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写什么, 反正看到你就懂了~~
今日难得天光和暖,这红梅林里景致不错, 谭昭闲着没事就找管家要了些器具酿酒,酿的自然是红梅酒,度数不高, 但方法对了, 滋味也不错。
他听到声音时还想要不要回避一下, 但还没等他动作,孙秀青抱着已经重新展露笑颜的孩子站在了他的背后:“谭先生, 可否借一步说话。”
谭昭其实是想拒绝的,但看着小孩子圆鼓鼓的大眼睛,拒绝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先生也喜欢酿酒吗?”他也喜欢,孙秀青在心里补了下一句,只不过他只喜欢酿酒却并不喜欢喝酒, 他的酒最后都进了陆小凤的肚子里。
想到这里,孙秀青脸上黯然一闪而过,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的关系,明明从不喝酒的人却会为了朋友去酿酒, 细数两年以来,她都未有这般荣幸。
谭昭随意地点了点头:“嗯, 西门夫人有何事要说?”
耳闻这个称呼, 孙秀青脸上凄然:“谭先生说笑了, 西门夫人这个称呼, 我怕是承受不起。”
这分分钟就让人接不下去了, 索性孙秀青也无意与一个不熟悉的男子谈论女儿心事,更多的恐怕是示弱以便从谭昭这里获得某些消息,很快她说的话也佐证了这个猜测:“谭先生,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从我手里抢走了睿儿吗?”
她了解西门吹雪,他绝不是一个会做这种事的人。
谭昭却摇了摇头。
“你不知?不,你肯定知道!”她声音忽地提高,怀中的孩子吓了一下,霎时两泡眼泪含在眼眶中哇哇大哭起来,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只低声哄着孩子。
谭昭觉得女人聪慧起来,当真聪慧,可蠢笨起来,也当真蠢笨,等到孩子被安抚下来,他才将酒坛的泥塑封好,道:“西门夫人聪慧过人,可这件事情如果要说,也合该由西门吹雪来说。”他既然不说,便是因为你知道太多不好。
“我,尚且不够格。”
“为何!你不是他的弟弟吗!你为何不能说!”
他能说不是吗,当然不能,揭露人老公骗她,他更要里外不是人了:“因为那个人,远比你想的可怕,倘若你不知道,你尚可活命。我只能说这么多,言尽于此,希望西门夫人早做打算。”
“这不可能,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得过西门吹雪!”
……你怕不是西门吹雪的迷妹吹?谭昭无言以对,但他能说的话已经都说了,西门吹雪如何,孙秀青如何,其实与他都无甚关系。
看着谭昭的眼神,孙秀青忽然想起那日在堂上西门吹雪的话,他答恐怕不能,她与他夫妻两年,他说话从来斩钉截铁从未用过可能兴许恐怕这种不确定的词语,剑客的世界黑是黑,白是白自来分明。
那日她情绪不稳无所察觉,可如今想起来……遍体生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老天爷为什么不怜惜怜惜她,为什么每当她以为自己可以获得幸福时,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出现,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要一个家,一个爱她的人,想要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就这么难!
孙秀青在逐渐失控,她心中积压了太多东西,即便她曾经是纵意江湖的女侠,但人的烦恼不会因此而减少。
兴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孩子又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这回孙秀青却似无动于衷一般。谭昭本来净了手准备离开,可听到哭声,到底还是不忍将孩子抱了过去。
孙秀青任由他动作。
到底也逗弄了许久,兴许是真的熟悉谭昭这张脸,小祖宗没过多久就不哭了,他看了看天色,只能开口提醒孙秀青好带孩子回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他是我儿的什么人,凭什么决定我儿的去向!我都放弃他了,为什么不能让我与睿儿离开!他凭什么!”
声音似是撕裂心扉,仿佛要将心里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一般。
谭昭抱着孩子静静地站在树下,西风拂过树梢,梅花如红雪般落下,凄凉又美好,却到底是开在冬日的花,比旁的春花凉薄三分。
而下一刻,谭昭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只听得空中若有似无的声音越来越近:“问得好,倘若本座说他是本座的孙儿,你待如何?”
玉罗刹,比预料之中来得更快,也更加巧合。
孙秀青竟是连站立的能力都没有,直接被威慑地单膝着地,不过也因此,她眼中的空洞退散了许多:“我不信。”
万梅山庄的来历如何,江湖上没有人知道。它自出名便是因为西门吹雪,也是所有江湖人都知道西门吹雪无父无母孑然一身,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剑道大成。
“可你已经信了,我儿威名贯彻江湖,你一个背离峨眉、欺师灭祖的玩意儿也想做我的儿媳妇,独孤一鹤是个人物,只可惜他挑徒弟的眼光当真太差。他死在了我儿的剑下,你却转头给我儿当了夫人,简直可笑!”
他说得平淡不带火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刀刀戳心,无异于将曾经的刀口翻转出来又狠狠地撒上大把的盐巴。
“你——你又如何,西门他从小就一人生活,便是你是他父亲,那又如何!”简直急中生智,谭昭都忍不住为她鼓掌。
说实话,他觉得这两人说话挺有意思的。
“大胆!”
“你敢!”
一道剑光,从天而来。
随后又有一道灰色的声音急速而过,眨眼间便见人将倒在地上的孙秀青扶到了谭昭站立的梅树下,谭昭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不仗义的新朋友陆小凤。
“哎哟谭兄,你还活着呢,可喜可贺啊!”陆小凤开心地说道。
谭昭将他怀里的小祖宗推过去:“哦,我们不是已经友尽了吗?”
陆小凤对这小祖宗最没法子了,也不知是哭得累了,这次倒不哭了,但改……挠人胡子了,他苦笑着开口:“看来你和你爹都一样,都惦记着我的胡子呢!”
园中,刀光剑影地,显然西门吹雪憋着一股气呢!
“事情解决了?”
陆小凤点头又摇头:“我的事情解决了,但谭兄你……哎呀你脸色别这么难看,我觉得玉教主不是随意生杀之人,昨日西门赶到银钩赌坊助我,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但不知西门吃错了什么药,提着剑就追杀玉教主,一直追到这儿,可苦了追着过来的我啊,你看看我这嘴唇,西北的风是真的很烈啊,都冻成这样了!不成,等会儿我就南下去扬州找花满楼喝酒去!”
谭昭很想告诉陆小凤别说了,但陆大爷说话速度快得飞起,还没等他说话,他一个人就秃噜皮全说完了。
显然,靠在树上的孙秀青已经明白自己要面对的人是谁了。
她的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如果她还是初出茅庐的女侠,她或许可以凭着一腔热血对阵西方罗刹教的教主,可她已经不是了。她已经成长了,没有了师父的庇佑,她多多少少已经懂得人世悲凉。
也正是因为懂了,所以她此刻浑身冰凉,没有一战之力。
难怪谭先生说这样的话了,她眼神模糊地望向梅林中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只觉得他是她这一生的劫。
陆小凤也已看到了,他哑声对着谭昭开口:我说错话了?
谭昭点头:你何时说对过?
……你真是亲朋友来着。
谭昭便将这几日发生在庄里的事情说与陆小凤听了,陆小凤听了头大如牛,一脸的庆幸:“幸好大爷我不想成家,若西门这般,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闭上你的嘴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那边,西门吹雪执剑而立,他的剑如同他的人一样冷,寻常对手若是遇上定会胆寒三尺,可玉罗刹却仍然言笑晏晏:“雪儿,你从小就这样,我何时说要那女子性命了?”
“他在庄内,安然无恙。”随后指着谭昭便说道:“他可以作证。”
原是当个凭证,谭昭的心刚要落下来,那边孙秀青就开口了:“西门吹雪,你便总是这样,我是你的夫人,你待我却还不如你的朋友,而睿儿是你的儿子,你却只称呼他,我儿他有名有姓,你究竟有没有心!”
西门吹雪缄口不言。
“也罢,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只要把睿儿还给我,我便不会再来纠缠你,你便是剑神也罢,无名也好,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是我孙秀青当初错看了你,如今也已尝到了苦果,只求你把睿儿还给我。”她声音越说越小,已是有了哭腔,可言语间的感情,仍然不难让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