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遥总觉得姜行的出事,对姜启翔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姜媛稳步走进会客室,收起了嬉皮笑脸,又恢复了一贯的平稳淡然,俨然又是那个高贵端方的贵妇,“大嫂、启翔,你们来了。”
“小妹,你可要救救你大哥啊!”姜媛还没来得及坐下,陈玉华就冲了过来,抓住她的手不住地哭道,她本身就其貌不扬,哭起来更是粗俗不堪。
“你也知道你大哥是怎么对你的,为了你,为了宋家,他是掏心掏肺的啊,怎么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了啊……”陈玉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嚎着,“那些杀千刀的,这么敢这样对他啊……”
姜媛垂着头,似乎心情也十分悲伤痛苦,但宋遥却看得十分清楚,她的眼神正盯着自己那双沾满了陈玉华的眼泪和鼻涕的手,按捺着心中恶心的怒火,不由得有些想笑。
“妈,你别这么激动。”姜启翔抱歉地看着姜媛,努力将母亲拉开。
姜媛拿起桌面的热毛巾,仔仔细细地将手擦干净,这才眼神阴郁地开口,“这件事是方家的人做的,就是冲着我们宋家来的,我们事先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我和靖丰都很愤怒,一定要为大哥讨回这个公道。”
“啊!方家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我们宋家的人!”陈玉华愤怒地骂道。
其实她是个没有什么涵养素质的女子,那时候姜行不过是个小职员,姜家经济不宽裕,姜母又是出了名的凶狠泼辣,没什么人愿意嫁给他,失了几次恋后,年龄被拖得有些大的他只好和陈玉华相亲结婚。
陈玉华和她婆婆倒是性格相似,都是粗俗不堪的主儿,结婚没几天,婆媳二人就在家里开战了,不是摔碗就是砸锅,要不就是叉着腰对骂,姜母毕竟年长,没掐几年就掐不动了,于是陈玉华变本加厉,竟然把要强的姜母给活活磋磨死了。
最可悲的是,姜母的死非但没让姜行愤怒,他和姜父反倒松了口气,陈玉华少了婆婆这个搭档,架是吵不起来了,家里也越来越安静。
后来,姜行拜姜媛所赐,一路飞速升迁,陈玉华也跟着过足了官夫人的瘾,觉得自己已经是上流社会的人了,为人处世也多有收敛,但是一遇到事情就原形毕露,只懂得乱哭乱嚎。
“他们敢动我们宋家的人,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姜媛认识她这么多年,非常了解她的性格,顺着她的话恨恨地说,“靖丰已经在布置了,方家的关明也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敢动我大哥,就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他们手下那几个得力干将,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总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让他们知道我哥不是他们想动就能动得了的!”
“对对对!一定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姜媛的铿锵有力,让陈玉华连连点头附和,“还是小妹想的周全!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大嫂,你放心吧,出事的是我哥,我能不用心吗?我心里比你们谁都急!这件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姜媛郑重地说,看上去的确是正义凛然,宋遥不由得在心里暗夸一声,好演技!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们兄妹情深……”陈玉华感激涕零,“他出事后,我吓得一宿没合眼,我真是越想越怕……”
“大嫂,你回去等消息吧,身体最重要,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一定会没事的!”姜媛心有不忍地拍了拍陈玉华的肩膀,大概内心里还是会觉得愧疚吧。
姜启翔看了姜媛和夏遥一眼,一言不发地扶着陈玉华出去了,却在陈玉华上车后,停住了脚步,“妈,你先回去,我再问问姑姑有没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好好好,你留在宋家最好了,有什么消息记得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陈玉华不住地点头,虽然平日在家里她很强势,但是真遇到了大事,她只知道依赖别人。
姜媛静静地坐在大厅,脸色很不好看,虽然因为顺利把陈玉华哄走而松了口气,但对于姜行的遭遇,她终究还是觉得愧疚的,姜行不是个贪图享受的人,他所做的那些落人话柄的事情,不是为了她,就是为了宋家。
而现在,宋家为了自己的将来,无情地将他抛弃了,她闭了闭眼,十分无力,宋靖丰说的对,她嫁进了宋家,就是宋家的人了,只能站在宋家的立场看问题,此时全力出击,的确对宋家十分有利,至于姜行,只能在将来尽可能地补偿他了。
“姑姑……”
对于姜启翔的去而复返,无论是宋遥,还是姜媛,都不觉得奇怪,她们俩一动不动地坐在这儿,就是在等着他回来问个究竟。
姜媛的话能够哄得了稀里糊涂的陈玉华,却唬不住聪明的姜启翔,昨晚方家向宋家发难的时候,他就在场见证了全过程,知道中间还掺和进一个安家,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方家敢对我爸下手,是不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姜启翔站在面前低着头低声问道。
看到自己最看重的侄子这副样子,姜媛的心里也不好受,连忙柔声招呼道,“你先坐下来慢慢说。”
“方家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我们并不清楚,而事实上,在这种权力博弈面前,证据恐怕并不重要。”宋遥幽幽地开口。
姜启翔猛地抬头看她,当年那个坐在网吧里,梳着一条马尾辫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此刻正坐在他不远处的沙发椅里望着她,只是那幽深平静的眼神,从来就没有变过。
他有些恍神,姜媛却接着开口了,“只要我们彻底打败了方家,那么所谓的证据就会烟消云散,但如果我们输了,就算现在没有证据,也会凭空冒出一大堆足以让他死一百遍的证据。所以这一仗,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没有和方家谈条件,说和的可能吗?”姜启翔闭了闭眼,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