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福莱特先生一脸不快的推门进来,海姆达尔惊讶的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其他人,更惊讶的是很久不见的亚当·克劳斯赫然在列,还有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就连据说被看管起来的克劳斯队长也坠在队伍末梢走进了房中。

海姆达尔凝思片刻,转头看向父亲,发现后者没有流露出丝毫讶异。

隆梅尔对他眨眨眼睛,海姆达尔莞尔一笑,难怪父亲会突然跑来,列支敦士登那边就算打着兴师问罪的旗帜,有了隆梅尔在此坐镇,也不得不有所顾虑了。

实际上还真给海姆达尔猜对了,这些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房里,结果一瞧见端坐在旁的隆梅尔·斯图鲁松时,天大的气焰就灭下去一半了。

威克多面无表情的望着这群呼啦啦就围过来的陌生人,福莱特先生立刻指着其中几人,毫不客气的发难:“站远点,堵那么严实干么,别吓着我的病人!”

他一介小小的校医当然拦不住这群仗势欺人的王八蛋,福莱特刚在校医院门口窝了一肚子火,正愁没机会数落。在校医院里他就是老大,他说白,没人敢反驳黑。

那几位尾随亚当一起来的列支敦士登巫师被他当众这么一吼,顿时一脸的尴尬,不自然的朝后退了两步。

魁地奇联盟的几位官员互看了一眼,然后转开头清了清嗓子,想把笑意咳回去。

亚当进屋以后倒没急着打量伤员,而是先去看伤员“家属”了。

海姆达尔也不好对他摆脸色,就对他点点头,亚当把握时机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

隆梅尔面不改色的勾了勾嘴角,亚当见之心思立刻就活泛开了,不等他进一步表态,威克多就发话了:“有什么事吗?”当然,这话不是对着亚当说的,而是对着那几位联盟官员讲的。

几位官员有些无奈的说:“他们想来探望你。”

列支敦士登就是打着这个名头和联盟商量的,克劳斯家族确实有一套,联盟突然之间就遭到了来自多方的压力,不得不把暂时搁置的事情再提起来,而且人家咬死了是来“探望”,对于哈斯勒·克劳斯的事情只字未提。

国际魁地奇联盟也有自己的难处,虽然是个久负盛名的国际性组织,却仍然要看国际巫师联合会的脸色行事。

“看来你根本就没什么事嘛!”亚当此言一出,联盟的官员脸上有些不好看,他这话什么意思,潜台词不就在指桑骂槐他们联盟小题大做么。

“命大,还活着。”威克多故意把重点放在攸关生死的问题上,轻描淡写的淡淡一笑。“再说了,还没和里格结婚,无论如何我都舍不得死。”

他话语里潜藏的骄傲让亚当气的牙根发痒,在瞥见隆梅尔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时,心里猛地一动,突然有了嘲笑的冲动,看来这都是威克多·克鲁姆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下亚当·克劳斯更看不上威克多·克鲁姆了,他鄙夷的心想,克鲁姆家就是一个单纯的靠祖上阴德起家的暴发户,浑身上下都散着一股子铜臭味,先祖不过是一家真正的大户人家的看门狗罢了。

“我的族弟说他没有攻击你的扫帚,你怎么讲?”亚当斜睨着威克多,仿佛已经看穿他想要嫁祸于人的险恶用心似的。

“克劳斯先生,这个问题该由我们联盟来询问。”联盟的一位官员立刻站出来说话。“您只是来探望克鲁姆先生的。”他把探望的音咬得重重的。

亚当不为所动,继续盯着威克多。

碰了个钉子的联盟官员气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谁叫人家口衔金汤勺呢。

“嗯,确实和他没有关系。”威克多也不卖关子,当众点了头。

哈斯勒·克劳斯吊在嗓子眼的心脏一下子归了位,他满心感激的看着威克多,其实为了避免麻烦接踵而至,克鲁姆大可以来一句“我没看清”,别人也无可奈何,自己更是无可奈何,没想到他干脆利落的当着众人的面帮自己洗脱了嫌疑,哈斯勒第一次打从心眼里佩服此人的胸襟。

金色飞贼已经被威克多·克鲁姆抓到,无论如何,这场比赛都是他们列支敦士登的失败,心里稍许阴暗些的很可能就借题发挥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样不仅能彻底打压列支敦士登一直以来的嚣张气焰,也能提高德姆斯特朗的知名度。

卡卡洛夫原本就是打着这个算盘,但是威克多没有这么做,在他看来,比赛的输赢才是关键,其它都是假的。威克多确实不想把事情闹大。

威克多·克鲁姆这么当众一表态,联盟官员们立刻陷入了沉思,不是哈斯勒·克劳斯动的手脚,那么扫帚为什么会突然炸开?

“扫帚的事情再过几天就能得出结论了。”海姆达尔突然发言,哈斯勒的包袱已经放下来了,下面该是他上场了,如果真是扫帚本身出了问题,他也该积极面对,积极担负起责任。

众人一听,不由得面露惊讶。

这傻小子!隆梅尔在心里叹口气,实际上这个问题威克多已经和他讨论过了,哈斯勒·克劳斯本来就没有嫌疑,问题十有*就是出在扫帚身上。在这件事上隆梅尔和威克多倒是难得取得了一次共识,也就是随便找个名目,帮里格把这件事敷衍过去。爸爸本打算“暗箱操作”一劳永逸,结果儿子太实心眼,自个儿站出来面对现实了。

隆梅尔顿时啼笑皆非,真不知道该表扬他实诚,还是责骂他不识好歹。

在场众人其实不太明白海姆达尔的意思,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忙问:“您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而联盟那边的官员则在问:“您这么讲有何依据?难道克鲁姆先生使用的扫帚和您有关?”

亚当倒是听出点意思了,心里不禁又酸又涩:“克鲁姆的那把扫帚是你做的吧?”

海姆达尔点点头。

联盟官员们顿时一脸的惊讶和赞赏。

有些人想的却是另一码事——

也就是说其实是扫帚出了问题?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在心里幸灾乐祸的大笑,大快人心啊,要真是斯图鲁松制作的扫帚出问题,那么德姆斯特朗这回脸就丢大了。事情是他们要闹起来的,结果问题却出在自己人身上,他倒要看看黑魔法工厂这回要怎么收场。

一道凌厉的目光陡然扫来,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顿时心里一凛,立刻把所有的情绪从脸上抹去。好险,他冷汗涟涟的心道,隆梅尔·斯图鲁松果然名不虚传,那双眼睛好像能把人的心思全部看穿。

***

哈斯勒·克劳斯嫌疑犯的帽子被摘掉了,卡卡洛夫得知后差点就对着通知他消息的人干嚎了,当然,基于隆梅尔·斯图鲁松这座山太巍峨;卡捷宁的背景太庞杂;威克多是“摇钱树”他舍不得,最后也只能对着办公室的一面墙壁撕心裂肺的吼了几声。

卡捷宁倒没再置身事外,还上前安慰了几句。

海姆达尔十分诚恳的说了自己的想法,请求两位校长的谅解。

卡卡洛夫的嘴抽搐了两下,在隆梅尔的虎视眈眈下只好憋屈地有容乃大。

卡捷宁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年轻人能够面对错误勇于改正这是好事,要是从小就养成逃避责任的习惯对未来的发展极为不利,会变得无法突破现有的薄弱点,形成一种障碍。

“实际上威克多的那把扫帚我原来就检查了很多遍了,近些日子这方面的技术也没有再更进一步,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和原来那把不差上下,我自认为没有错误。”海姆达尔瞄了瞄两位校长。

卡卡洛夫眼睛一亮,抬手示意他赶紧下文哪!

“我特地请了飞天扫帚实验室的室长从旁监督,目前为止他都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隆梅尔听言开怀的笑了起来,原来是他们太杞人忧天了,他明白,要不是有点把握,这孩子绝不会选在这时候挑明。

“你的扫帚什么时候能完成?”被他这么一稳,卡卡洛夫不由得士气大涨。

“我打算明天做检测。”海姆达尔心里琢磨,今天晚上再熬一次夜就能成了。

卡卡洛夫立马盘算起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海姆达尔拎着新鲜出炉的扫帚走出了城堡,同行的除了两位室员,还有就是不计较报酬的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这位室长已经七年级了,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这次放下手边的工作跑回来帮忙,对于他的鼎力相助海姆达尔心怀感激。

除了他们仨,还有就是霍格沃茨的四位学生,德拉科当然是站在表兄这边的,另三位完全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检测扫帚这么专业的课题。

结果这一路行来吸引了不少目光,队伍变得越来越壮大。海姆达尔挺奇怪这消息是如何走漏的,隆梅尔认为这绝对是卡卡洛夫的有意为之,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但是,隆梅尔咬牙切齿,如果事与愿违,让里格当众出了丑,他定要卡卡洛夫好看!

早已等在赛场中的校长先生忽然喷嚏连连,迎风淌了不少鼻水。

等海姆达尔进了赛场,那些围观的学生像看比赛似的全跑去观众席上坐好了,场地中央就只剩下海姆达尔几人,联盟派来的监督人员,以及列支敦士登方面的人。

亚当打量了几眼扫帚,光从外型上判断不出好歹,不过扫帚的样子十分普通。

这时候联盟派来的监督人员询问海姆达尔是否能把扫帚拿给他看看,海姆达尔把扫帚递了过去,那人拿过以后拿手在扫帚上摸了半天,又搁在眼前面瞅了半天,转脸和另几人眉来眼去的低声讨论了几句,然后就把扫帚还了回去。

海姆达尔投去疑问的眼神,他们却只是笑了笑,抬抬手示意他继续。

其实海姆达尔离开研究室以前就用魔杖捅过扫帚的振控装置,该检查的也检查过了,目前就剩下试飞这最后环节了。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此前建议他再拣个重要的检测项目显摆一下,哗众取宠又如何,内行自然能看出门道,正好也能借此机会看看联盟这次派来的人到底是单纯来看热闹的还是行家里手。

海姆达尔想想很有道理,一上来就拿着魔杖去捅扫帚的振动控制装置,果不其然,联盟派来的那几人陡然之间紧张的瞠目,结果发现扫帚只出现了短暂的抗拒反应之后重又平息下去,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并相互满意的点点头。

海姆达尔立刻朝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室长递了个眼神,后者向他竖起了拇指。

为了表示对这次试飞的关注,联盟还派了专门的扫帚试飞员进行测试,据说是从光轮竞技用扫帚公司借来的专业人士。联盟这次邀请扫帚试飞员的举动惊动了很多有名气的大扫帚制造公司,他们纷纷表示愿意效犬马之劳,当然,不收一分钱,无偿服务。最后由家底雄厚的老牌扫帚制造公司“光轮”拔得头筹,故而许多专业的扫帚制造公司对今天的试飞也很留心。

海姆达尔不知道,记者们早就在木棉镇上安营扎寨等待试飞结果了。结论一旦被放出,马上就能见报。

海姆达尔表示惋惜,他本想自己试飞的。

隆梅尔对此却很满意,虽然他对自己儿子的作品有信心,但是他同样不希望他去涉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试飞员骑着扫帚在天上机械性的兜圈,之后又做了好几套专门为检测扫帚发明出来的高难度动作,以观测扫帚的基本稳定度和驾驭时的上手度,等这一切结束以后才开始模拟威克多·克鲁姆的飞行路径,往云层深处钻去。

场内和场边的人们全都翘首以待,时刻注意天上的动静。

过了许久,试飞员披霜戴雪的飞了回来,下面的人都看见了,扫帚一点事情都没有,别说炸开了,连根枝条都没脱落。场边的学生们顿时欢呼起来,尤其是德拉科,叫的比谁都响。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的脸色突然有些阴沉,他失望的想,问题真的不是出在扫帚上?

联盟的特派监督员们等试飞员刚一落地就匆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还行。”试飞员的表情有些复杂。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不等监督员们继续问话,就忙不迭抢上前去:“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你老实告诉我们,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你是专业人士,要对自己的话负责!”

试飞员吓了一跳。被突然抢白的监督员们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卡卡洛夫气的想大发雷霆。隆梅尔面无表情的眯了下眼睛。

海姆达尔走上前来,姿态极低的说:“请指教。”

试飞员的内心充满了赞叹,这孩子还这么年轻,虽然这把扫帚不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快速最高效最精良最稳定的,但他却是他见过的最年轻的扫帚制造者,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在云层中飞了一会儿以后出现了一次滞缓现象。”试飞员想了想,还是当众说出了他的体验。

列支敦士登魔法学校的校长嘴巴一张,立马就想借题发挥,结果被试飞员别有深意的目光扫了一下,就讪讪闭上了嘴。

“但是,频率很短,震动感不强,并不像威克多·克鲁姆描述的那样剧烈。”试飞员同时强调。“只有一次,后来就再没出现过了。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海姆达尔长出口气,在众人的关注下微笑起来:“因为我没有给扫帚涂刷防水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