗信大师瓣倒李守贞,恐怕这时候刘承祐已经被杀,天下再次姓李。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慕容彥超这个王爷早就没了,而且以李守贞的性格,绝不可能放过前朝之人,所有王爷会被杀光,慕容彥超注定一死,除非带着所有家当逃去昆仑山。
在逃走之时,李守贞派人追杀。慕容彥超带着家当西逃,吐蕃原本寒冷,昆仑山更是极寒之地,若是中途无人照料指路。吐蕃原本就是游牧民族,大片荒野根本不见人影,真是那种情况的话,恐怕真的会抱着一大堆宝物冻饿而死。
宗信的话太吓人了,这让慕容彥超非常后怕。而且对宗信的话也信了八成,想要逃脱这个命运,要稳固的不是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江山社稷。
慕容彥超忽然感觉自己很傻,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没有想通。如今被人告知死法才明白,自己以前都做了些什么?地位再稳固无非是让刘承祐不敢动自己,因为自己与先皇刘知远是同母异父,而刘宴却是同父同母,所以害怕失去地位。
现在才明白,自己只要活着一天,永远都是王爷,这个地位原本就是很稳固。真正需要稳固的是大汉江山,而不是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