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琼斯在得知父亲即将再婚的消息之后匆匆忙忙的离开,找姐姐求证真实性去了。当天晚上八点左右,正当海姆达尔捧着魔法史的教科书逼自己去记下那一串串久远生僻的时间表时,琼斯敲响了他的房门。希娜为他开门,并把他迎了进来。
海姆达尔看了看他的脸色,疑惑的说:“你能接受你母亲再婚,为什么不能接受你父亲去寻找他的幸福?”
琼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比较麻木,若放在平时,他早就对此评头论足了。“问题不是这个。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再婚是他们的自由,即使身为子女也没有随便阻止的权利。”
“既然如此,就别愁眉苦脸的,你杯子里泡的是列支敦士登最好的茶叶,不是馊水。”
“真的?”琼斯眼睛一亮,又紧着喝了一大口,慢慢吞咽下去以后还闭上眼睛回味半晌。“嗯~~~茶叶确实好,若不是你的家养小精灵本事到家,再好的茶叶都要打个折扣。”他无比陶醉的评价道。
是吗?海姆达尔看着自己的杯子,他觉得这东西喝上去都一样。
品鉴完茶叶,琼斯的脸重新垮下来,跟川剧变脸一样迅捷。“你知道我爸爸今年几岁吗?”琼斯突然问道。
海姆达尔摇头。
“39。”琼斯又道,“你知道奥维尔女士今年几岁吗?”
海姆达尔继续摇头。
“56。”琼斯瞪大眼:“不是36!”
海姆达尔沉着地提醒他,这里没人这么说。
琼斯置若罔闻。“你知道这中间差了几岁吗?知道吗?”
“17!是17啊!”不等海姆达尔回答,他突然高声咆哮起来。“男人再婚不是应该找一个能照顾自己后半生的女人么,等我父亲56岁的时候那女人都73了,到时候还要我父亲反过头来照顾她,父亲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的定义很奇怪。”海姆达尔对他的情绪失控视而不见,直言不讳地说:“男人再婚是为了找一个情投意合、能陪伴自己走完下半辈子的伴侣。我认为你说的是看护,不是伴侣,依照你的逻辑,你父亲根本不用再婚,帮他多找几个兢兢业业的家养小精灵就行了。”
“里格,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琼斯斜来一眼。
“当然有,我想可能还不少。”海姆达尔自嘲地笑了一笑。
琼斯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其实一开始我看你挺不顺眼的,不止我有这个想法,托马斯他们也这么想。”(托马斯就是那个飞行课万年车尾王)
海姆达尔咕哝一声:“谢谢您如此的坦诚。”
“我明白的,其实你只是害羞,因为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人生地不熟,自然而然就会做一些从前不会做的事,说一些从前不会说的话,老实说以前你挺不合群的。还好没有一直让人讨厌下去,这是不错的变化,请继续保持和发扬。”
海姆达尔挑起一边的眉毛:“你和我一样大。”他提醒他别得意忘形了。
琼斯眯起眼睛,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一下。“你认为我父亲和奥维尔女士般配吗?他们会幸福吗?”他一本正经地说。
海姆达尔决定不去揭穿他转移话题的方式有多拙劣,而且,他明显开始病急乱投医了。“我没见过你父亲,也没见过奥维尔女士,你让我怎么评价?”
“我爸爸是个好男人。”某孝子骄傲的说。
“我听贝尔尼克说邓肯的姑姑很漂亮,在法国的社交圈很出名。”
“我知道,男人终究会向美貌投降,咱们天生就是‘弱者’……”琼斯夸张地抱头哀嚎。
海姆达尔觉得他这种堪破红尘、故作沧桑的语气很有意思,配上白馒头似的脸极富戏剧性。
海姆达尔对邓肯的家世不太了解,只知道他们家在法国挺出名,因为奥维尔家专出美女,一般的姿容秀丽不足以形容奥维尔家的女人,她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美女。
据贝尔尼克透露,奥维尔家的女人不愁嫁。皇帝的女儿还会愁嫁,但在奥维尔家,嫁不出去这种事根本不存在。最典型的一个例子,邓肯的一个姑婆,五旬丧夫之后未再嫁人,年近七旬的时候还有人向她求婚,而且不止一位,基本上每个月至少会出现四个,年龄最小的一位求婚者才三十二岁。可见奥维尔家的女人多有吸引力,多么的光彩照人。
“你在这里装腔作势连连抱怨,真相不见得就是如此,说不准是你父亲捞到便宜了。”
琼斯抬眼瞪来,大声指控:“你到底向着谁?”
海姆达尔真是冤。“我谁都不向,事实上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指着门。“你打扰我复习功课了,请便。”
琼斯马上捧起杯子,喝下一口凉掉的茶水。“嗯,真是好茶。”他苦着脸说。
***
琼斯赖在海姆达尔的房间里唠唠叨叨一晚上,最后自顾自靠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天亮时分,海姆达尔满脸铁青地立在床边,看他舒服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并睡得一脸幸福时真想把他阿瓦达了。就因为他,自己几乎一晚上没合眼,也因为他,原本的功课进度落得比之前更远了。
“早上好,主人。”希娜交握双手出现在房中。
海姆达尔咬牙切齿。“不用压低声音,即使有龙卷风把整个赛场刮跑了,琼斯先生恐怕也不会醒!”他忿忿地说。
希娜瑟缩了一下。
“我去洗个澡。”海姆达尔拖沓着脚步进到盥洗室。他今天还有比赛,飞天扫帚速度竞赛。拜上一回表现优异所致,他的排位第一次突破第二集团升入到领头的第一集团内。虽然只是吊在最末,却也是前十名了。
海姆达尔摸着心口问自己,前十名的滋味如何?心脏告诉他:小样,好得不能再好了!
嗯,他还是很要面子的。
洗完了澡,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还早,又瞅瞅床上没有一丁点苏醒迹象的琼斯,海姆达尔叹口气,又一次坐到书桌前。他把琼斯带给他的信件一封封拿出来,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奇洛先生又来信了。
海姆达尔举起信封看了看,确实是奇洛,他还以为这人不会再给他写信了。拆开信封拿出信纸,里面的内容十分精简,甚至连寒暄之词都略去了不少,跟从前繁冗的写信风格完全相反。而且……海姆达尔把信纸举高,日光透过淡雪青色的信纸渲染出一个清晰的品牌LOGO,倒影投射在桌面上,形成一片深浅不一的暗花,然后,他又把信纸凑到鼻下嗅了嗅,若有似无的清香随之而来。
品味跟原来也不一样了。
海姆达尔扬了扬眉毛,信里没有提到有关上一次的事情,一句都没有,好像他突然中了遗忘咒,或许他更希望海姆达尔能中一下这个咒语。对方不想提或者不愿提,他自然乐见其成。于是,海姆达尔立刻提起笔给他写了回信,保持自己一贯的回信风格,能少写就绝不多写。
奇洛先生的问题其实已经犯法了,海姆达尔当然不会像道德家那样去纠正他的错误。信的内容很简单,问狸花猫先生是否知道能很快购买到龙蛋的途径,越方便越好。其实在流浪巫师那里就能弄到,但是大部分流浪巫师居无定所,除了巡视固定的买家,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各地巫师政府对他们都不够友好,像打过街老鼠一般的驱赶逮捕他们。
鉴于信封上提供的来信地址,海姆达尔自然向他推荐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
‘请不要流露出丝毫您急于购买物品的想法,这是非常不明智的尝试。’海姆达尔写道:‘也不要因为第一次的失败而心灰意冷,博金博克商店只欢迎【老】主顾,耐心和适量的金加隆一定会让您购买到心仪的商品。’
封好信封,海姆达尔请希娜帮他寄了出去。当他看着希娜拿走信离开房间,心里会产生一种松口气的感觉。在海姆达尔心中,奇洛这个人以及他所代表的东西已经被标定为“不正常”,所以他才紧赶着想处理掉。
海姆达尔摸摸头,转回身开启那些“正常”的读者来信……
***
海姆达尔觉得本届飞天扫帚速度竞赛十分折腾人,打完魁地奇之后就是杂耍表演。一个个铁环被竖起,当然,没有点火,虽然他很想建议,都这样了,干脆刀枪火海一起上得了。
第八轮比赛考验的是选手们骑扫帚的技巧。除了规定的飞行路线、飞行高度,评审组还给了两分钟的自由表演时间,在这两分钟时间内随你发挥,怎么飞都可以,只要不飞出比赛场地并且能让裁判们看见。
这一次比赛顺序是按排名来的,轮到海姆达尔上场就是第十个,前面九人飞得相当不错,不愧是领先到现在的先头部队。在场下等上场的时候他就琢磨,到底应该飞个什么模样的。海姆达尔对飞行课一向不太热衷,虽然教授总旁敲侧击的提醒他应该再加把劲,但他始终缺乏那股子热情。这一次的比赛体验确实让他找到了那么点所谓的热情,离真正HIGH起来还有段距离。
他没有自己的原创动作,只能拷贝别人的技巧。海姆达尔首先想到的还是那帮子校队成员,威克多有一个绝招是骤然煞车,也是他最出名的绝招,不管在什么环境下、什么天气里,只要他想停下来扫帚绝不会多滑出去一毫米。贝尔尼克的拿手绝活是让扫帚上下起伏式飞行,也就是在空中画大波浪线,这个招数没有实战作用,纯粹就是为了好玩。邓肯的绝招是360度旋转,而且还是那种顺时针转完了直接逆时针继续转的那种,他自己称,扫帚旋转很管用,手脚来不及跟上的时候,就直接用扫帚击球,旋转过程中的扫帚打击力度十分了得。
海姆达尔选了个最靠谱的,也就是贝尔尼克的大波浪线式飞行。前面九位选手表现颇佳,自创飞行也都挺富创意,有一个甚至能在扫帚上做托马斯全旋——这不是杂耍还是什么?!
总之,今天的比赛注定要笑料百出,出尽洋想。娱乐观众,也娱乐选手。圣诞节嘛,该是为人民服务的时候了。
海姆达尔的规定路线飞得还不错,他自己这么觉着。没有偏离轨道,也没有为了引人关注而擅自加戏,很中庸地飞完了全程。当他拷贝大波浪线时,观众席上的贝尔尼克猝然瞠目,他没想到里格会选择这个来做自由发挥。
比之场上的裁判,以及周边看热闹的观众,身为发明者的贝尔尼克更有发言权,也更权威。
“我回去跟队长提一下,让里格加入魁地奇校队怎么样?”贝尔尼克突然道。
威克多摇摇头:“魁地奇运动不适合他。”
邓肯附和。“凭这小子对魁地奇的冷淡态度来看,你的提议根本白搭,还是咽回肚子里去吧。”
贝尔尼克可惜的说:“他飞得很好。”
“我看你是觉得你的大波浪线好吧。”邓肯立马泼过去一盆冷水,然后又不满的说:“他怎么不学学我的绝招,360度旋转才抓人眼球,上下颠来颠去的有什么好显摆的。”
这时候,埃德蒙很自觉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跟不由自主蹦起来吵嚷的贝尔尼克换了个座位,然后,他继续看他的比赛,不知不觉间变成邻居的二人继续脸红脖子粗的吵嘴。
***
“斯图鲁松先生?”
海姆达尔停下脚步,转过身。“叫我?”
“对!”一个瘦小的男人立刻朝他奔来,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皮包,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男人停在海姆达尔面前,身高只比11岁的海姆达尔高出半个头。他有一头杂草般毫无光泽的红褐色头发,五官清秀却脸色苍白,黑眼圈很严重,一直在用手绢抹额头上的虚汗,看起来像是一个月没有睡过觉一样疲累。
海姆达尔看了眼观众席,人早就走光了,选手们也走得差不多了。“有何贵干?”他问。
小个子男人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表现,立刻表明身份:“您好,我是行云飞天扫帚制造公司的业务员德鲁。”
行云?海姆达尔困惑地蹙了下眉头。
业务员德鲁马上机灵的说:“我们只是一家小公司,您不知道很正常。”他反过来劝慰海姆达尔。
“您有什么事吗?”海姆达尔接过他递来的关于行云扫帚制造公司的宣传资料,他终于知道那只包为什么那么鼓了,里面塞满了各种文字的宣传本子。
“我能耽误您几分钟吗?”德鲁问的小心翼翼。
“您请说。”
“能请您为我们的新产品拍几张宣传海报吗?”
“我?”海姆达尔很吃惊,活了11年,第一次有人找上门请他拍广告。“为什么是我?”
德鲁原本高昂的兴致突然颓败下来,他用手绢抹了抹汗津津的额头,吞吞吐吐地说:“不瞒您说,其实我原先看中的选手全都被其他公司提前签走了。”
海姆达尔明白了,因为他是第一次挤进前十,属于凳子还没坐热的,难怪那个原本的第十名今天老拿眼睛瞪他……
“你们的新产品什么样?”就冲他这么坦白,海姆达尔认为自己也该再去了解一下。
德鲁立刻掏出厚厚一叠新产品介绍。
海姆达尔仔细翻看了一遍,然后抬眼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您可以跟我父亲沟通一下。”这种事转交给“大人”处理最好不过了。
德鲁脑门上的汗流的更欢了,脸色也更苍白了,他颤巍巍地探问:“您是指斯图鲁松主席?”
“是啊。”
德鲁马上露出一个即将去龙潭虎穴涉险的痛苦表现,片刻之后,他看着手里的新产品简介,咬咬牙说:“烦请您带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