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歌吃了一惊,这么晚了,师父还在他房里,一张嘴就是这样危言耸听的话,立时提起了疑心,追问:“怎么,出了什么事?”
“目前是没出什么事。”唐临沂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木桌,似乎很是为难,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想了想才找到了合适的语言:“不过,将来就很难说了。他们查得这么紧密,相信不久就会查到慕家,到时候想要瞒住就太难了。总之,从现在开始你要小心,如果发现身边有什么异样,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出门在外,发觉有人跟踪,一定要想办法甩开!”
慕云歌见他态度极为谨慎,也提起了心,略有些忐忑:“他们是谁?”
唐临沂叹了口气:“很难缠的人,云歌小心就是了。”
“师父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再是小心只怕也是无用。”慕云歌柔柔一笑,目光染上狡黠:“除非……”
“时机没到,你想都别想!”唐临沂站起来,不容她反驳地说:“从今日开始,你的安全师父要负责!”
那些人想动她一根汗毛,就别怪她不客气。
慕云歌送他出门,唐临沂走到院子里,忽又调转脚步,轻声说:“云歌,我知道你心里着急,等这次的事情了解,师父把他们都料理好,你想知道什么,师父一定都告诉你。”
这些东西在他心里背负着,不知为何,竟一天比一天沉重!
慕云歌懂事地点点头:“云歌相信师父一定有不能说的理由。”
唐临沂又叹了口气,不敢看她纯净的目光,快步离开。
他走后,慕云歌又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心头一时惆怅,想到爹娘的事情,又满腔开心。相信从今以后,慕家永不可能再有别的姨娘了,她是真替娘感到高兴。
“小姐,外面冷,还是进屋吧?”佩英见她在院中站了很久,拿着披风出来给她系上,柔声提醒她:“若是小姐病了,夫人又要担心了。而且,只怕从明日起,慕家又要有许多事要忙,小姐不把自己照顾好,到时候怎有精神应对?”
“你跟佩欣久了,也快成了个老妈子。”慕云歌好笑地看着佩英:“话越来越多。”
“小姐,奴婢哪里话多了!”佩欣不服气地嘟着嘴吧,“奴婢哪次张嘴说的是废话,可不都是为了小姐好!”
慕云歌顺着两人回到阁楼,佩欣给她拆掉发髻,一边动手一边若有所思地说:“小姐,奴婢今日才知道原来老爷和夫人结合竟是这样传奇呢。”
“老爷对夫人的心意其实早有端倪可循。”佩英端着洗脸水,颇为自得的笑着说:“仔细想想,咱们慕家的这些姨娘,哪个不是跟夫人长得或多或少有些相似?沈姨娘的鼻子很像夫人,乔姨娘是眼睛很像,罗姨娘和许萱都是嘴唇很像。包括通房丫头在内,雅馨脾气跟夫人一样,雅兰则是眉眼都跟夫人有三分雷同。先前老爷为何会宠爱她们,只怕老爷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吧?”
她不说慕云歌还不觉得,慕云歌一想,还真是这样!
慕云歌不由夸赞:“佩英,你真是独具慧眼,连这样的联系也被你发现了。”
佩英抿嘴只顾着笑。
慕云歌洗了脸,佩英忙着将洗漱东西撤下去,慕云歌才终于想起一件事来:“哎呀,今日出了这许多事,那个仇老爷反而让我给忽略了。”
她当时还吩咐她们留心记下仇老爷的座次,便是准备有所行动,怎料让肖姨妈和沈静玉这么一搅和,事情便忘了个干净。
“小姐打算怎么对付他?”佩欣来了兴趣。
佩蓉抱着如风进屋,小狐狸蹬蹬蹭进慕云歌的怀抱,慕云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如风的毛皮,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本是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我现下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仇家引以为傲的不就是他们家的玉器吗?让我来给他们点一把火,烧掉他们家数十年的声名,你说怎样?”
仇老爷那般看重商业地位,只怕出了这种事,会生生给呕死!
佩欣拍着手笑起来:“如此一来,慕家是不是又要多一些商铺了?”
慕云歌还没说兼并一事,她便想到要把仇家的产业拿过来,果然是跟着慕云歌的时间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佩欣也学会了走棋!
慕云歌笑容加深,认真地思索起来,似乎,这也是个好主意呢……
第二天下学,慕云歌并未急着回府,先去了一趟云崖酒肆。
魏时也在,见她过来很是开心,拉着她去了雅间。
一进雅间,他便按着慕云歌坐下,吩咐道:“云儿,闭上眼睛。”
“你又想搞什么鬼?”慕云歌撇了撇嘴,异样闭着眼睛。
四周陷入一片安静,只听到魏时的脚步声在屋子里窜了一会儿,往自己身边靠过来,随即,一个沉沉的盒子落在了自己的手上。耳边魏时轻笑着说:“好云儿,可以睁开眼睛啦!”依言睁开眼睛,手中果真是个盒子。盒子不大,只是格外的沉,一打开,里面竟是一柄短刀,约比手掌大一些,通体乌黑,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她拿在手中观看,侧转刀身,只见刀尖上银光闪闪,她忍不住伸手就要去碰。
魏时赶紧握住她的手,笑道:“可不能碰,这刀锋利得很,隔着半个指甲盖儿就能伤人。”
慕云歌眨巴着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你看着。”魏时说着话,从头上拽了根头发下来,将刀尖朝上,头发放在刀口上空,一松手,头发坠落在刀口上,随即分成两段落在地上,他才说:“吹毛断发,无上利器,是不是绝世好刀?”
慕云歌始知是个宝物,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翻看。
这刀还配了个刀鞘,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有些微坚硬,慕云歌好奇地问:“刀尖如此锋利,这鞘会不会磨损?”
“不会,这刀鞘是乌金丝编成的,这刀虽然锋利,也未必能砍得动它。”魏时轻笑:“这刀鞘是我专门找人配做的,虽然贵重,不过比起这柄短刀来却还差得远。云儿,你知道吗?这刀是钨金打造,两百多年前是江湖上有名的兵刃,它的名字很好听,叫做夜紫,据说是取自一首古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慕云歌不自觉地低吟。
魏时很是欣喜:“你竟一猜就中。那你可知,这刀藏着一个秘密。”
“秘密?”慕云歌翻看夜紫刀,觉得入手重了些,看不出来有什么玄妙。
魏时笑道:“两百多年前,赵国国内动荡不安,社稷不稳,皇家即将倾覆。夜紫被赵国皇家工匠打造出来,藏着皇家用以复国的巨大财富。后来,赵国皇室穷途末路,夜紫由一个皇子携带着离开宫廷,怎料那位皇子最终被人杀害,夜紫也不知所踪。江湖传说,谁得到了夜紫,就能得到那笔巨大的财富。”
“那这么多年来,就没人得到过夜紫?”慕云歌嗤笑:“夜紫几经转手,若真有什么宝物,两百多年过去,也早没了。”
魏时打着扇子,一手抚摸着夜紫的刀柄,笑道:“传说而已,真假又何必去管。我买这刀给你,不过是瞧着它锋利又小巧,留给你护身用。”
“可是这刀我搁哪里比较好?”慕云歌犯难了,刀是好刀,实用也很实用,可是怎么携带是个问题。
魏时嘿嘿一笑,将盒子里的另一个物什拿出来:“早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已给你备好了。”
他拿出的东西是一个护臂,从手肘到手腕上两寸,护臂是折扣型,里面放了可以安置刀的空格,外罩细软绸缎,绑在手上袖子放下来,便看不出来痕迹。
他帮着慕云歌装上护臂,才想起问慕云歌正事:“对了,你今日过来是想有什么事?”
“上次给我爹下毒的那个仇老爷,我想在他家的玉舫里搞点事情出来。”慕云歌挑眉:“我想知道他最近可有什么大单子,这其中有没有纰漏?”
魏时笑道:“我正好知道,他最近有一批货刚从云南运过来,走的水路,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就要到了。我找人给你留意着。”
慕云歌谢过了他,将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了一番。魏时听罢,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呀你,总是有那么多鬼主意。也好,那个仇老爷我也不喜欢,咱们就合力给他家的商铺换一换主人!”
大事敲定,慕云歌辞别了魏时,折身去了一趟自己家的商铺。
上次说定好要迁商铺,很多掌柜都将自己看好的地方报给了许管事,许管事也拟好了分配名单,等着给她过目。
“卢掌柜和房掌柜都争着要四方街,我还没作安排。”许管事一五一十地交代:“房掌柜在慕家多年,劳苦功高,我想将四方街给他,可卢掌柜的先打了招呼,我也很是为难。”
慕云歌低笑:“这个好办,明日把他们都叫来,拈阄决定就好,不必为此伤了两位掌柜的和气。”
“我也是这样想的。”许管事说着,又将一叠东西交给她:“还有,这是京城那边的商铺送过来的账本,老奴先看过了,有两家有点账目上的问题,有两家目前跟皇家牵扯颇深,正要请教大小姐如何处置。”
如今正是夺嫡敏感期,商铺好好做生意,怎会跟皇家牵扯上了?
慕云歌一挑眉,豁然抬头。许管事收到她的目光,有些害怕地低下头颅。好半天,才听慕云歌轻笑道:“那就是四家商铺有问题了。账本放在这里,你先出去。”
她一扫面前的东西,阴郁目光染上兴奋:是时候让乔凤起出手,证明他在京城里的分量了!
题外话:今天是中秋,特意加更,宝贝们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