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们就站在暴雨之中,倾盆大雨分分钟把我们变成了落汤鸡,女人们一个个冻得簌簌发抖,疑惑的看着我。

我看着那个在风雨中摇晃的房子,叹了口气,纵身跳起来,艰难的把整张森蚺皮扯了下来。

“都蹲下!靠在一起!”

风雨声让我的大喊变得很微弱,在我连说带比划下,女人们蹲在一起,我扯着森蚺皮,盖在她们的身上,自己也钻了进去。

眼前骤然黑暗,呼啸的狂风一下子被隔绝在厚重的森蚺皮外面,虽然暴雨隔着皮打在身上,也挺疼的,可是比起直接站在风雨里面,简直好的太多了。

黑暗之中,我们紧紧的靠在一起,努力压着森蚺皮的边缘,闷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不留在房子里?”安琪的声音响起来,就在我的耳边。

我叹了口气:“你们以为,那房子可以撑过这么大的风雨吗?如果到时候倒塌了,很有可能会伤到人,所以我让大家全钻出来!”

“那房子……很结实啊!”安琪的话语中,透露着极度的不甘,对于这个曾经的富二代来说,建造这所房子,应该是她此生最辛苦的一次体力劳动,所以她对房子的感情,我很理解。

“只要我们人还在,房子想有就有!”我沉声说道:“我们只要……活下去!”

“活下去……”一个女人低低的回应,忽然抽泣起来。

在这封闭的空间里面,糟糕情绪的传染性更强,哭泣声从压抑到放肆,伴着外面的凄风苦雨,让人心里坠的难受。

我没有阻止她们,我记得在哪本书里面看过,女人比男人长寿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们爱哭,情绪刺激产生的眼泪含有大量的有毒物质。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把毒素排出来了。

而且哭泣也有助于情绪的缓解,这狂风暴雨的让人心里紧张,哭一哭应该就会好的多。

风继续,雨不停,我们紧紧的挤在一起,彼此拥抱着取暖,不知道是谁紧紧贴着我的后背,一对软球挤压着我,也不知道谁的秀发,在我的脸颊上拂来拂去,紧致的肌}肤时不时划过我的身体……

此时此刻,我心里没有半点邪念,天地风雨的威压,把我们压榨成了一群渺小的可怜虫,我们只有守望,没有欲|望!

巨大的声音响起,越来越近了,我的心变得无比沉重,那是龙卷风欺近的声音,面对着自然的凛凛天威,我们避无可避,只有祈祷冥冥中不停转动的命运之轮,可以高抬贵手。

树木摧折的声音不绝于耳,巨大的声音渐行渐远,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还不太点背……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风雨声消失了,我掀开森蚺皮,大口呼吸着清新潮湿的空气,入目所及,草木狼藉,我们下面的密林,树木折断了很多,一派凄凉的景色。

转身看向我们的身后,那栋辛辛苦苦建造起来的房屋,早就不知所踪了,如果刚才我们还在屋子里面,只怕会遭遇什么不可知的意外。

看到自己的辛苦付之流水,几个女人眼圈又红了,我不想看她们哀伤的脸,回转身,看了大海一眼,立刻愣住了。

我看到了一艘船……

不,严格来说,是半艘船,那应该原本是一艘小型邮轮,却好像被一把巨大无比的刀,从中间切成了两半,横在了沙滩上面。

“船!”

女人们听到我的惊呼,转身看着海边,一个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很快,我们跑到了沙滩上,我左右端详着七八米高的船身,琢磨着要找个什么办法爬上去。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忽然从船上探出头来,吓了我们一大跳。

“OhmyGod,Whereishere?”(我的上帝,这是哪里?)

这个金发男人低头俯视我们,转身对着舱房里面叫喊了一声。

很多的人涌了出来,凭依着栏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们。

他们看我们的目光,似乎在看什么怪物。想想也难怪,我们流落荒岛好几天了,仪容并不整齐,看起来像野人居多。

我暗暗数了数,除了几个中年人,这些人年纪普遍都不太大,有男有女,大概有三四十个的样子。

我对苏姗使了个眼色,苏姗开始和他们交流起来。

苏姗和他们说了一会,脸上露出浓浓的疑惑,她告诉我,这些人来自欧洲,其中大部分来自于英国的曼彻斯特大学,他们在进行环欧洲游,在地中海从瓦伦西亚到罗马的航线上,忽然遇到了暴风雨。

他们乘坐的邮轮,在暴风雨中被摧毁成现在的样子,总算上帝保佑,一个巨大的浪头托起船只,把他们带到了沙滩上面。

来自于欧洲……地中海……我情不自禁的呻{吟了一声,这太特么让人崩溃了,这些人在地中海上遇难,却来到了这里,我们在阿拉伯海上空坠毁,也来到了个岛,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地理常识的人,都明白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苏姗对我说道:“他们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该如何回答?”

我略一沉思,对苏姗说道:“你先问问他们,难道他们船上没有定位的装置吗?”

苏姗和他们说了两句,然后告诉我:“他们说船上所有的仪器都失灵了,没有无线电没有GPS信号,任何信号都没有!”

果然是这样啊!我越发相信古蔺的话,只有百慕大这个魔鬼三角,才会出现这样诡异的事情吧!超强的磁性,令所有来自现代文明的仪器,都失去作用……

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永远都等不到救援了……

我低声告诉苏姗,不要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们,对方的人数比我们多,万一他们知道自己无法再回到文明世界,难免会有情绪波动,那个时候,我们很容易吃亏的。

苏姗疑惑的看着我,问我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想了想,把古蔺告诉我的事情,对苏姗讲述了一边。以苏姗的智慧,依然难免失控,过了好一会,她才控制着几乎崩溃的情绪,哽咽着和那些人交流起来。

我依然佩服她,作为一个女人,在得知可能永远也回不去的消息之后,她能瞬间做出决断,这种性格已经坚韧的远超一般男人了。

苏姗对那些人说,我们乘坐的飞机失事,我们流落在了这个荒岛,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那些人询问起我们飞机的航班编号,苏姗告知他们之后,这些人交头接耳了一阵,有的人发出了怪叫。

原来,我们乘坐的航班失踪,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引起了轰动,和马航失踪一样,迄今为止,轰轰烈烈的搜寻行动并未停歇,却没有半点成效。

对于这些人来说,我们是生活在新闻里面的人,没想到他们居然看到了幸存的我们,情绪自然难免激动。

但是,他们并没有想到,他们自己,马上也会变成新闻里面的人。

那些人商量起来,我注意到,第一个露出头的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似乎在船上有一定的权威,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褐发黑眼的中年男人,似乎也有一定的权威。

主要就是他们两个人商量,过了一会,他们放下了舷梯,告诉我们,船上还有一些食物,他们愿意和我们分享。

我摇了摇头,让苏姗告诉他们,我们并不缺食物,谢谢他们的好意。

从人数上来讲,他们远远超过我们,万一他们起了歹心的话,被困在船上,我们会非常的被动。

这不是我多疑,而是我非常清楚,人性这个东西,一般都是在道德法律的束缚下才存在的,在这远离文明的荒岛,发生任何扭曲和沦丧的事情,我都不会奇怪。

人的心里,其实都藏着一个恶魔。

苏姗拒绝了他们,金发碧眼的男人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另外那个褐发黑眼的男人,则深思的看着我们。

“Ido!”我身后的一个女人,忽然叫了起来,这是留守的四个女人之一,我记得她的名字好像叫做孟思雨。

孟思雨举起手,冲着那些人高声叫着,英文我并不太擅长,苏姗脸色铁青的伸手去推搡孟思雨,把她推倒在地上。

孟思雨倒在地上,用变调的声音对着那些人大喊,苏姗伸手去捂她的嘴,同时告诉我,孟思雨在大喊,说我们都是杀人犯,飞机失事的其他乘客,都被我杀死了……

我心里暗叹一声,我果然还是太仁慈了,给自己留下了后患。刚才的风雨相依,并不能让这个女人有半点的留恋,一旦看到有更加优越的团队,她就会迫不及待的投向对方,甚至……以出卖我们为跳板……

我正要制止孟思雨,忽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熟悉声音,我抬头一看,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还在冒着袅袅的青烟。

那个褐发黑眼的男人,手里举着一把手枪,板着脸看着我,嘴里低低的说道:“所有的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他的话字正腔圆,居然是一口纯正的普通话。

我盯着他,低声告诉其他几个女人,谁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按照我的吩咐行动。

然后,我忍住心里巨大的屈辱,双手抱头,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