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除夕。

贾赦,贾政,贾珍几位老爷,再有贾母邢夫人王氏尤氏这些品级诰命,坐轿进宫朝贺,贾琏贾蓉骑马护送。

宝玉贾环贾琮贾兰几个未成年男子无需进宫,则先去了宁府家祠等候,贾母一行回宫后会先去宁府拜祭祠堂。

迎春探春姐妹们各自用了午餐,便一起去了贾母荣居所庆堂等候。

这一等直到傍晚,荣府已经是灯火通明,贾母一行方才回转。

曹颖版迎春第一次用自己眼睛打量荣府大小诰命。

王氏邢夫人俱着凤冠霞帔,大红袍服。邢夫人一张胖脸肿眼泡,涂抹着厚厚珍珠粉。

王氏略微瘦些,白肤圆脸三角眼。

若不知情,还当是两个和气老太太。

凤姐与宝玉都是一身大红袍子,一色的金丝牡丹穿化蝶,宝玉还紧紧把着凤姐说笑,四目相对,眉开眼笑。

二人倒不像叔嫂像情侣,怎么看怎么不纯洁!

贾母略坐一坐,便进了内室更衣。邢夫人王氏凤姐齐齐而动,众星捧月进了内室。

迎春才要起身,却见探春惜春端坐。迎春即刻惊觉,此乃侯门千金范儿,遂也稳坐如山。

老太太再出来,已经是居家打扮,紫金色宝瓶葫芦大衣服,头上戴着缀满宝石抹额,发上簪着双鳳钗,流苏上珠子一颗颗宝华润泽,末端红宝熠熠生辉。

端的是富贵之极。

荣府一众小辈儿逐一上前磕头行礼拜早年。首先王氏邢氏,贾母一色递了玉如意。再是尤氏李纨凤姐,也是玉如意金如意。

孙女中迎春居长,磕头作揖,说了吉祥话,贾母亲手将一尺见方大红锦缎绣金凤荷包放进迎春手心里。

装满金银锞子荷包,沉甸甸压在手上,迎春愣了。

綉橘跟司棋一脸喜气,终于轮到自家姑娘翻身了。

贾母看出众人愣怔,笑了:“是不是眼红我今年格外疼爱二丫头啊?”

众人微笑不语。宝玉挨着贾母蹭蹭:“老祖宗往年可是最疼宝玉!”

贾母笑戳宝玉:“哼,都十三了还撒娇,不害臊。想一想,二姐姐你比大几岁?”

宝玉抓耳捞腮,眼睛梭子似的睃来睃去。

邢夫人呵呵一笑:“咱们迎丫头今日开始,吃十五岁饭了。”

邢夫人赏给迎春一对点翠蝴蝶钗作为礼物。

“这是昔年我祖母打给我及笄礼,我年前让人炸了,如今母亲传给你,瞧一瞧可喜爱?”

迎春后知后觉,自己及笄了。忙道谢:“谢太太赏赐!”

贾母皱眉,小家子就是小家子。随后看着鸳鸯:“把东西给你姑娘!”

鸳鸯笑吟吟奉上一个一尺见方紫檀妆盒,眉眼弯弯,露出一口莹白米牙:“请寿星受礼!”

贾母笑眯眯的:“瞧瞧可喜欢?“

迎春看时,却是一套光华四射红宝石头面。那宝石一颗颗熠熠生辉,宝华光润,镶嵌金子亮闪闪,灯光之下,七彩闪烁,华贵无比。

按照现代黄豆大小宝石万儿八千算,这样一套首饰只怕要上百万。几百年现在也值得千金啊。

自己上班得挣几辈子啊,发财了啊!

迎春被晃花了眼,心里爱得不行,靠着贾母身上笑眯了眼:“老祖宗,好漂亮!是不是太贵重了?”

贾母哈哈大笑:“再贵重也是玩物儿,喜欢就好!”

凤姐最爱逗趣儿,身子一歪靠上贾母之搓揉:“哎哟,老祖宗,您也太偏心了,我们十五岁可没得着这样礼呢!您得补给凤丫头,不然我可不依呢!“

贾母很喜欢凤姐插斜打诨,乐呵的很,伸手就刮凤姐鼻子:“我打你个厚脸皮,冤枉嚼舌根儿,你十五岁可不是咱们家人呢,我还不是送你一只五凤钗?反正冤枉已经背下了,你今儿把凤钗还给我!”

贾母说这话伸手要摘凤姐头上五凤钗,凤姐则捂着脑袋逃开了,笑吟吟作揖:“老祖宗,我说笑呢,您还当真呢,老祖宗您最疼我了!”

贾母一笑放过去:“猴模怪样,也不臊!”

接下来,王氏送了一对翡翠比目鱼佩。

凤姐送了迎春全套翡翠头面。翡翠玉镯一对,翡翠蝴蝶钗一对,翡翠耳坠子一对,翡翠戒指一对。

翠汪汪翡翠,水润润手感,曹颖大爱翡翠。

迎春心里瞬间开了花了。

这些发买了也可快活几年了。

发达了!

李纨探春惜春则是自作丝帕,所谓礼轻人意重。

宝玉则让晴雯回去取来一幅唐伯虎美人执扇图。

守岁之时,凤姐李纨合着探春惜春一个个卖力说笑,逗引贾母开心。唯有迎春此刻回过味儿,想着今日种种,与迎春境况十分违和,迎春一颗心忽上忽下吗,十分不自在。

要么迎春其实没有那么倒霉,曹公只是夸大了她的悲剧,忽略了迎春受宠一面;要么就是自己这只蝴蝶倒来,改变了迎春运势。

无论哪一种,曹颖觉得事情偏离了自己能够掌握范畴,曹颍第一次对这个陌生世界,充满了莫名惊慌。

随后,本家几位老太太进府陪贾母斗牌,迎春这些孙女们便可自由玩耍。

瞬间,荣庆堂上热闹非凡,主子奴才玩成一堆,说说笑笑,吵吵嚷嚷,不亦乐乎。

迎春对于赌博没兴趣,也不愿意往王氏邢氏这二人跟前凑。遂坐着替贾母看牌,不过贾母又鸳鸯这个高参,开牌连坐三庄,已经笑成弥勒佛了。

族中老太太婶娘们又有凤姐跟李纨尤氏三人,迎春根本插不上。

百无聊赖之际,不免想起屋里失窃事件。

迎春在红楼处境原本堪忧,哪能再让刁奴连累?

攘外必先安内!

迎春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把硕鼠灭了。因借口蹬东,跟鸳鸯知会一声,带领司棋綉橘去贾母内室开了个小小碰头会。

再出来,司棋精神抖擞带着人家回去设伏去了。

宝玉记挂着黛玉,也无心赌牌,玩了几把就凑到迎春跟前闲聊。

宝玉细细询问迎春身子可完全康复了,又允诺,叫迎春喜欢什么只管告诉一声。

迎春应了。

宝玉又说了黛玉,姑母不在了,姑父又去了,不知道林妹妹哭成什么样了。然后直锤拳:“偏我又不在跟前,琏儿哥岂是会劝人呢,林妹妹还不哭死了!”

迎春不免提点几句:“这是没法子,宝兄弟有心,林妹妹回来后,你多体谅些,多担待,父母双亡,搁谁身上受不了呢!”

宝玉连连点头:“这我知道!”

姐弟又谈起了昔年跟黛玉一起玩耍读书事情,踏雪寻梅作诗词情景。

说来说去,却并不曾提起迎春约他面见之事。

迎春知道宝玉性子,若是误了姐妹事情,必定会自我拣错,这般不言不语,定然不知邀约之事。

张金哥的事情大局已定,旧话重提已经无益。

不自觉看了眼金钏,让若这金钏今日救了张金哥,焉知不是救自己呢?

金钏跟迎春眸光交汇,有瞬间错愕,旋即转开脸。

万艳同悲!

迎春长叹一声,就此揭过了。

一时天交子时,除夕过了。

辞岁鼓乐,迎春鞭炮震天动地。

贾母带领一众娘儿们跪拜祖宗牌位:给祖宗门磕头了。

然后,小辈们追着长辈磕头作揖打拱讨要压岁银子。

然后是小的给老的磕头,老的给小的发钱。吉祥话就跟车轱辘子一样滚滚而出,充盈着荣庆堂。

迎春得了许多荷包,也撒出去许多荷包。

更得了无数夸赞。

凤姐一如往昔,满场转悠,给这个添加饺子,给那个斟一小杯苏喝酒,总之没有一刻停歇。

一时间团圆饺子下了肚,除了家主,像是迎春这样小姐则可以睡觉去了。

宝玉贾琮贾环贾兰这些小子则着急回去摸床底,看看大人藏了多少龙钱串子,明儿好去买花买炮仗。

迎春回房得知司棋埋伏失败,李嬷嬷没有上钩。

迎春也困了,一夜无话。

翌日早起,司棋忽然间咋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