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那不是前任江南皮革厂的老板吗?
卷走了公司里的所有资金,完事还坑了我老婆一把。要不是我接手烂摊子,让它起死回生。现在说不定早就倒闭了,而我老婆也怕连累我而离婚。
我的心里憋着一口恶气,没处撒。
他回来干什么?他还有脸回来?就不怕工厂里的工人,以及被他坑惨了的客户找麻烦?
带着复杂的心情,我挂断了电话。
我不明白为什么马小雨那么紧张,似乎有什么没和我讲。但现在芳姐的水厂出了事情,我也没工夫顾别的了,连忙跳上车踩着油门一路摸过去,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完了,这下估计驾驶本的分数都要被扣光了。可是现在根本就来不及去想这么多,一到水厂门口便看到人山人海,将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轰隆!
悍马车停下熄火,我从车子里下来。引来愤怒的群众怒目而视,他们有人高喊着:“又来一个有钱人,应该是正主。堵住他,别让他跑了,赔我们医疗费。”
“大家冷静,听我说。我不是水厂的主人,也跟它没有半点瓜葛。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这场事故的受害者,你们给我让开路,有些事情我要和他们老板亲自说。”关键时候,该撒谎就得撒谎。
我躲在车后面,向着周围人解释。他们一听,果然面色缓和了。叫嚷着:“我们也要见老板,大家一起上!”
有了号召力,群众们便纷纷向大门挤去。水厂的门是铁栅栏,里面上了好几把大锁,若不是材质坚实,早就被群众推倒了。这事情,看来闹大了。
阿呆和阿兵在厂子里,他们一人手里拿着根铁棍,警惕地防备着。我拼命地从人群中挤到前面,向着他们俩猛使眼色。
相比之下,还是阿兵的头脑灵光。他大吼道:“都给我听着,你们想见我们老板,可以!”
这一声吼力道不小,不少人被震慑住了。但还是有着没被吓到的嚷嚷:“那你倒是打开门啊,别光说不练。”
“嗯!?”
阿呆虎目一凝,死死盯着发言者,那人吓得立马退缩。
“见面可以,但你们必须得派一个代表。否则的话,这么多人怎么沟通?”阿兵见效果还算满意,便继续大声喊道。
话音一落,人群中便又立刻叽叽喳喳起来。他们都是普通平头老百姓,若说凑热闹搞事情没问题,但是想挺身而出做代表,都挺怯的。别的不说,光是阿呆阿兵这两个大汉,就把他们吓得够呛。
我见时机已到,便立即毛遂自荐,振臂高呼:“诸位,大家静一静!不如由我来当这个代表,将诉求和他们老板谈谈,你们觉得怎么样?”
先是一阵沉寂,接着便是赞同声一片。他们反正拿到赔偿就够了,至于谁去谈判根本不重要。更何况,我表现得临危不惧,又毛遂自荐,是最好的人选。
得到一致通过后,我便示意众人退后。在阿兵阿呆的配合下,铁栅栏被打开。只放了我一个人进去,连忙来到办公室找芳姐。
“芳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一进屋,就被芳姐扑了个满怀,她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眼睛鼻子都红肿了。
接话茬的,是另外一个人。
“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您和刘美芳,是什么关系?”
说话的是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着警服,一脸不善的看着我。
“老子是她男人!你们又是谁?”我怒气冲冲,质问道。
年轻人愣了一下,被我一句话点燃了恼怒,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水利局派来的勘察人员,接到群众举报后来此地进行水质检查。这位是王警官,配合我们一起行动。”
原来是水利局和警察局的人,我的心当即就凉了大半。
“那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检查出什么结果没有?”
年轻人冷笑,从怀中掏出一张单子,说:“这是两个小时前,从用户水桶里提取出来的化验单。里面的重金属超标,经人体饮用后会发生中毒情况,严重的甚至会危及生命。”
接过单子,我不以为然说:“那又如何?能证明什么?或许是有心人故意在他们水桶里投毒,和我们水厂又没半点关系。”
“大言不惭,一切以事实为依据。”这次说话的是王警官,他也掏出一张化验单,指着上面的数字指标说。
“这是刚从你们水厂里提取出来的样本,里面的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不管是重金属种类,还是含量都完全与用户一致。这便证明污染的源头就是水厂,现在我要依法查封水厂。另外,受难群众的医疗费用你们要全额报销。”
他的声音冷冰冰,感觉就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水厂是芳姐的心血,就这样被无情的宣判,她一个脚步不稳便晕倒在地。
我赶紧从地面上扶起她,拳头紧攥却无能为力。
“小浩,你要相信我。姐绝对不是那种人。”她哭着说。我拼命地点头,尽力地去安抚情绪,说:“我知道,芳姐你是个好女人,干不出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陷害。”
“阿sir,我们是冤枉的。你不能将这里查封!”
阿兵阿呆两个手下忠心耿耿,他们拎着铁棍怒目而视,阻挡在警察面前,说:
“想要查封水厂,就从我们的身体上跨过去!”
眼看着要发生冲突,我立即大喊:“放肆,你们俩给我过来!”
“浩哥!可是……”
“不能让他们查封啊,这些都是我们的心血呀!”
我又岂不知这是芳姐多少年来打拼的心血,我在水厂也干了好多年时间,对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有感情。但是现在明显有人在算计,不慎中了招,就要认输。
及时止损,否则的话会输得更多。
“让开!让他们封!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将封条撕开。”
阿兵阿呆垂头丧气,终于还是让开了通道。水利局的年轻人和警察局的王警官,冷冷一笑,将我们赶出了办公室,然后贴上了查封的封条。
“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人群中一片嚷嚷,看着我扶着芳姐走出来,他们满脸的疑问。
“对不起,诸位。此次的中毒事件是有人构害嫁祸,和我们并无半点关系。但你们中毒也完全是出自对我们水厂的信任,从这点来看我们有责任。所以有责任对你么进行赔偿。”
芳姐沉寂半晌,突然说出口。每一个字,她的身子都在颤抖。
人群中一阵喧闹,又是议论纷纷起来。
“胡说八道,别信她的鬼话!”
“就是,刚才警察都定性了。事情就是他们干的,还想抵赖。”
“算了算了,赔偿医药费就行。”
听着群情激奋,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这么多的人喝了水,医院都住的爆满。算上各项检查,以及住院费医药费,每个人得一两万。外面围堵了最起码上百名群众,还有很多没来得及过来,要是真的全部赔偿,肯定赔不起。
“对不起,我们无力赔偿。所以,会向法院申请破产。这水厂,不要了。”
芳姐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身子一软靠在我的肩膀上哭泣。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轩然大波。老百姓们不干了,他们等了好久竟然是个这样的结果,纷纷拉起了袖子往里冲。一副生吞活剥的样子。
“不好,这里危险。赶紧走!”
我见情形不对,立即带着芳姐离开。被老百姓们看在眼里,他们大吼大叫。
“就是那小子,他们一伙的!”
“妈的,大家被他给骗了。”
“砸他的车!”
不知道谁一声号召,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玻璃碎了一地。
我的悍马车,被砸了个稀巴烂。
妈的,简直就是一群疯子。那可是我新买的车,花了一百多万钞票。就这样招惹上无妄之灾,顷刻间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轰隆!
一声响,铁栅栏也被人们推翻,他们趁手拿起身边的板砖棍子,一股脑的冲了进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拉着芳姐就走。阿呆阿兵对视一眼,棍子虎虎生威乱打一通,为我们殿后。
出了群众性大事,现场的警力不够。算上王警官在内,警车里也不是三四个人。
他连忙打电话给总部回报。
“喂,指挥中心吗?水厂这边出事了,请求紧急加派人手,极有可能闹出人命。”
啪!
还没说完,就不知道被哪里飞来的一块板砖拍到了脑袋上,给误伤了。
“小浩,你快走。别管我,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芳姐眼看逃不掉了,哭着劝说独自逃生。
这种时候,我千万不能抛下她。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又怎么当男人。
将她安置在一处角落,我拎起铁棍就冲了上去,和阿呆阿兵并肩作战。
“妈的,来打老子啊!老子跟你们拼了!”
我把上身的衣服脱掉,露出一身的腱子肉,铁棍在手中舞的虎虎生威,几个不怕死的冲上来被我一顿乱揍,鼻青脸肿不说,牙都打没了。
“浩哥!”
“你快走!”
阿呆阿兵不愧为好兄弟,他们身上带着伤痕。一左一右把我保护在中间,劝我赶紧离开。
可我又该怎么离开?现在厂子里全是人,前门后门都被包围了。想要冲出去,唯一的办法是杀出一条血路,否则的话就是坐以待毙。
法不责众,即使死了也白死。
浴血奋战,越战越凶。眼前的敌人就像潮水一样,打都打不完。不知不觉中,我的身体受了伤,感觉手中的铁棒逐渐拎不起来,眼皮子也越来越重。
不能倒下!我还有要守护的人。
咬咬牙,又击退了两个人,但紧接着一块板砖拍在了我的脑门之上。
轰隆,我倒在了地上。
“浩哥!”
阿兵阿呆发了疯的击退他们,将我死死护住。就在这个时候,我隐隐约约看见,嘈杂的人群中停下来了一辆面包车,十几个人冲下车,见人就打,杀开一条血路。
“小芳,撑住!表哥来救你了。”
一声暴吼炸开,朦朦胧胧中看到一个虎背狼腰的汉子。
刘世军,是他?
得救了,我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