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悠游的大举扩张,含光度着韦凤飞在家族中的地位少不得也因此上升不少,她花在悠游上的心力当然也就越来越多,最近倒是常住在北京了,当然某位权医生留在北京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多,韦凤飞口中还带出过‘横竖现在和家里关系也不好,在北京多呆呆也好,正好入赘了’这样的话,倒是让含光和德瑜暗自好笑:从没关系到只是炮友,目前已经进展为迟早要分手的男女友,听韦凤飞的口风,将来只怕还要进展为迟早要离婚的夫妻了。当然至于入赘什么的,听听就好,权家宗房嫡子,怎么可能入赘韦氏?韦凤飞也就随便说说而已。

不过,从这些蛛丝马迹来看,这两人的关系目前还是比较稳定甜蜜的,许多细节也可以为之佐证,比如含光这天在上网时,韦凤飞就从线上发了几张照片给她,又在通讯工具上说道,“你帮着看看,哪张好看,我放大挂起来。”

女人嘛,不论身份地位,在这种事上普遍有选择障碍症,征求闺蜜意见当然也属常事,含光点开来看时,韦凤飞却是破天荒穿了女装,而且还是穿着国服,头发也梳成了发髻,简直是脱胎换骨般变了个人,在照片中或是凤目含威,或是轻言浅笑,反正就是国色天香得一塌糊涂,让含光不禁兴起自愧不如之感,她虽然也漂亮,但和韦凤飞比,也有些庸脂俗粉之叹了。

“怎么会忽然间照了这样的照片?”称赞了一番以后,当然也免不得小小八卦。“你不是一直不穿女装的吗?第一次见你穿裙子啊。”

韦凤飞倒也不避讳,直接回道,“也不是不穿女装,不过一般从来不穿这样的正装,更不会梳这种头,觉得碍事得慌。这是那天看电视,权寅一时兴起,让我去照的。”

瞧,这不就是了?要是换做一般的男伴,什么一时兴起便遣她韦大小姐去费劲折腾什么写真,这种事情梦里想都觉得荒谬,也就是权寅,估计就是随口一句话,人家韦凤飞就是会破例去折腾了照出来,这会儿还要选一张来放大了——估计都未必是放自己家里的,韦凤飞的家含光去过,她根本没有悬挂照片的习惯。

“权大哥真了不起,”含光小小调侃了一句,这才言归正传,“依我看,你要是挂在自己屋里,倒是那张穿大礼服有点像是女王即位照的好看。要是挂在别人屋里,就选张笑得开心点的,叫人一看就知道和屋主关系不一般。”

“你这个人越来越讨厌了。”韦凤飞打字倒要比现实中更容易发嗲,含光看她有些窘,不禁很是有趣,在电脑这边笑了一回,又把于思平给招来了,“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现在两人关系由暗转明,其中一个福利就是见起面来更加名正言顺了,含光现在工作倒是没以前忙碌,可以正常休周末,到了周五,于思平或者来接她,或者嘱咐她自己过来,总之是不会放她落单。平时除了一道出去玩玩以外,也就是在家中打发时间,于某人不是沉迷网络的人,得了闲爱看点科教纪录片,含光也就只能在起居室沙发边上搞了个移动的电脑桌,在这上头用电脑,方便坐着陪于思平。所以他一旦关注,只要一伸脖子就能看见她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并无半点私密可言。

他要不问,含光还不会没事找事提起这一茬,他问起来了,她也就给他看,“你瞧,韦姐姐拍的古装写真,像不像你二嫂?”

韦凤飞应该在长相上和前世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气质上的不同,静态艺术照也分不大出来,于思平的眼神落到屏幕上,一时竟移不开,他面上神色数变,罕见地将心中复杂的感情流露出了些许,有几分眷恋又遗憾的感慨温柔,“论长相,真是一模一样。”

含光现在想到他和韦凤飞,心里倒没什么难过,更不会去介意前世的那什么二嫂,她就事论事般道,“要不是韦姐姐有了权大哥,缘分弄人,我看你肯定会不择手段地得到她,得不到那个人,得个壳子也好么。”

“哦?”于思平看了看她,语气里有点笑意了,“你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你是会这么想的。”含光评论道。

“那你也太看不起我了,红颜枯骨,美色不过是转眼的云烟,”于思平也就随口打击她,“之所以会觉得她好,那是因为前世的她天才横溢、纵横捭阖,现在觉得她不好,也就是因为这一世的她娇纵霸道、甘于纨绔,根本难成大事。就像是你,我看不上你,难道是因为你不够好看?”

既然看不上,那为什么吵架那天一脸要把她绑回去生个孩子出来的样子?又对她‘骗’他的事情那么生气……含光忍了这槽没吐,假笑道,“我这么不好,你还和我一起,还看得上我和你生孩子,看来你对我是真爱啊!”

这样开玩笑的语气,于思平显然没当真,也跟着笑道,“是啊是啊,是真爱,第一眼就一见钟情,爱得不得了,我穿越百年时空,还不就是为了和你相逢?”

含光呸他道,“滚远点!”

两人说笑了一番,于思平又说,“其实你说得也是,要不是有了权寅……也许我还真会把她收集起来,看看当个念想也好。我们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总是少了几分牵挂,不论是前世后世,都有点局外人的意思,能够勾动点情肠的,那都是宝物。你还有些画,有些信,我在这世上真是什么念想、什么痕迹都没了。”

他也是就事论事的语气,纵有感慨,怕也都藏而不露,含光也就陪他唏嘘道,“谁让权家都离开秦国了,若是留下来,少不得也有你的一份香火。不过也比我好些,你看我尸骨都不知流落去何处了。”

这般诡异的对话,也就是这两个人能如此自然地谈起来了,含光想想又说,“其实说到我现在手里有的那些,也都是别人纪念我,真要是能勾起我记忆的,也没什么东西。要说就是我们家在江南的园子了,前回看新闻好像还看到说它,虽然换了名字,但也算是江南名园,历代修葺,始终没断了传承,一直想要去苏州走走,也都没个时间。真要是去了那里……也许还能想起些从前的事吧。”

这些前尘往事,对她来说已不太重要了,也就闲来说说嘴而已,连想都没多想,便转而和于思平讨论从前权府在京城的变迁——权府如今已经是早就拆光了,在原处起了是一个购物小广场。这番话,含光说过就忘了,等到两个月以后,于思平让她去签合同的时候,她一开始还极度莫名其妙,压根不知来由。

“这不是你说,能让你有个念想吗?”于思平这人的逼格可高了,这种时候尤其是若无其事、一派淡然,尽显贵公子气派,“那就买下来送你咯——本来还能再快些的,只是园子主人缺的倒不是钱,倒让我费了一番手脚。”

从买卖合同上当然是能看出价钱的,百芳园占地广阔,又在苏州城的中心,再加上多年庞大的历史传承,开价又怎能低了去?含光数了下那个数字,即使是现在的她也有点瞪眼睛:如果合同不假的话,于思平一口气扔出去的那得是二十多亿……

她这反应还算是好的了,那边于思平让她领来的律师,虽然也见惯世面,但面对这么一份所有权让渡合同,也是瞪大了眼睛,连连地倒抽冷气,更是对含光报以极为钦佩的眼神:有钱人多了去了,豪门世族这位应该也没少接触,毕竟他是韦凤飞介绍的律师。不过含光确信,如今的豪门贵族,即使是韦氏这样级数的,也不可能会有于思平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随随便便就送给女友二十多亿的礼物……他的这手笔,可称得上是独一份了。要是知道于思平完全是白手起家的话,相信现在他已经要在地上找眼镜了。

瞪着纸面上的图纸描述,含光现在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不是说以前他对她就不好,而是现在这个好法……实在是有点真爱范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