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和慕云歌走了,肖姨妈和沈静玉也没法久留,周家遇到这种事情,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没空搭理她们。两人也只好告辞出来。
回府的马车上,肖氏越想越气,红了眼睛拉着慕云歌说:“云歌,幸好你没事,不然我……我……她们真是太过分了!”
“娘,都过去了。”慕云歌宽慰她:“她们会有报应的。”
肖氏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云歌,以后走到哪里都把丫头带上。我看佩欣灵活,佩英沉稳,有她们跟着你我也放心些。”
今日慕云歌为了便宜行事,没有带上丫头,肖氏想想都害怕,要是云歌没识破她们的诡计,岂不是就要落在周家手里?周艺凯已经娶妻,毁了云歌清白,那不就是要云歌去周家做妾?按照周家痛恨慕家的程度,只怕云歌嫁过去不久,就只剩一具白骨了!
慕云歌挽着她的肩膀,乖巧地答应下来。
回到慕家,天已经全黑了,佩欣和佩英等在门口,见她们回来,急忙跑了过来。
佩欣扶着她下车,一边哭一边骂:“小姐,你没事就好了。今天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想不到周大公子和周三小姐竟然有私情,还想拿小姐做挡箭牌,太无耻了!”
慕云歌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小姐,现在只怕大半个金陵的人都知道了。”佩英看着她,目光里全是担忧:“小姐,周家会不会以为是小姐和夫人传出去的,记恨上小姐和夫人?”
已经有人传出去了?
想不到有人比她动作还快,看来周家树敌良多啊!
听了佩英的话,慕云歌冷笑一声:“是不是我做的不要紧,反正周家恨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怕了她们不成?”
肖氏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转头问管事的:“老爷呢?”
“夫人,老爷出门了,还没回来。”许管事说。
肖氏点点头,让他先下去了。
慕云歌心中疑惑,见肖氏神色坦然,不着痕迹地问:“娘,爹最近回来得这么晚,有没有跟你说干嘛去了?”
“你爹应酬多,许是生意太忙了吧。”肖氏有些失落地摇头。
连肖氏都不知道?慕云歌皱起眉头,想起上次让魏时帮忙打听,不知有结果了没有?
见慕云歌低着头不说话,肖氏以为她累了,忙让玉珊送她回去休息。
慕云歌心中有事,告别了肖氏,闷闷地回到屋子里。刚刚在书桌边坐下,魏时就从窗子边钻了出来。
他真是爬窗户爬上瘾了!
慕云歌暗暗凝眸,赶明儿得让家丁把这窗户锁死,总让他来去自如,想想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周家兄妹的事情是你说出去的?”慕云歌抬眸看他。
“嗯。”魏时坦然一笑:“给她们点小教训,碍不到你的事的。”
魏时眼线极多,早就知道了下午发生在周家的事情。他虽然早提醒云歌周家有计划,但这一次却没打听出是这种龌蹉的计划,心中又恼又恨,慕云歌等人一出周家,他就命人将周艺凯和周艺灵滚做一团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慕云歌点头,转而问他:“上次让你帮留意我爹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这个的。”魏时的笑容一敛,坐下来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只怕再过几天,慕家又要有新的麻烦。”
慕云歌眯起眼睛:“哦?”
魏时就将自己打听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慕云歌越听神色越古怪,魏时以为她会勃然大怒,不想他说完了,只见慕云歌脸上挂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你刚刚说,这件事有可能是你四哥在从中作梗?”
“是。”魏时点头。
慕云歌眼中光彩更浓:“也就是说,魏善至现在人在金陵?”
“你这么关心他干嘛?”魏时忽然逼近她,神色紧张:“你没见过我四哥,不可能像京城里那些个傻瓜小姐一样对他投怀送抱吧?”
慕云歌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魏善至来了金陵?
她握紧拳头,心中翻滚的仇恨瞬间烧红了她的眼睛。
“云歌,魏善至对天起誓,一生只爱你一人,有你为妻,终生无憾!”
“你跟他连孩子都生了,你让朕相信你是清白的,当朕是傻瓜吗?”
“这个贱人你看着处置,不必禀报朕了,前朝还有要事,朕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贱人,万箭穿心!”
……
前世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锥心蚀骨的狠毒话语一次次凌迟着她的心。她想起沈静玉说的话,他将慕家满门抄斩,他将自己的儿子烧成了焦炭,他下令将自己射杀……而他拥着沈静玉的身影却凝固在脑海中,衬着慕家人的血肉成为不灭的记忆!
“云歌,你怎么了?”魏时见她神色不对,那一瞬间他能清楚感觉到慕云歌散发出的杀气,还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她。
意识回到身体里,慕云歌缓缓摇头,看向魏时:“后天安伯侯府的诞辰宴,你会去吧?”
“当然!”魏时一笑:“我虽住在云崖酒肆,但安伯侯一直都是知道我来金陵的,不去道理上就说不过去了。”
慕云歌微笑:“那就后天见啦。”
她很少对魏时笑得毫无防备,这样真诚的笑容灿烂如繁花,阅人无数的魏时却看傻了,心弦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动,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被慕云歌推到了窗边……
窗柩砰地一声在他跟前关上,魏时摸摸脑袋,好笑地摇了摇头。慕云歌可真是越来越行了,对他也使用美人计。可是……不得不说,看惯了慕云歌冷着脸,这种笑容还挺让人享受的,要是她能每天都这样对他笑就好了!
想到慕云歌说明天见,他心情又转好,喜滋滋地回去了。
慕云歌一直望着他走远,才转身回书桌前。她的书桌上又多了好些医术,都是前些天梅太医送她的——现在她俨然是梅太医的半个传人!
一直看到困倦,佩欣剪了两次烛花,才上床睡觉。
这天是安伯侯的诞辰宴,慕云歌早早起来梳洗,随着肖氏一同前往。
安伯侯陈老太爷早些年在京都为官,后来辞官回乡,皇上特许他保留爵位。如今,安伯侯的大公子陈长阁官居州府台,前途无量;二公子陈长风在京都兵部做侍郎,听说升任兵部尚书指日可待;唯一一个女儿陈长媛嫁给了官至一品、魏国三公之一的大司马赵奕隆的大公子赵庭礼,而赵奕隆的二女儿赵奕欢是皇帝宠妃,算是皇亲国戚,陈氏一门风光无比。
这次陈老太爷过六十大寿,金陵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安伯侯府热闹非凡。
安伯侯只大儿子陈长阁陪在金陵,这次宴会也是陈老爷主办,是以陈夫人带着陈书晗和陈书文在门口迎接宾客。
慕云歌的马车刚停稳,陈夫人带着陈书晗就迎了过来。
“云歌,你今天好漂亮!”一见到慕云歌,陈书晗就毫不吝惜的夸赞。
慕云歌今天穿了一身素白色罗裙,上身穿了件嫣红色短袄,外罩肖氏新做的红色披风。佩欣给她结了辫子,用辫子盘了头发,留一部分垂落胸前,整个人看起来又清爽又精神。
她一下车,男宾客那边有不少目光都落在慕云歌身上,目光赞许欣赏。
慕云歌拉着陈书晗的手笑道:“家有喜事,书晗你红光满面的,看起来比往日气色更好,才真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呢!”
“就你嘴贫!”陈书晗点了点她的脑袋,嗔笑。
陈夫人和肖氏自有话寒暄,陈书晗带着慕云歌往后园去,那边是女眷们集会的地方。
两人到了后园,慕云歌一样就瞧见缩在角落里的周大夫人。前天的事情闹得金陵人人皆知,周家人走到哪里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尤其是周艺灵,她一个未婚闺女跟自己的亲哥哥做出这档子事来,不知被多少人当成笑话在看,如今连房门都不敢出。金陵的贵妇圈子更是将周家女人视为耻辱,别说亲近,连看都不看一眼!
也难为了周大夫人,这种时候还敢硬着头皮出来。
周大夫人也看见了慕云歌,见她进来之后,人人含笑跟她招呼,不由恨得牙痒。她暗暗捏着手绢发誓:慕云歌,暂且让你风光几天,等我周家的计划成功了,到时候看谁更惨!
这股怨毒的目光一直跟着慕云歌,她将腰板挺得更直,面上也笑得更欢,跟认识的夫人们一一招呼后,才陪着陈书晗回房换衣。
两人再回到后园时,安伯侯夫人(后文统称陈老夫人)也由丫头搀扶着,在后园主席上入了座。
在陈老夫人身边,站着一个年约二八的少女,生得明眸皓齿,脸上带笑,看起来格外讨喜。她跟陈书晗五官依稀有些相似,气色却好太多,往那里一站,光芒夺人眼球。
慕云歌从来没见过她,不由转头问陈书晗:“这位小姐是谁?”
“她呀!”陈书晗抿嘴微笑,“她是我姑妈的女儿,名叫赵妍。这次爷爷祝寿,姑妈不能亲自来,所以让表姐带了礼物来。表姐长得好看,又会说话,奶奶很喜欢她,走哪儿都带着。”
赵妍?
这个名字好熟悉!慕云歌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