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在太子殿下的授意下,真的下了狠手拆了自己家老情人的楼。
当夜没人的时候,京兆尹当然挨了不少老情人的粉拳,不过人家京兆尹一句话,就重新哄的老情人笑了起来,那句话就是非常土豪,非常金光闪闪的,“拆了旧的,给你建新的!”钱又不需要他出,谁叫拆的谁出!京兆尹当然借花献佛了。
太子殿下砸的开心了,一闭眼睛,断片了,他是断片儿了,别人可没断。
第二天肃帝那边就收了一大堆弹劾太子的折子。
肃帝那个乐啊,捧着折子在云霄宫里面乐了半天!
和他斗?那臭小子还嫩的很,他只是略施小计,这臭小子就露出这么大一个马脚出来,被他抓住。
秦王那臭小子也挺厉害,一夜之间就联络了这么多人上书弹劾?倒真的是个有眼力价的,人家办事办的,还真叫肃帝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这些弹劾太子的折子都是出自御史之手。御史的责任是什么?不就是监督加进言吗?
现在就连皇后娘娘拿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也是一筹莫展了。
不过废除太子是一件大事,光是去砸个青楼什么的,也不至于就能马上丢了太子的头衔。
这点肃帝心底也有数,太子的亲舅舅还在替他守着国门呢。
不找到一个充分的理由,动太子,太子的亲舅舅一生气,他日子也不好过。
只能再等。
肃帝只能等到慕容千觞从南疆回来,先派慕容千觞去将太子的舅舅替换回来,再废除太子。
大事面前,肃帝拎的清的!
于是太子殿下被禁足了。
四十岁的太子殿下还和小孩子一样被禁足,也是将这张脸打的啪啪响。
太子酒醒之后那个懊恼啊!懊恼有个蛋用,谁叫他一喝醉了就口没遮拦?其实其他都说的过去,就是最后被京兆尹引着说的那句,本太子就是法,本太子就是天,这就太过了。
这大齐的天目前还是肃帝呢,和太子没什么关系。
肃帝禁足了太子,发了一份诏书去西北边陲安慰太子的舅舅,招远大将军,同时也发了一封密诏去南疆,命慕容千觞尽快结束南疆战事,一点结束要用最快的速度班师回朝,他另有重任。
皇后吃了一个哑巴亏,也发了信给了她的亲哥哥,你外甥被禁足了。你是管还是不管?
不久,皇后就接到了招远大将军的回信,是太子殿下自己做的太过了,这次怪不得妹夫啊。招远大将军在皇后的信到之前就已经接了肃帝的诏书,诏书之中对他大加抚慰,所以招远大将军觉得自己妹妹这是神经过敏了,陛下根本就没有要动他外甥的意思。
当初,吴王越王之乱,那么大的事情,肃帝杀了自己两个儿子,又贬了两个,不是也没动太子吗?
皇后接到了招远大将军的回信,气的差点将凤仪宫的地砖给跺出个窟窿眼儿来。
糊涂啊!等肃帝将他外甥的位置给扒了,那就晚了!
不行,她要再写信!她要逼宫!
现在肃帝就已经变相的囚禁了她的儿子,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变相的囚禁她了?
还真被她给猜着了,肃帝就是这么想的。呵呵哒,夫妻做的时间长了,还是会有点心意相通的。
云初回京城就看了这么一出热闹。
她估摸着时间,这太子是快要倒了,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父王下一步要怎么做。算算时间,上一世,父皇起兵是在几年之后,那时候她都已经二十了。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父王的意思是要提前啊。
亦或者,从现在的局面来看,父王都可以不用起兵,只等着她皇爷爷和她大皇叔自己斗个你死我活就好了。
云初也是觉得醉醉哒,这皇家的事情谁能真正的说的清楚?
云初一边静养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催促云亭调查慕容千觞的家里人都是怎么死的。
长史大人说调查不出,怎么现在连云亭也调查不出什么毛病?
不过云亭还比长史大人给力点,他居然找到了兵部当年的卷宗。
十六年前,夔州一战,慕容千觞的祖父慕容文渊在西北战场战死,皆因当时粮草不济,老将军被围困致死,与他同时战死的还有慕容千觞的三个叔叔。
十一年前,慕容千觞的父亲当时的长乐侯慕容锦率兵出征柔然,亦同样战死在夔州。
云初看了云亭送来的卷宗,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亲自去一下夔州呢?
怎么慕容家的人都好死在那边。
不行,等慕容千觞回来,她一定不能让他去夔州那破地方,那地方简直就是慕容家的埋骨地啊。
“公主,风公子求见。”蒹葭跑了进来,云初将卷宗收了起来,她的屋子里面已经点了火炉,已经到了初冬的时分,云初很怕冷。
“让他进来吧。”云初叫人将风无尘给请了进来。她头疼的毛病是好了,但是风无尘的琴声真的叫人感觉十分的舒服。
她很喜欢听风无尘弹琴。
蒹葭出去迎了风无尘进来,心底嘀咕,这风家公子来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公主想不想出去走走?”风无尘笑问道。
自打云初回来,她就一直静养,那是真正的静养,绝对连门都不出的。
这些日子他常来陪着云初,看到公主殿下每天吃那么多药,他都觉得有点唏嘘。
她居然拖着这样的身体不远万里的跑去南疆,只是为了见一见他的小师弟。
风无尘眸光柔和的看向云初。
“也好。”云初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点了点头,回来京城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她每天足不出户,外面发生的事情都是由风无尘讲述的,也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了。
“公主想去哪里?”风无尘问道。
“随便啊。”云初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风无尘说话十分的风趣,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她就会想起无尘。
“公主提一个地方吧。”风无尘温和的笑道。
“那你陪我去沿着永定河走走吧。”云初说道。
“好。”风无尘点了点头。
云初对蒹葭说,“你去将我折的那些东西带上。”
蒹葭应了一声。
“公主折了什么?”风无尘一边陪着公主殿下朝外走,一边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闲来无事的时候折的一点手工罢了,不值得一提。”云初笑了笑。
外面的初冬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挺暖洋洋的,云初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肺撑的不能再撑了,才缓缓的将气再都吐出来。
“永定河结冰了吗?”云初问道。
“应该还没有。”风无尘想了想说道,“再过一段日子就不知道了。”
“那就好。”云初被蒹葭搀扶着上了马车。
风无尘骑马跟随在云初马车的旁边,护送着公主来到了城外永定河边。
“咱们要停在哪里?”风无尘问道。
“就这里吧。”马车里传出了云初的声音,马车停住,蒹葭下车,从车里扶出了公主殿下。
她特意换了一身白衣,头上簪着一枚梨花头造型的乌木簪子,看起来整个人纯净剔透的如同水晶一样。
云初下车就站在永定河的河堤上看着脚下滚滚向东流逝的河水微微的出神。
“公主在想什么?”风无尘站在上风口,用身体替她遮挡住河边略带刺骨的寒风。
“我来祭奠一个朋友。”云初缓缓的开口,她的声音有点低沉,“其实我早就应该来了,但是我一直不敢来。”
“为什么?”风无尘微微的别开了自己的眸光,看着脚下的流水,他的声音有点飘忽。
“因为我怕他看到我哭。他那么乐观,如果我却哭了,他是不是会笑话我?”云初说完,眼眶就红了起来。“我挺没用的是吗?”
“不是。”风无尘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能得公主如此相待,想来公主那位朋友也是会安息了的。”
“他真的能安息吗?”云初抬眸看向了风无尘,“他生前病的很厉害,我明明是公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那种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走向死亡的感觉你不会明白。”
风无尘心底微微的一动,他很想说他会明白,但是他的唇动了动,还是忍住了。
他也低叹了一声,“他会安息的。”
“那就好。”云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她也曾经想过,如果无尘变成了鬼魂,会不会也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瞎胡闹,后来她想,那个神棍应该是有办法早点去投胎了吧。
“我很想他。”云初幽幽的说道。
“能得公主青眼。公主的那位朋友一定也是绝艳惊才的人物。”风无尘的声音有点暗哑,他缓缓的接道。
“绝艳惊才?”公主殿下的眉头就蹙了起来,随后带着红眼眶笑了起来,“他才不是,他只是一个神棍而已。一个喜欢啃鸡腿的神棍。他对我也很好。”
很好嘛?风无尘的心底好像被公主殿下的话重重的锤了一下,他在心底自嘲的苦笑。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啊,那样就叫好了吗?
他看向了云初,素来做什么事情都十分坦然的他,在对上云初眸光的那一刻似乎有点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