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原地站了片刻,身上仍旧是一套普通的民警制服,只是此刻的他表情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自来熟的热情,而是带着点焦躁的不甘,随后伸手把帽子用力一压,离开了原地。

压帽子的时候大概是习惯问题,他抬了抬下颌,露出了那张朝气的脸。其实他长得挺不错,高鼻大眼,有股子小清新的味道,笑起来的时候有股子蓬勃的生气。奈何此时的他身上的气势很是阴翳,生生糟蹋了这张脸。

离开的他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不远的地方,一簇树枝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恍惚是风拂过的样子。

古语有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祖宗的话总结了几代人的经验,总是有他道理在的。就在那人离开的半个小时后,那一簇曾经轻微晃动的小树后面突兀的转出来一个人,是本来已经离开去了小房子的王宇。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藏身在一个几乎没有空间可以躲避的地方,此刻见到情况安稳,才走了出来。

只是作为最后的猎人,成功守到对方的他,表情却有些奇怪。

他是正面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人的脸,不是那张朝气的,而是阴翳的。初时面对小民警他可一点对没有发觉,直到这会儿他隐在暗处,看见了脸没变,一身气质完全不同的同一个人,却奇异地在这副一模一样的五官之中看出不一样的东西。勉强来说眉目还是有点相似度的——和邹洔的那张侧写,但他确实并不认识。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找他麻烦的原因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功法的联系?可是他见到这个人的感觉和捡到邹洔并没有什么分别,而且d对方更加没有意识到修天者之间会有感应,否则以刚刚那人谨慎的动作,绝迹不会就这么大咧咧出现在自己跟前。

细细思索的王宇感觉到手上有动静,低头一看。他刚刚按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又暗掉,反复了许多次,直到又一次亮起,这次王宇总算接了起来。

“怎么回事?说你在派出所失踪了?经办警察等了你很久都没出现。”电话是邹洔打过来的,应该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这里的人直接通知了金杰。

王宇勾了一下嘴角,“没事,我马上就过去,刚刚碰上一条大鱼,和他交锋了一下下。”刚刚那一会儿工夫虽然两个人都不懂声色,但是修天者的长处并不在打斗上,刚刚那一会儿呼吸,声音,听力,感觉,无形之间他们已经交了一次手,勉强王宇是有心算无心,赢了一筹,战利品就是此刻在某人身上待着的,自家媳妇儿最新出品纳米型追踪器。

一开始邹洔没有听明白王宇的意思,不过想起来王宇之前说的要求证的事情,顿时一凛:“你碰上什么事情了?”

“回去和你详细说,我先去看看王睿。”他在外面待的够久,经办人员该等急了

去到那个小屋子,估计是这里用来扣押被拘留人员的,上头的标牌写着“留置室”,和别处不同的是门窗上都有不锈钢的护栏,王宇进去的时候还被盘查了一下。

屋子里面不大,4、5个平方,王睿铐着手铐坐在正中央,头垂在那里,看不清楚神色。

大概是听见门口的动静,王宇过去的时候,正好王睿抬起头,木然的神色一开始愣怔了一下,随即骤然一变。那变化的脸色从吃惊到怨愤,绝对的负面情绪满满,其中独独不见悔恨,反而对着王宇神情厌恶,甚至都带着恨意。

王宇对立面的经办人员点点头,对方没有回应,也就当做自己没有看见他一样,随性站在墙角看着对面继续的情形,唯一带给屋里人的就是醒目的存在感——毕竟将近两米的个子无论杵哪里对显眼。

经办人员这会儿正反复地询问王睿去立风展会捣乱的原因。无论王睿有没有回应,经办人员就是轮番上阵,重复的几个问题来回的询问——大约是为了甄别王睿话语里的真假。

一开始王睿还是各种理由正常地应对,但是这会儿有王宇在一边,王睿就遏制不住的经常把注意力分到他身上,见他就那么站在一边看着,眼中的怨恨更甚,连原本的语气都维持不住。

“我去立风捣乱,不过是看不惯这个人那么嚣张,创业而已非要选在w市,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阴暗,一定要在我们家左右给我们找不痛快。”

王睿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明显带着泄愤的意味,王宇倒没什么反应,反而是经办警察打断了他。

“行了行了,人家创业爱在哪在哪,你是多大脸还管别人家创业地点呢,合着w市是你一家的啊,都像你这么想,w市那么多企业都别开了。要不你每一个恨过来,还不得把血恨出来!”这位铁定是没看过资料的,不明白王睿和立风的老总王宇的关系。

不过边上马上就有明显知道情况的同事拉了他一把,目光扫过一边安静站着的王宇,示意对方别说了,“那么你是承认你对立风集团在xx展会的扰乱行为,且雇佣社会人士对于立风的资产进行破坏的事实?”把王睿抓进来,本来用的就是这个理由,既然对方现在承认了,那么这种滋扰行为按照治安条例是可以拘留的。

王宇靠在墙边,目光落在别处,耳朵里自然都是警察和王睿的对话。

王睿的话,他听见了,虽然内容在他看来有点可笑。他选择w市创业,不过是因为那里是爷爷生活的地方。那位警察其他的话自己不予置评,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对,多大脸呢,和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爹一样,觉得全世界的目光都应该在他身上一般,果然是亲爹最喜欢的儿子。

警察们问完了话后就走了出去,走在最后的就是最初王宇对着点头致意的人。很快,留置室里就剩下王宇和王睿,王睿仍旧烤着手铐坐在房间中央。

而王宇则西装笔挺,慢慢走到了他的正对面,轻轻靠着警察们的桌子,目光落到王睿身上。

大概是两个人此刻的形象差别太大,造成的压力对王睿来说有些不可接受,他在对视中首先挪开了,大概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懦弱而生气,两只被拷着的手紧紧握着,骨节都泛着白。

当然这些王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表示。对于他想要知道的情况,王宇选择的是直接开门见山:“谢先生是谁?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王宇的问题显然切中了王睿最猝不及防的地方,他压根就没想到有人会知道自己和谢先生的关系——当初在山林里谢先生虽然在和他见面的时候追了出去,但他可从来不觉得人是自己带过去的。甚至他都觉得谢先生有时候就是太多疑了一点,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就追出去了,或许人家只是在山上路过呢——他可是知道谢先生听力变态的事情,他一点都没发现动静,说明对方在很远的地方。

结果他觉得没有任何人知道的秘密突兀地被这个讨厌的兄长一语道破,王睿不仅觉得恼羞成怒还有些惊恐。王宇怎么会知道谢先生的。

虽然王睿不喜欢谢先生古怪的性格,但是对于他那些神奇的本领还是挺有兴趣的,那么王宇是知道了情况所以来跟他抢人的?

不管王睿心中怎么脑补王宇的目的,也不管王宇要用什么方法诱使王睿吐露那位谢先生的事情。反正远在z市的尤飒因为一份意外的文件发现了某个姓谢的人士——虽然王宇出差,但是每天晚上他们一家人都会开视频通话,两个包子晚上被寄放在周爷爷家里,每天都坚持和两个爸爸说几句。因此一家人对彼此的情况都有个大概的认知。

也因此第一次看见那个谢寅沢的时候,尤飒就福灵心至地想到了w市这位神秘的“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