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以为迎春会三缄其口,熟料迎春说的头头是道,皇后微微凝眸,这个充媛,可是很不简单呢。不过,皇后自己动问,迎春肯捧场,也是给她面子,却迎春句句话把皇后摆在头里,皇后就是有心挑错也是难挑。眯眯眼眸,略作思忖,皇后选择迎春建议:“还是暂且不要惊动母后娘娘!”

迎春右手还压在太后脑后,不敢稍动,方才担心太后娘娘,又被二皇子夭亡所震惊,不曾留意,这会子心神一松,顿时警惕,自己方才似乎忘记给你皇后娘娘行李了。忙着补救,满脸歉意一笑:“还请皇后娘娘恕了臣妾起身不便,不能给皇后娘娘行礼了,容后致歉!”

皇后娘娘抽抽嘴角,却是笑了:“充媛太客气了,你照顾好了母后,比行什么大礼都强些!”

皇帝离宫,太后病重,皇后倒也不敢折回宫去歇息,就在大殿上头坐了,所幸太后娘娘宫中少了地龙,室外虽是滴水成冰,殿内却温暖如春。

皇后娘娘舒服的眯着眼睛,细细掂量着后宫态势,抿嘴暗乐:这一回,惠妃却是完了,最好是能够将淑妃这个贱人也扯进来就好了。

皇后抿抿嘴角,眼眸浮起一丝笑意:二皇子这个废物,死了竟然大杀四方,不言不语,竟让惠妃宁嫔皇长子一伙人灰飞烟灭了。就连淑妃母子也沾了一身骚,可真是个乖孩子!

蓦地,皇后想起了贾元春胎儿,眼神不由凛一凛,但愿是个小皇儿。抿抿嘴角,皇后又想起钟宝林,贾元春,你若不争气,却怪不得本宫。

锦鲤打个冷战,悄悄禀报迎春:“外头女人好可怕,浑身煞气!”

迎春拧眉:“煞气?她身上有鬼混作祟?”

锦鲤唧唧笑:“这当然不可能,她身上有凤血,鬼混不得近身,属下所说煞气,乃是她骨子里渗出来杀意!”

迎春眼皮子急跳几下:“杀意?杀谁?”

锦鲤摇头:“这我可不知道,这宫里有四人,属下不得允许不能近身,太上皇皇帝太后与皇后,她们得天独厚,有龙气丰儿凤脉护体,一切鬼魅魍魉,妖魔精怪均不得近身。”

迎春心头一动,瞅着锦鲤明媚一笑:“你有法子确保贤贵妃母子平安,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们么?”

锦鲤淡笑:“除非方才四个人亲自动手,余者,属下能够确保!”

迎春大喜,旋即默然:“可是,我马上就要去碧云寺了,虽然明儿走不成,也最多推迟个十天半月罢了。”

锦鲤哂笑:“对于咱们修真的精灵来说,十里百里与毫厘之间并无区别,区别在于咱们在不在意。”

迎春大喜:“当然要在意,你不是我的属下,身为主子,我现在正是命令你,确保承乾宫贤贵妃母子们安全,否则,本主人不允许你再借用空间修炼。”

锦鲤顿时苦了脸,如今这个世界灵气匮乏,一旦被驱逐出了空间,她要想再次花仙,起码要修炼个千年万年也不能了。她如今根基受损刚刚复原,一旦离开,只怕修为不进反退,最终跳不出被人逃不脱生老病死,更倒霉的是,被人叉住,吃肉喝汤。

锦鲤福身:“主人您有事吩咐,属下必定照办,驱逐什么这话太伤感情了。”

迎春勾唇笑得恬静:“只要你听话,驱逐这事儿一辈子不会发生。”

锦鲤顿时垮了脸颊:“谁说精怪诡计多端,最为诡计多多端者,当属人类!”

迎春笑得得意洋洋:“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替我办事,然后,好借居我的地方修炼,等到一日你成了人了,想怎么耍诡计,就怎么耍诡计吧!”

桂嬷嬷一边并不知道迎春跟锦鲤聊的欢快,却见迎春笑颜殷殷,心中感激不已,太后娘娘正是没错疼充媛娘娘,悄悄充媛娘娘,陪着太后娘娘,手还被压着,得多不舒坦啊,却笑得这样温馨甜蜜,怪得太后娘娘喜欢她。

因为太后娘娘醒来就会面对二皇子夭亡现实,迎春真心不知道如何才能劝止太后伤心,所以,迎春一直源源不绝的将体内真气缓缓输送给太后娘娘,抚慰太后娘娘风池穴与百会穴,让太后娘娘保持深度睡眠。至于二皇子的事情,还是交给皇帝自己来说吧。母子间相互劝慰,或许太后娘娘就能顺利挺过去了。

是故,宁寿宫里,迎春因为要维持太后娘娘的睡眠,一滞保持清醒状态,一旦太后娘娘有想转的趋势,迎春便再次给太后娘娘输送真气,助她安睡。

大厅中皇后娘娘也是一夜未眠,因为她在等到惠妃宁嫔皇长子彻底覆灭的消息。

睿亲王?

哈!

这一晚,对于皇宫中人,可谓如日如年,即便皇后乐见其成,也觉得是艰难捱,因为她要亲耳听见惠妃皇长子覆灭得消息才能最终安心。

卯正时分,紫禁城城门打开,一夜未眠的乾元帝圣驾返宫。

皇帝圣驾直奔宁寿宫,因为皇后派人在宫门口等候。

大约是母子连心吧,原本睡得很沉的太后娘娘竟在皇帝到达宁寿宫的瞬间惊醒了。

太后娘娘惊见圣上,竟然一咕噜起了身,声音也拔高了:“皇帝回来了,湛儿呢,湛儿可好?”

皇帝大约想跟太后娘娘母子们商议事情,挥挥手道:“皇后,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带着嫔妃们散了吧。”

帝王家的秘密知道的越少,活得越长久。

迎春闻言忙着起身一福,默默退出了太后的寝宫。

翌日,皇上叫大起,百官齐聚。乾元帝当朝宣布姜家罪恶,乃至对姜家惩处。

之后,一条劲爆消息在京都传开,南城姜大学府被查抄,膝盖之上男丁悉数问斩,阖府女眷没入教坊司充当乐妓,膝盖之下男丁变卖为奴,永不赎身。

惠妃娘娘御下不严,连累皇子丧命,虽为无心,却有谋害皇嗣之嫌,着废除封号,贬为庶人,克日起,打入冷宫。

宁嫔照顾皇子不周,只是皇子殒命,后又诬陷淑妃三皇子,诬陷反坐,罪在不赦,念其曾经诞下皇子,死罪免除,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皇长子水泽,刚愎自用,粗鲁愚钝,二皇子殒命,皇长子有不可推卸之责,着令贬谪睿亲王为楚郡王,封地楚郡,罚奉三年,旨下之日,即刻启程赴封地,无圣旨不得进京。

姜府一日之间冰火两重天之境地,整个京都为之震撼。居多是为姜大学士不值,十年寒窗苦读,好容易熬至今日,熟料,就因为人心不足,要给闺女外甥撑门面,竟至灭门断后,何苦来哉!

也有暗中道那皇帝狠心,睡了人家女儿,反头灭人全家,真乃是绝情决意帝王家。

姜府鲜血染红了菜市口,乾元帝尤不解恨,姜家欠下自己两个儿子血债,诛灭九族也是罪有应得。只是惠妃之罪不宜宣扬,否则,有个蛇蝎心肠的母亲,叫水泽今后如何做人?

回头却说水泽,临别叩拜乾元帝。

水泽心头不可谓不恨,一日之间,他不仅失去了太子之位,还背了一身血债,那菜市口姜府众人哭喊之声,将一杯子跟着他,如影随形,如跗骨之蛆,叫他终身不得安宁!

乾元帝不想给惠妃背黑锅,瞧着儿子冷冽眸子追问:“你可是总觉得父皇无情?”

水泽不语。

乾元帝冷笑:“谋害皇嗣,罪在不赦,朕把姜家斩草除根,也不为过!”

水泽一头点地,泪滴如梭:“父皇,二弟之事却是意外啊,父皇啊!儿臣今后如何自处啊!”

乾元帝等他哭声小了,方道:“哼,这般看来,你的却无辜,我不跟你多说,你去冷宫辞别你母亲吧,你问她一句,姜家的命是命,丽贵妃胎儿是不是命?问问她,贤贵妃胎儿没掉了,她是不是很失望?”

水泽愕然:“父皇?”

乾元帝一挥手:“去吧,就说我说的,因为她谋害宫妃,所以朕废她为庶人,因为她谋害皇嗣,所以,”

乾元帝没说下,狠狠挥手:“去吧!”

乾元帝没说完,水泽却听懂了,因为自己母亲谋害了丽贵妃与贤贵妃龙胎,造成丽贵妃小产,父皇因此才迁怒,杀了姜家阖府。

所以,姜家人不是被父皇诛杀,乃是被自己母亲所牵连啊!

至此,水泽哪里敢去追问惠妃,他知道,母亲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前程,自己没有权利责问,也没有权力怨恨。且此事一旦揭穿,母亲知道自己狠毒害死了娘家阖府,必定再无活路了!

水泽只是在冷宫门口磕头辞别,洒泪而去。

惠妃宁嫔相继到台,皇长子就番,二皇子夭亡,三皇子水沛成了皇帝唯一选择,淑妃以为水沛很快就会被封为太子了。整日乐淘淘的,却要在众人面前装作淡然处之,实在忍笑忍得很辛苦。

熟料,逐渐的,淑妃娘娘真的笑不出来了。皇帝不仅没有册封皇三子为太子,还将淑妃堂妹周婕妤迁出长春宫,册封为钟粹宫主宫之位。

周婕妤从此圣宠不断,淑妃因此如坐针毡。

因为,周婕妤的孩子落胎之时已经分出男女,并非淑妃所言女儿,乃是一个成型男胎。

淑妃以为她出钱封口就万无一失了。却不知道,皇后娘娘岂能叫她遂意,她特特命人将包裹好的胎儿抱去给婕妤做最后的诀别,周婕妤因次知道,自己腹中的胎儿并非女儿。之前什么诊断出女胎之言全属鬼话,不过是淑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窜通太医撒下弥天大谎。那一瞬间,周婕妤恨得心头忍血,只要马上撕裂了淑妃为儿子报仇。

周婕妤是个内心强大女人,她没有被压垮,反是大口大口吞咽一切可以让自己强健起来事物,在最短的时间恢复了少女风姿。

虽然,周婕妤不敢揭发淑妃,可是,周婕妤却不会再为淑妃所操纵,她将一点一点蚕食周家势力,然后一点一点将淑妃踩入尘埃。

淑妃自以为天衣无缝,因为周婕妤受宠,她以恩人姿态暗示周婕妤报恩,着她向皇帝进言,册封三皇子为太子。

周婕妤闻言,一声冷笑:“姐姐这话,妹妹怕是办不到呢,皇帝三令五申,后宫不得干政,姐姐这是勒逼着妹妹犯忌讳么?”

淑妃件周婕妤竟敢翻脸无情,一时气得肝儿疼,指着周婕妤怒道:“好,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别忘接了,当初要不是我居中斡旋,你能够入选么?不是我向皇帝进言,凭你的姿色,能够这么快就承宠么?”

周婕妤一笑,眼中却是清明一片:“是,姐姐对我有提携大恩,可是,姐姐,难道我皇儿一条命还不够还给姐姐么?”

淑妃愕然:“你你你,不要胡说,什么皇儿?明明就是丫头......”

周婕妤闲闲一笑:“我信姐姐,可是我皇儿不甘心啊,这样,姐姐你拿三皇子起誓,姐姐就说,倘若当初故意蒙骗我,折损了我的皇儿,就让三皇子人神共愤,天地厌弃,百事无成,不得善终!”

周婕妤说一句,淑妃面色煞白一下,周婕妤说完,淑妃已经面如死灰,怒不可遏:“你,你竟敢诅咒我的三皇子,你怎么敢?”

周婕妤不为所动,反是以上眼睛逼淑妃:“可否?”

淑妃气得面色铁青,浑身颤栗:“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这是犯上,知道不知道?”

周婕妤起身弹弹衣裙,蓦地勾唇淡笑:“是么?姐姐若是不忿,大可以告我去啊?只不过,妹妹心里一恼说错了话,姐姐可别怪人才好!”

周婕妤施施然去了,只把淑妃气了个仰倒!

自此,周婕妤就似扎在淑妃心里一根毒刺儿,拔不出来,就那么死死钉在淑妃心肝尖上,让淑妃恨得发疯,疼得只要窒息!却是周婕妤最近因祸得福,皇帝因为二皇子夭亡,特别怜惜几个失去孩子嫔妃,张宝林因为悔恨交加,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丽贵妃因为省亲事情让皇帝厌烦,所以,皇帝老子一腔柔情蜜意,统统释放在周婕妤身上,一时之间,周婕妤风光无二。

不过,元春因为身怀有孕,同时受到太后皇后皇帝三人关爱,倒也过得顺遂。

这是后话,且不提了。

回头却说太后娘娘,那一日跟遣散众嫔妃,皇帝太后母子们也不知道谈些什么,最后,太后娘娘沉默了几日,最终在皇帝皇后迎春丽贵妃几人开解下来走出悲伤。

因为有迎春灵泉茶饮,太后娘娘虽然心思重,饭量陡减,却并未损伤身子,人虽然消瘦了不少,精神气儿十足。

二皇子属于夭亡,不过在寿皇殿后殿停灵七日便于城外圈了一块向阳坡地掩埋了。

太后娘娘因为生病耽搁十六日出行之期,皇帝之意,太后娘娘心情不爽,不宜出行,不如等到二月春回,再行出行。

却是太后娘娘因为二皇子夭亡,越发以为这是自己母子们流年不利,着急去碧云寺祈福。皇帝只得妥协,吩咐钦天监重新择定吉日,定于正月二十四日启程。

这一日,太后娘娘銮驾在百官护送至城外十里亭。原本双方就此别过,却是挥手之间,太后娘娘鬓边银丝忽然戳疼了皇帝眼睛,皇帝蓦然间热泪长流,快马一鞭追赶太后车驾,不论太后百官如何劝慰,皇帝都坚持亲自护送太后前往碧云寺。

百官无奈,只得舍命陪君王,一起等车上马,浩浩荡荡三百人队伍王碧云是进发。

七十里路程,竟然足足走了一整日。

当晚,碧云寺蓬荜生辉,天子驾临大殿议事,权把大殿做金銮,满殿香客竟然都是当朝宰辅大员。

皇帝并未一日当初所言,翌日返回京都,反是白日带领百官巡幸京畿防务,体察民情,夜半歇在碧云寺,陪伴太后抄经诵佛。

迎春则成了皇子老子临时的书童,负责磨墨铺纸挑灯花。

乾元帝一直在碧云寺打住七日发财返回京都,迎春作为临时书童,则知道了皇帝泼墨之后,青山居士的闲章应该盖在何处。

乾元帝则在这七日里知道了,自己有一个预备小老婆,在自己让一子,执黑的情况,可以跟自己下成平局。乾元帝再看这个女儿似的老婆,眼眸亮了亮,虽然不能吃吧,做做贴身书童棋童也不错哈!

乾元帝回京三日后,一骑黄衫子出了紫禁城,直奔香山碧云寺,骏马奔驰五百里,一度让人以为皇帝有多么大事情要禀奏太后。实则,黄衫子不过是来赏赐伴驾幸苦充媛娘娘。赏赐之物,一副玉石围棋。

迎春接了赏赐之后并不知道围棋奥妙,却是许多年后,迎春已经成了温婉少妇,赠棋之人病入膏肓之际,方才得知,那白棋透着光亮可以明明白白看出一个花骨朵。仔细再看,方知是一个‘迎’字儿。

黑漆对着阳光,则有一个褀字儿,正是乾元帝名讳水祺的祺字儿。

世上没不透风的墙壁,迎春得到皇帝赏赐的消息最终在紫禁城的后宫中传扬开始去。元春闻之,抿嘴一笑,却是笑意儿很落寞。她希望迎春承宠,论资排辈等待宠信,怀孕生子,什么都好,却不希望迎春被乾元帝装进心里去。

丽贵妃尤其反应强烈,据说当时她正在用膳,当即掀翻了炕桌,砸了饭碗。咬牙切齿连骂了三声狐媚子!

然后,后宫兴起一股围棋风,尤其是被圈养在储秀宫的那些尚未承宠的宝林才人,更是卯足了劲儿购买围棋与棋谱,期望有朝一日跟皇帝手谈一局,然后青云直上九万里!

身在碧云寺的迎春,并不知道自己存在让许多女人心里酸醋了。

迎春如今正卯足了劲儿,踏雪攀登碧云寺。

太后娘娘虽然带着迎春一起进驻碧云寺,却早早交代了迎春:“你小孩子家家无需跟着我老婆子吃斋念佛,咱们闲暇说说话,一旦本宫念经拜佛之时,你自个自管游逛去。之时莫要忘记给本宫编写些好听的故事。”

太后娘娘话虽如此,迎春却坚持每日陪伴太后娘娘做早课,然后,伺候太后娘娘早膳之后,陪着太后娘娘抄写经卷一个时辰,再陪伴太后娘娘午餐小息。下午,太后娘娘去大厅听老法师讲经文的时候,迎春才会走出去自由活动,松散筋骨。

贾母很守信用,二月初八,贾母率领阖家女眷上香碧云寺,然后,循例递牌子求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跟贾母短暂碰面之后,便放了迎春假日,着令迎春陪伴贾母等人有光一日。并吩咐迎春:“你虽然出宫在外,还是可以按照宫中规矩,让你祖母每月递牌子会亲一次。当然咯,你可以告诉你祖母,就说碧云寺欢迎荣府女眷前来添香油,我老婆子欢迎她每月来陪我说说话儿。”

迎春实言相告贾母,结果贾母喜极而泣,哭得满脸生辉:“二丫头啊,老祖宗沾了您的光了!”

贾母很有自知自命,太后娘娘虽然跟贾母是手帕交,却因为莫名其妙不待见贾母许多年了。

如今竟然说喜欢跟贾母说说话,大有重拾旧欢之意,这叫贾母似乎模模糊看见了荣府的锦绣前程一般,怎不叫人欢喜呢。

贾母当即撇下凤姐迎春等人去了太后娘娘屋里磕头谢恩,结果这一去,便留在那边陪伴太后礼佛去了。

迎春这边呢,贾母一去,黛玉探春惜春几个一哄而上,扑倒迎春挠痒痒,迎春也反手挠挠回去,四姐妹顿时闹得沸反盈天。

最后好容易被凤姐拉开了四人,重新匀面见礼就坐。探春惜春二人边挤眉弄眼醋着黛玉:“玉姐姐,你该给特特给二姐姐磕头才是呢!”

黛玉美眸弯弯,抿嘴笑:“凭什么呢,大家都是姐妹,你们作揖,却叫我去磕头?好没道理!三丫头,给你理由,我才磕呢!”

探春惜春盈盈笑,再不说话。

凤姐忽然间咯咯一乐:“嗯,确乎该磕头,你跟宝兄弟比咱们都多了一副大雁图啊!”

大雁图是宝玉求了贾琏递的消息,因为黛玉喜欢,真迹却在大内,故而,请托迎春替黛玉临摹一幅,却是因为迎春画技平平,故而命锦鲤夤夜偷图,使用幻术骗那宝玉入梦作画。

黛玉并不知道这一宗,受到大雁图只道是宝玉托了迎春弄巧,探春等人也不知道,却当时迎春赏赐暗含玄机,府里老祖宗又是大张旗鼓将黛玉宝玉相提并论。所以,这事儿在众人眼顺理成章。

对这一切,黛玉心知肚明,闻言顿时把脸一红:“啐,怎么不说你们自己,一个比我多了一对湖笔,一个比我多了一包西洋水彩呢!要磕头,你们且先磕。正所谓,前面乌龟爬开路,后面之人跟着爬!”

探春惜春顿时不干了,一起围堵黛玉,一个掐腰,一个捏腮:“玉姐姐,你最好说清楚,谁是乌龟跟着爬呢?”

黛玉笑得直打嗝儿,就是不服软,迎春禅房再次闹开了锅。

凤姐只得吩咐下去打水,亲手替姑子们匀面。

迎春这才细细追问黛玉:“入冬之后可曾再犯病?如今还吃药不吃?”

黛玉虽不知道迎春悄悄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却是十分感谢迎春的照顾,不然如今也不能堂而皇之住在母亲旧居葳蕤轩里,遂忙着细细回道:“入冬之后犯过一次咳嗽,不过三日就好了,如今饭也吃,觉也睡得,山也爬的,今日上香,自山门起,都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了。”

凤姐也忙着补充:“安心吧,如今林姑姑可不是当初,如今人家可不是风花雪月美人灯儿了,人家一年坐镇荣府,不哼不哈可是腰缠十万贯呢。你瞧着吧,赶明儿就双双对对下扬州了!”

探春惜春拉着黛玉起哄:“玉姐姐是骑鹤下扬州呢,可要带上妹妹们!”

黛玉用手遮住脸,却被凤姐左拉右拽,索性放了手,扁嘴哼笑,玉指画着凤姐:“凤姐姐,倒是夸人呢,还是说自己呢?不是我说你,别当我不说就是不知道,你今儿拿一点来,叫我帮着记录,明儿拿一点,又说记得小账,打量我不懂得经济没成算,不知道你搞什么鬼儿呢?老实交代,前儿说的什么采买黑泥,是不是又把去年赚的利钱悄悄拿去给小红,暗地置办庄子呢?”

黛玉说着点一点自己脑瓜儿,歪头一笑:“账本子,钱串子,好好的都装在这里了,何不该上了你的黑船,替你做黑账,如今倒来说嘴,赶明儿回去,就把这一本烂账抄录了往琏儿哥哥面前一丢,我倒要看看,你再说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