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很快过去,就算乐烟儿不情愿,但下一场戏还是很快就开始准备了。

荣亲王因为自幼双腿残疾,所以出入都要靠下人推着轮椅,江楚殊在戏外可以随意走动,但是戏一正是开拍,他便坐在了轮椅上,任由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推着他走。

荣亲王身子不好,还有哮喘病,这会忽然感觉要发病,下人赶紧把他推进了一个亭子里,服侍他服了药。

他正闭着眼睛喘息,等呼吸慢慢稳定下来,忽然有太急禀报:“王爷,婉昭容手下的苏木求见。”

荣亲王微微睁开眼睛,想了一下,道:“苏木?就是刚才那个被打的丫鬟吧?”

“是,她说奉主子的命,前来向王爷道谢。”

荣亲王道:“小事一桩罢了,如果她一定要来,就让她进来吧。”

太监领着苏木进来了。

苏木向荣亲王行了标准的宫礼,垂着眼眸,不肯直视荣亲王。

“奴婢安庆宫苏木,奉我家婉昭容的命,特来感谢荣亲王援手之恩。”

荣亲王微微一笑,如芝兰玉树,可谓风华绝代。

“举手之劳而已,何须多谢,你起来吧,别跪着了。”

但苏木却不肯。

荣亲王凝眉,猜到苏木还有话要说,便屏退左右:“你们先下去吧,到亭子外面候着。”

下人们哪敢说个不字,躬身退出了亭子。

苏木这才开口:“谢荣亲王体恤,苏木确实有话要说。”

“你但说无妨。”

“禁宫之内,险象环生,诸位主子势大,步步为营,我家小姐唯有夹缝之中勉强求生,着实艰难。”

荣亲王面容温和的看着她,也没打断,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果然,苏木继续道:“虽然感激荣亲王此次出手相助,但是,还请求王爷以后不要再管我家小姐的事了。”

荣亲王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时间有些怔愣:“为什么?”

“宫中人多口杂,虽然王爷和我家小姐并无私情,但是在那些无事生非的眼中,必然成为把柄,若是稍加渲染,传出什么不堪的话,不但是于我家小姐清誉有损,王爷也会平白沾染上一身的腌臜。所以,瓜田李下还需避嫌,请王爷体谅我家小姐生存不易。”

苏木说着,深深地磕了个头。

禁宫内院的,原本外男不得入内,但因为荣亲王身有残疾,皇上对他多有愧疚怜悯,所以时常召他入宫下棋,荣亲王入宫的次数并不少。

苏木此举也是无奈,现在叶心绾在宫中根基不稳,任何一点错漏都有可能打得她再无翻身之力。

自古青白难证,如果今天的事情有心人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地说道一番,难保皇上会不会对叶心绾产生猜疑。

荣亲王看着这个宫女磕下头去瘦削的身子,忽然问道:“为什么你走进来以后,一直没有抬头看过我?”

苏木沉默片刻,才涩然道:“奴婢容颜有缺,恐怕污了王爷的眼。”

“无妨,你抬起头来。”

主子的命令,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是不能违抗的。

苏木要紧牙关,虽然不愿,却终究还是抬起了头。

荣亲王细细地凝视苏木的脸,眼神在那道伤疤上留了很久。

苏木原本觉得很难堪,但是她发现荣亲王的眼中,只有惋惜,没有厌恶,不由得也怔住了。

“可惜了,你这是经年累月的旧伤疤,大概已经成型,不然我府里还有瓶西域进贡的雪肌膏,你可以拿去用。”

苏木没想到荣亲王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惊愕,竟忘了尊卑之分,擅自开口道:“王爷,我只是个丫鬟。”

荣亲王坦荡一笑:“我还只是个残废呢,人生在世,哪有什么高低尊卑,都是强加的罢了。”

天潢贵胄,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吗?

只是这些话,荣亲王说得,她苏木却说不得。

所以,苏木只有沉默,不知该如何应答。

看到苏木的神情,荣亲王的眼神有些许黯然,终是笑道:“你的要求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插手婉昭容的事,这下你可放心了?”

“谢王爷成全。”苏木再次跪拜,磕过一个头以后,道,“如果王爷没有别的吩咐,苏木就先回安庆宫了。”

荣亲王轻叹口气:“那你回去罢。”

苏木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荣亲王在她身后,轻声道:“忠心事主是好事,但是下次,不要再让自己以身犯险了。”

听到这句话,苏木离开的步子变得更快了。

竟似,落荒而逃。

“卡——”谷元明喊了一声,眼睛还黏在监控器上,似乎沉浸在刚才的剧情里。

副导演彭勃红光满面道,“完美,太完美了,这两个人在一起真是有火花啊!”

“是不错。”谷元明也点头,转头问摄影,“刚才抓拍到剧照了吗?”

因为苏木和荣亲王的双人照还没有拍,所以谷元明之前就交代了,抓拍剧照用来宣传。

摄影道:“拍了不少,回去您选几张,修一下就可以发了。”

那边江楚殊已经走过来了,笑眯眯地对着谷元明问道:“这场怎么样?”

一出了戏,他立刻不再有荣亲王端肃沉稳的样子,又恢复了阳光鲜肉的活力。

“好好,真不错,两个人的气氛拿捏得非常到位,苏木的抗拒隐忍,荣亲王的隐隐兴味,点到即止,但是又搔得人心痒难耐,等着两人以后的发展,非常好!”

谷元明倒是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在一旁看戏的李明渊挤眉弄眼地插嘴道:“只怕不是演技好,是真情流露吧?”

江楚殊也不介意,勾着李明渊的脖子就回了休息位,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

他听到李明渊压低了声音,问道:“戏里演得对人家那么感兴趣,是因为你本来就有兴趣,你要找的人,不会就是这个乐烟儿吧?”

江楚殊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随口答:“谁知道呢?”

不过那双眼睛,却一直都没离开站在不远处的乐烟儿身上。

李明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