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然心动》
朝温暖(著)
写于2016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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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正是九月的酷暑天气,秦知遇从出租车上下来后,额头便冒了一层的虚汗,她擦了擦汗,出租车停在了半山腰的别墅外,一阵沁凉的微风吹过,夹裹着花香袭来,甚是舒爽。
面前的别墅装修错落有致,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看着十分生机勃勃,知遇走到门前敲门,不一会便有保姆给她开了门,看到她时,亲切的叫道:“秦小姐,你过来了?”
秦知遇点点头,跟随着保姆去了庭院里,那里坐着一个女人,一个即使中年但是依旧年轻美丽的女人。
秦知遇是一个月之前得到这份工作的,工作内容主要是陪她画画,这份工作是知遇的老师介绍她过来的,她只知道这个女人姓陈,丧偶,有孩子,但是秦知遇这一个月都不曾见到过一次这位传说中的随少爷。
“夫人,教你画画的秦小姐过来了。”保姆对她说道。
陈夫人转过头看她,冲她笑了笑,语气非常温柔,“你来啦?”
秦知遇之前没亲眼见识过豪门阔太是怎样的生活,但是这位陈夫人给她的感觉却非常好,亲和温柔,人长得也非常漂亮,只能说岁月非常温柔,即使人到中年皮肤保养的依旧吹弹可破。
秦知遇的工作便是过来陪她画一会画,一个星期过来两次,每次大约三个小时,但是报酬颇丰,比她在别的地方一个星期下来都要多的多。
陈清颜坐在藤椅上,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旗袍,头发一丝不苟的盘了起来,身段窈窕,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民国时期。
秦知遇意识到自己走神后,十分羞赧,她坐在对面的的凳子上,向她问好,“夫人,今天我们画铅笔画吧?”
陈清颜笑了笑,说道:“今天我不想画画,不如我们聊会天吧?”
秦知遇愕然的看着她,一开始工作的时候,管家便曾经告诫过她,尽量不要说工作以外的事情,可是此刻知遇又突然觉得面前的女人大约是真的有些孤独,所以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请求。
她点头,“好,没问题,夫人想要聊什么?”
陈清颜从藤椅上起身,阿姨连忙拿了披肩给她披上,秦知遇听话的跟在她身后,前方的女人闲适的踩着步子,秦知遇还从未曾见识过有到了这个年纪的女人依旧能如此风韵犹存的。
陈清颜开口,淡淡的说:“秦小姐谈恋爱了吗?”
秦知遇脸色一红,陈夫人回头看了看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秦知遇有些羞窘,又问道:“夫人怎么了?”
她摇头,“我只是想起我过世的丈夫。”
秦知遇点点头,想来他们曾经也是伉俪情深,不然很少有女人能将生活过得如此滋味。
“我让秦小姐陪我走会,你忙去吧?”陈夫人对身后的保姆阿姨说道。
阿姨脸上有些犹豫,秦知遇又说道:“有事情我会叫你的。”
听她这样说,保姆才犹豫不决的走开。
两人沿着庭院的回廊走着,庭院非常大,葱郁茂盛的花园以及回旋的拱门回廊,庭院内还有一处奢华的游泳池。
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因此,大部分都是秦知遇听陈夫人说,她附和回答,当然即使如此,她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毕竟中途出现状况的话,她确实负责不起。
昨天夜里才下过一场雨,花园的泥土还带着濡湿,有一只猫咪躲在墙角里冻的瑟瑟发抖,秦知遇疑惑的走了过去,问道:“这里怎么有只猫?”
她心有怜惜的将小猫咪给抱了起来,陈夫人脸色微变,“可能是哪里来的野猫。”
秦知遇不知道陈夫人怕猫,她将猫抱过去的时候,陈夫人明显皱着眉头,但是良好的教养没让她说出什么话来。
秦知遇擦了擦小猫咪,灰白相间的猫咪,露出湿漉漉的可怜眼神看着她,秦知遇笑了起来,冲陈夫人说道:“它真可爱,你要不要抱抱?”
她说着便将两只手抱着猫递给她,陈夫人摇头,仿佛那是洪水猛兽,反射性的后退。
“小心陈夫人。”
秦知遇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陈夫人后退的时候碰到了一颗鹅卵石,整个人直接栽进了泳池里。
秦知遇放下手中的猫咪,纵身便跳了进去,好在泳池水并不算深,她拖着人便艰难的游上岸了。
半小时后,秦知遇站在卧室的走廊外,抓着湿透已经快要干了的衣服瑟瑟发抖,方才她将陈夫人救起来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管家便赶来了,很快让人将陈夫人抬到了房间里,又打了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
没一会,秦知遇听到中年管家忐忑的声音,“随少爷。”
秦知遇抬头,便见房间里进来几个穿着正装的年轻男人,全都西装革履,霎时气氛严肃而凝重。
为首的男人面容清俊,身形挺拔,几步便上了楼,眼神淡漠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秦知遇,便毫不停留的推开房门进去了。
“医生,她怎么样了?”陈随开口,声音清冷却含着关切。
“轻微溺水,不过幸好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一会就会醒过来。”
秦知遇低垂着头,有些懊恼又自责,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清冷的男声,声线低沉,“秦知遇是吧?”
秦知遇连忙点头,男人生的高大,她一抬头便撞见他线条凌厉的下颌,五官分明阳刚,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极具侵略性。
便见他勾唇,嘴角略带讽刺,“是谁让你进来的?”
管家在一边嗫嚅道:“少爷,是我。”
他脸色一沉,厉声说道:“现在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可以往家领吗?”
秦知遇脸色瞬间更加苍白,很明显,她便是那个不三不四的人。
“随少爷,秦小姐是李老师介绍过来的,平日里很乖巧的,今天是个意外。”管家在一边劝解道。
管家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便见走廊边的花瓶被他扫了下去,随着清脆玻璃落地的声音,花瓶支离破碎。
秦知遇被他这动作吓住了,她有些怕这个男人,他散发出来的侵略性让她觉得害怕。
她想要逃,她突然有些明白管家说起随少爷时那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男人微凉的手指擒住了她的下颌,微微用力,她顿时疼的说不出话来。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秦知遇,高中毕业?美院一年级辍学?”
秦知遇脸色一片煞白,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因为什么,这个男人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她听的分明。
没错,她大学读了一年便辍学了。
她的牛仔裤还未干透,裤脚濡湿的贴着身体,十分难受,有几分滞闷感让她呼吸不畅,她鼓足勇气看着他,“陈夫人,她没事吧?”
男人讽刺的呵笑一声,薄凉的唇,声色冷泠,“如果她有事,你就是死一百遍也赔不起,不过。”
他微微停顿,扬眉,深邃的眼眸里迸射出危险而迷人的光芒,“陈叔,送警察局,故意伤人罪。”
秦知遇错愕的抬头看着他,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管家也觉得有些过了,在一边劝道:“随少爷,这只是意外,不需要闹到警察局吧?”
陈随眸光一转,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意外?”
他挑眉,眉眼慵懒,可是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陈叔,你在陈家多少年了?这点事情还需要我教你吗?如果您是年老准备退休,趁早卷铺盖走人。”
他说完,管家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这个少爷从小便是清冷的样子,可是发起火来却是丝毫不心软,低气压笼罩在众人头顶,谁都不敢再说一句。
一个小时后,秦知遇便从半山腰的别墅,被人送到了就近的警察局里,做过笔录后,她被临时关在看守所里,一个年轻的警察对她说道:“你只能请个律师,或者是让对方不要起诉你。”
两个条件似乎都很困难,她现在一穷二白,别说请律师,就是明天吃饭都困难,让对方不起诉自己?想到方才那张虽然英俊却充满着阴霾的脸色,她便摇头,似乎根本不可能。
她垂着头不说话,看着分外狼狈,年轻的小警察无奈的摇摇头。
秦知遇靠着墙角,一夜无眠,明明身体非常疲惫的让她下一秒就想要睡过去,可是意识却又非常清醒,她在心底计算着舅舅的医药费,以及一家人的房租水电费,这些所有的都需要钱,就仿佛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喘不出气。
她所在的房间里,只有一块不到半米的小窗户,一轮清冷的弦月挂在空中,知遇搓了搓手臂,心底潮湿一片,胸腔里又酸又闷,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哭出声来。
她咬紧牙关,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要哭。
第二天天色稍白,便有警察过来开门对知遇说道:“秦知遇,过来签字可以走了。”
秦知遇仍旧浑浑噩噩的,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连忙起身,跟着过去,她签完字以后确认道:“我真的可以走了吗?”
“可以,这位先生过来保释你了。”他指了指一边站着的一位年轻男人,西装革履,看着非常年轻干练。
秦知遇抬头错愕的看着他,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男人伸出手来,笑容和煦,“你好,我叫卫俊,我是陈先生的助理。”
秦知遇伸出手,握住男人温暖的手掌,忙不迭的说:“你好。”
外头太阳已经升起,虽是早上的日光,但是知遇还是被晃的一下睁不开眼睛,眼前突然的昏眩感让她一时险些倒过去。
“没事吧秦小姐?”男人温和的声音问道。
秦知遇摇了摇头,脑袋里挥散了那些昏眩感,她抬头,日光投射进她的眼睛,她微微眯眼,卫俊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皮肤非常白,头发被简单的扎了起来,只是此刻有些凌乱的垂落几根发丝,耳廓的细小绒毛让她看着非常可爱。
秦知遇看着他,自嘲道:“应该不是陈先生让你过来的吧?”
他愣了愣点头,“是陈夫人,她昨天醒来后听说你被送到了警察局里,很愧疚,所以让我过来,顺便给你道个歉。”
秦知遇摇头,“没关系,本来也是我自己的问题。”
卫俊看着她抿嘴说道:“其实你也不要怪陈先生,他只是太紧张自己母亲,而且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不是送警察局这么简单了。”
秦知遇点头,她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还是被他放过一马?
卫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略鼓的信封交给秦知遇,“这是你之前的工资,恐怕以后你不能再去了。”
秦知遇点头也不扭捏便接了过来,“我明白。”
她眯了眯眼,眉眼低垂,看不清表情,“我走了,谢谢你卫先生。”
卫俊连忙说道:“我送你吧?你去哪里?”
她摇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再见。”
她冲他弯了弯腰便转身走了,背脊挺的笔直,让卫俊想起那石缝里顽强倔强生长的杂草,谁都可以踩一脚,却又,比谁都坚强。
秦知遇转了两趟公交才回到住处,她独自一人在外面租的房子,这处治安不是很好,楼道里散发着一股常年阴暗的霉味,阴冷的风从档口吹来,有路过的男人偶尔轻佻的冲她吹一个口哨。
秦知遇这栋楼住了几个小姐,因此常有嫖客出入,时常能碰到男女无所顾忌的肆意调笑。
秦知遇回到家里,连忙将信封拆开,拿出里面的钞票数了数,比预期的多了三千,秦知遇有些累,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枯槁,眼色发青。
她无比累,洗了脸后便上床睡觉了。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几年,她时常会有这样的错觉,一觉醒来,总以为是像从前一样,她喜欢的人还在自己身边,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