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故人相见(1/1)

老太太已经拄着拐站了起来,忍不住的大笑道:“别人要避,我不需要。你去办吧,待会儿随我一起去。”

司马向德还是犹豫,这王诚明明摆着是朝廷派来对付他的,他之前已经用尽手段,费尽心思周旋,堪堪保住,没被调走,若是现在去见王诚明,一不小心就可能歪打正着,给了朝廷口实!

老太太见状,冷哼一声,道:“你虽不是我亲生的,这么多年,我害过你一次吗?”

眼见老太太说了这么狠的话,司马向德哪敢再犹疑,连忙站起来,道:“是,儿子这就去办。”

老太太这才高兴,转身就向她的院子走去。

司马向德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有些奇怪,自语道:“好多年没看到母亲这么高兴了……”

虽然心里疑惑不解,还是听了老太太的话。

他知道王诚明在哪里,只需安排马车,带着人过去就行。

当老太太出了门,就看到几辆大马车,一大群人在一旁伺候,像是要护送她过去一样。

老太太神情不悦,走到司马向德跟前,不满的拉了他一步,道:“不说朝廷要求节俭,就是王诚明看到你这个阵势,能对你有好印象?”

司马向德一怔,他们不是素来如此吗?

老太太见他这个模样,一摆手,道:“就一辆马车,你跟我,再带个车夫就行了,快去。”

司马向德觉得老太太今天十分奇怪,人太多没办法追问,只能让其他人都回去,他陪着老太太坐上马车,让车夫驾车去苏州府驿站。

现在御史台有个习惯,有御史下去,不得住酒楼,更不能是青楼,当地官员安排的一切不能接受,必须宿在驿站中。

“不用问,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老太太在闭目养神,虽然没看司马向德,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司马向德五十多岁的人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真的就没问。

马车一路颠簸,摇摇晃晃,很快来到了驿站。

司马向德搀扶着老太太下了马车,两人抬头看去,这驿站相对来说,十分的寒酸。

老太太看着,笑了一声,径直拄着拐上前。

这里是驿站,平时倒还好,因为王诚明的到来,变得十分忙碌,也增加了戒备。

他们一靠近,就有小吏上前,道:“请问二位是?”

司马向德刚要说话,老太太就道:“烦劳给王诚明递个话,就说是无锡县故人来访。”

小吏丝毫没有异样的笑呵呵的道:“二位来的不巧,王御史外出,还未回来。”

司马向德顿时会意,准备掏钱,老太太不动声色的拦了他一下,依旧微笑着与小吏道:“其他人,他可以外出,我不行,你递个话,后面会有你的好处。”

小吏顿时迟疑了,这老太太看着不像普通人,话里好像也透着玄机。

司马向德心里疑惑重重,却一句话不说。他了解这位老母亲,几十年来,帮衬了他太多,在诸多事情上,老太太比他果断,看得清楚。

小吏又认真打量了司马母子一眼,道:“好,我给你们递个话。”

这小吏还客气的抬了下手,转身快步向里面走去。

司马向德扶着老太太,静静等着。

老太太手里拄着拐,脸上带着微笑,眼神里都是追忆之色。

小吏进了驿站,来到了王诚明的房门前。

他见房门打开,瞥见王诚明正在看着书信,等了一会儿,道:“王御史门外有一位说是您无锡县故友的老太太太求见。”

王诚明六十多岁,两鬓有些白发,中等个子,面色平静和缓,一身的儒雅书卷气。

他闻言,转头看过来,皱起眉头,道:“无锡故友?”

“是,那老太太是这么说的。”小吏恭谨的回答,心里有些忐忑。王诚明交代过,苏州府所有官员一律不见,之前已经有小吏违规,被打了板子赶走了。

王诚明眉头皱的更深,静静一会儿,道:“我去看看。”

小吏顿时松了口气,侧身让开。

王诚明将手里的书信收拾好,这些基本上都是举告苏州府各级官员,包括司马向德的举报信,里面列举了太多事情,桩桩件件,足以将司马向德等苏州府官员送入大牢!

‘烂透了。’王诚明最后看到的是司马向德对苏州府府库的腾挪贪渎,五年下来,钱粮足足有三百万贯!

这还是举报人知道的,依照苏州府的富裕程度,外加只是涉及府库,五年三百万,绝对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王诚明出了房门,径直来到大门前,远远就看到一个拄着拐,与他年纪相仿的老太太。

隐约间有点面熟,王诚明径直走过来,来到司马老太太面前,认真端详,面色有困惑,犹豫片刻,抬手道:“恕王某眼拙,老姐姐看着眼熟,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司马向德看着王诚明还是很忐忑的,这位是监察御史,官职不高,权力不大,可一份奏疏,足以将他置于死地!

司马老太太笑呵呵的道:“王蛮子,你是真认不出我,还是不敢认?”

王诚明脸色大变,快步上前,声音都有些颤抖,道:“王……王三姐?”

老太太笑容更多,道:“是我,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王诚明激动的双手都在发颤,认真打量着老太太,又瞥了眼司马向德,有些言语无措,忽然道:“三姐,三姐,里面,里面请,快请!”

王诚明摆着手,邀请司马老太太向里面走。

老太太点点头,真的就走在了前面。

王诚明看着她,向来镇定的他,真的激动了,跟在老太太身旁,内心是千头万绪,一时间话不知从何说起。

到了王诚明的房间,两人对坐,五十多的司马向德只能站着。

王诚明平复了一些,给老太太倒了杯茶,就一直盯着老太太看,与他记忆中,那十六七岁的少女对应。

可是过去了快五十年了,哪里对应得上,好像只有眼睛有那么一点当年的影子。

老太太喝了口茶,笑着道:“好了,不用打量了,你要是不信,我就给你说说你当年将我认成六妹,给我说的那些话,再给你说说,这些话,除了我们俩,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