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流了这么多血,”她想扶我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侧过身,避开了她的手。
她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了?受伤就要去医院啊?”
“我……”我缓缓吐着气,“我想休息一会儿,现在没有力气……”
并且还很痛。
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没事,我扶你。”她热心地凑到我身边来,我眼尖地看到她衣角上几滴鲜血。
她是刚才那个捅我一刀的“谢柔”!
我之前遇到的所有“谢柔”衣服都是干净整齐的,只有这一个“谢柔”,因为捅了我一刀,所以身上残留下来了我的鲜血!
“不用了……啊!”
我刚一察觉,这个假的谢柔就发现她已经暴露,双手紧紧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呃、啊……”
我用力挣扎,然而刚刚受过伤的身体根本不允许我和一个体力强健的健康人一起斗争。
我的手胡乱晃动摸索着,忽然摸到了她刚才留下的那把水果刀。
我握住了水果刀,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
要杀了她吗?
可她长着一张和谢柔一模一样的脸。
但她不是谢柔!
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咆哮着:“她不是谢柔!并且她想杀了你!”
杀了她!
我脑中渐渐缺氧,呼吸不畅,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把水果刀捅进了她的左胸!
然后用力又把水果刀给拔了出来!
“嗞啦——”
鲜血喷了我满脸。
“谢柔”的表情渐渐僵硬,然后她的身体倒在了我的身边。
我掰开她掐住我脖子的手之后,她的身体也没有消失,仿佛作为证据,证明了我杀害了她这个事实。
我扭过头,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脸,心中忽然有一股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欲望。
我杀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也想杀死我!
“呕——”复杂的心理问题引发的生理反应让我止不住地干呕起来,过于刺激的画面让我脑海里混沌一片。
我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拼命给自己洗脑:这是阵法制造的幻境……这是阵法制造的幻境……
这个阵法名为炼心阵……就是这样炼的心吗?
在破阵之前,我需要杀多少个假的谢柔?
——如果我失手,把真正的谢柔给杀死了怎么办?
——如果对方没有失手,把我给杀死了怎么办?
——如果真正的谢柔没有认出我,被假的我杀死了怎么办?
——如果真正的谢柔没有认出我,想要杀真正的我怎么办?
一大堆问题挤在我的闹孩子,让我脑子乱糟糟的。
然而我却始终不自觉地握着那把水果刀。
那是我唯一的武器,再没有出阵之前,我可再也不敢松懈。
我勉力坐起身来,不想再面对身边的和谢柔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极目四望,又没有去处。
固定出现在楼外的“谢柔”有一个,已经被我给杀死。
我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出现第二个“谢柔”来喊我的名字,那只能说明,剩下的真货和假货,都在那栋楼里。
不能坐以待毙……那便朝楼中去破局吧!
我拖着受伤的身躯,弓着身子,踏进了那栋宿舍楼。
果然,一踏进门后,我就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小花!刚说让你进来实验一下,你就不见了!你这个人怎么到处跑来跑去……”
“谢柔”先是兴奋,然后看到我的样子皱起眉头:“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受伤了?”
我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实验?
我遇到的第一个谢柔是拉我进来做实验的,她最后停留在了一楼。
这个“谢柔”,身上十分整洁。
我入阵以来已经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狼狈了,想来真正的谢柔,也应当我和是差不多的境遇。
但是……万一呢?
万一她就是运气好,没有遭遇我这样的事件呢?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个谢柔被我看得毛毛的,忍不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周身,“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
“没有。”我哑着嗓子回答她。
“唉你搞得这么惨,我们就先回去吧,”她想要走过来扶着我,我没有避开,“我们回去,先给你治疗,然后换身干净的衣服……”
干净的衣服?
我忽然想到了在这件事之中,只有我和真正的谢柔知道的一个小秘密。
“小柔,”我问她,“我今天穿的内衣是什么颜色?”
“啊?内衣?”她一脸茫然,“你今天穿的什么我哪知道。”
这是个假货!
就在刚才,真正的谢柔明明为我挑选了一套内衣!
我毫不犹豫地甩了了她的手,果然,没有了肢体接触,这个“谢柔”就消失在了我眼前。
很快,楼上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小花,你在哪?”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去,心中不住地在想,或许这几个谢柔之间,是有空间范围的。
出现在一楼的,和出现在二楼的,以及那个出现在楼外的,始终都是那一个。
我刚才只在一楼和二楼待了一会儿,这栋楼共有五层高,或许……每层楼里都有一个“谢柔”?
我走上二楼,二楼的谢柔见到我一脸惊诧:“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她快步走过来搀扶着我:“走,我们去医院,这个单子不要也罢了……”
我的猜测没有错,二楼的“谢柔”,一直是那个在我面前说要接单查案的谢柔。
“小柔,”我抿抿唇,问她,“我今天穿的内衣是什么颜色?”
“内衣?”她满脸迷惑,“怎么突然问这个?”
假的。
我松开了她的手,她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朝三楼走去,一番验证之后,确定了三楼的也是假货。
四楼同样是假货。
那么……只剩五楼了。
五楼……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用最后一点力气爬上了五楼,刚爬上去就受不了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倚靠着墙边,受伤的身体没有办法支撑着我站立。
然而我在五楼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谢柔”叫我的名字。
我想了想,扶着墙一间一间屋子探查过去。
直到我将整个五楼探查完,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的伤口似乎又崩裂开来,渗出的血迹染红了我的整件衣服。
但是,这样的努力毫无用处。
五楼没有人,是一层空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