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心里难受极了,却不动声色,笑得温柔,“不会,一定不会!你相信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37床又写字:不想死,救我,99我,求你

没有标题符号,写得乱七八糟,写的时候还喘着气,双手发抖,痛苦不堪。

陶然将她的手连同她的纸条一起握住,希望能给她力量,“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会努力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请你自己不要放弃!”

37床,刘雁,女,40岁。一双眼睛充满浑浊的泪,想用语言表达,插满管子,痛苦而艰难。

陶然生怕她激动,握着她的手,用力点头,“刘姐姐,你放心,我都知道的!你心里想的,和我们努力的方向是一致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不要浪费体力,不能动,知道吗?”

刘雁示意要写字。

陶然重新把纸笔给她。

刘雁斗着手,艰难地在纸上画了数笔。

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字不成字,陶然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写的:我的家人?

这次画了个问号。

陶然心里悲从中来。

进了这个地方,就像进了结界,与世隔绝,外面日出日落,月升月沉都和这里没了关系,何况家人……

护士长总是说,重症病人,与家人隔绝,要做到我们就是他们的家人,给他们关怀和温暖,让他们不孤单。

她能对35床黄奶奶说“我就是您孙女儿”可是,却无法对刘雁说出这句话来。

身处隔离病区,外面是如何人心惶惶,一概不得知。进了这个地方,家人是生是死也一概不知。心心念念惦着的,他们是否还活着?

陶然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刘雁的家人是谁,身处何处,是否安好。

这种感觉堵得她嗓子难受,可她仍然只能微笑,“刘……”

才开口说一个字,发现自己已经哽咽了,忙调整自己,让她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刘姐姐,我现在不知道你的家人在哪里,但是我答应你,我去打听,一旦我问到了就第一时间告诉你,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快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啊,这样才能尽快见到他们是不是?”

刘雁得了这个承诺,似乎放心了些,也是无可奈何吧,毕竟在这个地方躺着,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医生和护士。

所以,她摸着陶然的手,不肯放。

其实并没有力气,但就是摸着不放,轻轻捧着她的,像那缕气若游丝的呼吸。

“姐姐,我答应你。”陶然干脆握住她的手,“我承诺,一定帮你找到。”

刘雁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满含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

这个画面陶然已经很熟悉,几乎每一个清醒的病人,都会有泪这样淌下来。

淌下,轻轻擦去。

仅此而已。

如果病毒也和这眼泪一样,轻轻一擦就没了该多好,没有痕迹,不留伤痕。

才安抚好刘雁,35床的黄奶奶却突然不好了,苏寒山带着人过来抢救,高流氧已经对她没有用,要上无创呼吸机,但是,黄奶奶却怎么也不愿上呼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