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对着镜子,颤抖着摸了摸头顶,很好,除了有点乱的头发以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我决定这辈子一定把魔术学好!拼死的学好!”
太特么有用了!终于摆脱那对兔子耳朵了终于不用再被吠舞罗的众人善意嘲笑了!他的人生还有哪一个瞬间比现在更幸福的吗?!
“叩叩”,房门被敲响了,十束多多良的声音传来,“纲君,大家现在要出去了,你昨天不是还说想要见识一番吗?king已经同意了~”
然后十束多多良如愿听到了门内“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是椅子倒了,还有小小的呼痛声,自动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幅平地摔的画面,扶着门忍笑,“纲君,继上次滚下十几级楼梯,这一次又是以什么方式把自己绊倒的?”
沢田纲吉趴在地上,椅子盖在他身上,他在那片阴影里默默地捂住了脸。
哪怕学习了魔术,他的废柴还是永远无法修正!
好不容易完完整整的下了楼,沢田纲吉看到众人已经整装待发,连忙把手里的棒球帽戴上,八田美咲一手抱滑板,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呦西!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吠舞罗的真正实力!”
沢田纲吉被他勒得着翻白眼,凭他那点小力气当然挣脱不开,众人哄笑,每个人眼里都是暖意。
“八田,你用力再大点他就要去医院里躺着了~”
“是啊是啊~温柔一点嘛八田~”
八田美咲哼了一声,滑板甩开一个半圆被他踏在脚下,狠狠揉了两把沢田纲吉的头发。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柔弱!回来要给你特别训练!”
沢田纲吉欲哭无泪,苦着一张脸,可是当众人的打趣和笑脸围绕在身边,他突然感觉有种陌生的幸福感胀满胸膛,眼睛酸涩到想要流泪,他好不容易忍住了,然后在被泪水变得有些朦胧的世界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空的微笑。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夏目会时常微微含笑,好像在每一个瞬间都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
是了,因为有友人陪伴在身边。
红发的王者牵着银发的女孩子,哥特风的裙摆划过一道弧线,栉名安娜习惯性的抿着唇,眼中只有那片红色,黑白的世界里唯一的颜色。
——尊的红色。
赤之王者仰起头,嘴里叼着的卷烟逸散出丝缕的烟气,他拿下卷烟,丢在地上抬脚踩灭,暗红眼眸中,燃起了滔天的火光。这一刻,他像只从长梦里醒来的猛兽,热血沸腾,即将向天穹发出咆哮,可是他没有。
低沉的声线如同大提琴,只是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烧了。”
滔天的绝丽的火焰霎时沸腾,一同被烧沸的还有吠舞罗全体的意志!所有人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神情,他们的王将要领导他们征战世界,让宣誓的声音响彻整座城市!
“d!!noash!”
“d!!noash!”
众人的声音融合在一起,亲密的不分彼此,沢田纲吉甚至感觉符文在他身体里嗡鸣,火光在奔流,懦弱了十年,今天他体会到了何为热血澎湃!
褐色的眼眸渐渐染上瑰丽的金红色,十束多多良歪头看着他,轻轻一笑,拉着他跟上众人前行的脚步。众人所过之处,无人敢撄其锋芒,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敬畏。
“这就是king啊……”十束享受着宣誓声,眼里亦掠过淡红的火光。
“这就是……吠舞罗!”
“以白银之体,歌颂金石;深蓝之瞳,铭刻影像。”
“自动锁定,自动追踪,自动围困!”
御柱塔之顶,狂风吹乱了纯黑的斗篷,年少的魔术师吟诵着德文,一卷卷的银丝编织成玲珑的飞鸟,遵从创造者的命令,飞向四面八方。
“竟然曾经有过如此多的附身对象,无色的王者……还记得他自己是谁吗?”
“反正无论他知不知道,你都不曾在意的吧,只要他有称王的资质就好,其他的统统不予理会……德累斯顿,你曾考察过,为王的心吗?”
石盘保持沉默,夏目也没指望要得到回答,他扣上了兜帽,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不管怎样,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
一幢幢高楼瞬息就可飞跃,火翼在背后燃烧,瞳孔已经拉长成一条细线,银丝鸟指示他附体对象所在的方位,可是好几次都扑了空。对方在这段时间内随意的切换了许多具身体,每一具身体上都残留着未散尽的气息,夏目又一次看着一位普普通通的少女走过,灵体已经不在这具身体里。
虽然如此奔波,可是到底是有方向可寻的,锁定附体对象的银丝鸟已经寥寥无几,其中一只,在相对遥远的学园岛,夏目拿着地图,有些头疼。
那里不像别处,出入都需要终端机验证,强行闯入必然会引起动乱。
隔着海,夏目眺望着最后一只银丝鸟所在的位置,一狠心,金光闪过,毛绒绒的金狐已经窜上了电车顶,迎着行驶时的风微微眯起了眼睛。有海鸟从他头上掠过,小金狐仰头看了一会儿,有些焦躁的心情奇异地舒缓了。
这样寻找的过程,其实也不错,只是希望老师不要跟青王打起来_(:3ゝ∠)_
银色妖怪四爪扣地,眉间赤红的妖纹鲜艳的像要燃烧起来,夏目走的时候有交代,他当然没傻到对宗像礼司动手,他所面对的,是一脸阴郁暴躁的魔都之主。
“夏目……在哪儿?”
银色妖怪哼出一声,澄黄妖瞳里闪过几分冷凝,“跟你有什么关系?!”
魔都之主笑了,嗓音轻柔,像染血的刀锋上划过的一缕幻光,他上前一步,布都御魂出鞘。
“不乖的客人私自离去,身为主人可是会很困扰的……”
“果然,”银色妖怪调动起全身的妖力,怒火炽烈,“果然是因为你肮脏的心思!你根本就没打算让夏目回来不是吗?!所以在他打乱了你的计划之后,才会这样愤怒!身为侍奉王的百鬼,在夏目对你观感不错的前提下,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阻止你们两个人交友?”
“因为血脉中的原罪啊!八岐大蛇的天性是贪婪和掠夺,上古之时他甚至妄图吞下太阳,天照令须佐之男斩之!千姬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最后刀剑相向……”
的场静司挥剑的手顿了顿,银色妖怪趁机在他腹部撕裂了一道伤口,血色浸润了纯黑羽织,未被符文遮蔽的左眼中有一瞬的愣怔。
“是因为……这样?”
这次他出征东境,又得到一份大蛇之力,堪比天狐八尾境界,于是鬼使神差的,他对属下传递了禁止夏目离开的命令。初衷其实只是想着,不想让夏目回到那群热闹的过分的友人中间,怕那群家伙会分走夏目的注意力。
处在一厢情愿的单恋之中,这样的心理对他而言很正常,活过这么多黑暗的岁月,有一丝光明就要紧紧抓握,所以他理所当然得抓紧了夏目,再不肯放手。
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被禁锢在魔都,那孩子还会露出明亮的笑颜吗?当然不!就像娇贵的植物,没有阳光雨露,是会死去的。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像被鬼迷心窍一般!
猛的,他想起了那份大蛇之力,已经是第七份了,很快他就会爬上那个巅峰,放眼四顾,除天狐外再无敌手。
大蛇之力……血脉里掠夺的天性……
的场静司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刀,下手之狠,让银色妖怪都不由得收回爪子退了两步,眼里是浓浓的忌惮。魔都之主果然代代都不是善茬,对自己都如此下的去手,对敌人呢?对……夏目呢?
魔刀上鲜血流淌,一点点被吸收,眼也不眨就重伤了自己的的场静司平静地抬头,声音里没有泄露出半分虚弱,淡淡道:“多谢。”
银色妖怪更谨慎了,他听得出对方话语的真心实意,但是他到底做了什么让的场静司道谢?给他一爪子吗?又不是抖m!
“你到底……”银色妖怪话没说完,一袭黑衣的魔都之主就跃出大楼,消失在林立的建筑间。他阻止不及,知道对方肯定是去找夏目了!这个危险人物必须隔离隔离!
……可是夏目在哪儿啊喂!老师我去哪儿找啊?!!
扒着碎掉的落地窗,银色妖怪忧伤的躺在地板上,“哒哒哒”的脚步声却近了,宗像礼司站在巨大的银色妖怪身边,只能刚刚与他趴着的时候平齐。
“精彩的对峙,只是破坏驻地的补偿费用,我想还是需要支付的。”
“现金?还是终端支付?”
在科技大行其道的这座城市里,一个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学院岛,难度极大,但是如果是一只小动物,反倒没有那么困难。小金狐抓住时机,跟随一个貌似是逃课出来的学生从一扇小门走了进去,踏在柔软的草地上四处张望一番,一只银丝鸟徐徐的飞在阴影里,见他来,立刻转身给他引路。
紧跟着银丝鸟,夏目一路走来很是顺遂,除了有几个女学生试图摸摸他的头或者给他拍照外,堪称风平浪静,他也不打算留下什么照片资料,一旦被终端对着都会躲,这样一路撸到某间学生宿舍,夏目看着高高在上的门铃,软绒的大耳朵耷拉下来。
银丝鸟知道他的心思,扑到门铃上,按响了触屏。
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夏目端正的坐着等,门被拉开,系着围裙的黑发青年面容冷肃,手里拿着锅铲稍微有那么一点破坏形象,嗯,稍微。
有女孩子嬉笑的声音传出来,很元气的样子,句末似乎还带着“喵”那样的声音,另有一个清朗柔和的声音似乎在劝她,“neko,稍微等一等,晚饭很快就好。”
“肚子都饿的咕咕叫啦!晚饭晚饭晚饭!!!”
夏目仰望着黑发青年,脖子有点酸,青年于是很体贴的半蹲下来,试探着摸了摸他的头,指尖触及的皮毛柔顺,这让他的面容温和了很多,把小金狐抱了起来,小小的一只,两只手就能拢住。
“狗朗君,谁来了?”银发少年探了探头,夏目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那天晚上的袭击者,只是他脸上没有了那种阴沉癫狂的神情,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温柔与无垢,他看到了小金狐,眼里闪现惊叹。
“真是漂亮的孩子,是谁养的吗?”
夜刀神狗朗摇头,“不知道,应该是走失了。”
“那么就先抱进来吧,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游荡,”银发少年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耳朵,“吃完饭再去问问吧,实在不行就广播一下,他的主人该伤心死了。”
“只好这样。”黑发青年点头,抱了小金狐放到沙发上,叫饿的女孩子声音顿时一收,眼巴巴的盯着,嘴上说着,“是猫咪吗?是猫咪吧?跟neko一样的neko!”
说着,向小狐狸伸出了罪恶的爪子,“neko就摸一下!给你仙贝吃哟!”
夏目:……
小狐狸抱了自己的尾巴,挪到沙发另一头靠近银发少年的地方,闭眼感知他身上的气息,虽然那个灵体已经离开了,气息却还很浓郁,想来这是袭击者用惯了的一具身体。
既然这个人也不是,那个灵体会在哪里呢?一定是一个银丝鸟去不到的地方……去不到的……
想破头也没想出来,鼻尖嗅到饭菜的香气,他动了动耳朵,一碗滑嫩的去了刺的鱼肉从天而降,也许是怕他吃人类的食物会生病,盐放得很少,却已经足够鲜香。
夏目看着黑衣的青年,对方已经端起一碗饭来吃了,神情严肃,可之前的举动已经透露出了他本性的温柔。金杏的妖瞳柔和,夏目看得出这个青年有着不弱的力量,必然不是普通人,银发少年身上,除了灵体残留的气息,还有一种更为厚重的东西,沧桑而庄严,就像……
王权者。
只是一瞬间,夏目就做出了决定:他要留下来。
绝对不是因为鱼肉太好吃了!绝对不是!头埋在碗里的小狐狸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