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不记得他晕了几次。
身上的伤口很多,但重伤也就那么几处,只不过这种真实的伤害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这不是游戏!这不是游戏!这不是游戏!
死,就真的会死。
没有重生十字章,也没有带复活点的主城。
这不是他熟悉的游戏世界!
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再一次睁开眼睛,已经又是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田蒙以一种非常猎奇的姿势躺在旁边,唐正坐起来一看,那条紫金腰带已经散在一边了,他暗叫了声糟,推了一下田蒙:“不会是死了吧?”
唐正因为知道纸醉金迷的特性,所以用紫金腰带把田蒙背在身上的,但现在紫金腰带已经散了,田蒙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谁知,唐正这一推,却把田蒙推醒了:“我……我们……这是在哪里?”
唐正站起来,伸手一指。
田蒙稍微迷茫了一下,刚一反应过来,脸立刻又白了,他绝对没有想过,他有生之年会有这样的经历——躺在天下至毒纸醉金迷正中央!
放眼望去,除了大朵大朵的纸醉金迷,什么都没有!
那种视觉的冲击和心理的冲击,让田蒙差点眼睛一翻又晕过去了。
“你没产生幻觉?”唐正伸手在田蒙眼前晃了晃。
“没……没有……”田蒙的气息仍然很虚弱,“我没有产生幻觉,也没有死……难道……难道附近有纸醉金迷的……花王?!”
“我找找。”唐正打了个停止的手势,他总觉得田蒙再说话,就真的要死过去了。
唐正站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
触目所及,全是灿烂的纸醉金迷,每一朵纸醉金迷,都有他手掌那么大。
但是,即使是在这么一片漂亮的花海中,花王依然绽放得尤其显眼,以至于唐正根本不需要找太久,就能发现它的存在!
那朵花王有三个手掌那么大,更加的鲜艳,更加的灿烂,它的花瓣最外面一圈是金色,里面一圈是黑色,往里又是金色,如此往复,足足七层!
盯着它中间的花蕊,就好像看到一双妖娆的眼睛,含着浅浅的秋波在笑,阳光在花瓣上的光影,让人整个灵魂都跟着它一颤一颤……
田蒙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点气力,才继续说下去:“纸醉金迷是一种群气连根的妖花,花王不死,一片纸醉金迷就会常年盛开!”
“那,我把花王弄死?”唐正说着就伸手去掐花王的根茎。
“啊,别……”田蒙赶紧阻止了他,“虽然纸醉金迷无论花还是叶子还是果实,都具有非常特殊的毒性,但是,花王不仅无毒,相反还是……”
田蒙的话还没说完,唐正就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他的手刚捏到那朵花王,从花蕊里就泛起一层水雾,将他的手臂整个裹住,而那条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一道刀伤,竟然在那一层水雾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同时,花王旁边的一大片纸醉金迷,同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呃……”田蒙虽然听说过纸醉金迷花王的特性,但此番亲眼所见,也是愣得一下转不过神来。
转瞬之间,唐正身上的伤口基本都只剩下一道浅痕了,他马上把田蒙扶过来,依样画葫芦地恢复了伤势。
两个人的伤一恢复,花田里盛开的纸醉金迷,一圈接着一圈地枯萎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唐正短暂地看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
“你……你在笑什么?”
唐正摇摇头,撕下一段衣袍,往里面装了些泥土,小心翼翼地将那朵纸醉金迷的花王挖出来,装进泥土里面。
田蒙被他这娴熟的手法惊了个呆。
花王一离开土地,变得更加的鲜艳夺目,但其他所有的纸醉金迷,都被抽干了水分一样,枯萎得更加迅速。
田蒙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唐正将那朵花王用衣料包好,揣进怀中贴身收了起来,又掏出火折子,一下吹燃,往来路的方向猛地一扔……
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妖异而绝美的金色火焰,从灿烂的花田上升腾而起!
“哈哈哈哈哈……”唐正张开了手臂。
美!
太美了!
整片整片的花田迅速枯萎,然后被更迅速地引燃,金色的火焰一片片地铺开,耀目的烟尘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两个戴着紫金箔面具,小心地在花田边采摘纸醉金迷的蓝家家丁,突然直起身来,愣愣地看着这史无前例的惊艳一幕,过了好半天,其中一个才喃喃道:“难道是……那两个变花肥的?”
“花肥你个头啊!完了!花田完了!我们也完了!跑!快跑!”另一个扔下花铲,转身就跑。
“哈哈哈哈哈……”花田里的唐正大声笑地,朝着花田燃烧的反方向,大步流星地扬长而去,边去边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冲天而起的金色烟雾,在唐正的头顶上汇成了一朵灿烂的云。
唐正的笑声在空旷的花田肆意地回荡:“看到了吗?田蒙!”
“看……看到了!”
“我们,为小季送行!”
“呃。”田蒙的眼圈一下就红了,重重点了一下头,快步跟上了唐正。
……
哐当!
隐蓝山庄大厅,一只茶杯贴着一个年轻人脸颊飞过,重重砸落在地上。
那个年轻人跪在地上,看上去眉眼顺垂,动都没动一下,余光之中却不断地翻出一丝丝锐气。
“少泽!”坐在厅上的老人,花白的胡子气得发抖,“我现在不听任何人的报告,你自己说!”
蓝少泽飞快地低下头,藏起眼里浓得掩不下去的恨意。
不用任何人提醒,他也忘不了那天在花田旁边,他唇角轻扬,无比自信地说的那句,不用找了!
他做得有错吗?闯入纸醉金迷的花田的人,除了变花肥还能有第二条路可走?
可是,结果呢?
花肥活着!
封门村的花田却被烧得干干净净。
现在,整个隐蓝山庄都知道了,他,蓝少泽,装逼装成了**!
“少泽,你要知道,我们蓝家这场烟火,可放得真够大的。”蓝少泽的一个姐姐在一边道。
“听说,金色烟云覆盖了整个乌龙镇。北郊的唐家堡这次看热闹怕是能看饱了。”其他兄弟姐妹,也都是一脸的冷笑。
现在乌龙镇,东街基本都是唐家堡说了算,而西街则是隐蓝山庄的天下。
两边你斗我,我斗你,斗完钱斗脸,斗完脸斗钱,水火不容,连个表面的和气都没有。
那两个花肥,烧的虽然是蓝少泽名下的产业,打的却是整个隐蓝山庄的脸!
这样的情况之下,蓝家老祖宗那只饱含星力掷出的杯子,都没有直接砸到蓝少泽的脸上,足以见蓝家老祖宗对这个嫡孙出离的疼爱了。
“老祖宗,一切都是少泽的疏忽。”蓝少泽咬着牙,却没有做什么多余的解释。
“疏忽?”坐在老祖宗身边的一个长辈,讥笑地看着蓝少泽,“封门村的产业是家族最大的一片产业,就你一句疏忽,就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二叔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蓝少泽眼底的恨意忽地一转,抬起头那一瞬,眼睛里居然马上换上了一丝笑容,“但是,希望二叔别忘了,常备给封门村花田的那套紫金软甲,现在在哪里!”
那位被称为二叔的长辈,顿时气息一滞。
就在花田被烧毁的前两日,他问蓝少泽借用了这套紫金软甲,帮自己儿子引星成功,正式踏入了一星的境界!
可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凑巧,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几个时辰,隐蓝山庄出的事就偏偏扯上了这套紫金软甲。
“就……就算,是我借用了紫金软甲,你……那么大的事,就不能回来问我取吗?”蓝家二叔脸红地补上了一句。
“不说这个,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少泽。”另外一个长辈,面似慈爱地,把话题从紫金软甲上给转了出来,“如果我没记错,封门村的花田那边,应该有一位三星武者坐镇吧?”
“是!”蓝少泽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那我就奇怪了,有三星武者在场,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意外?”
“……”蓝少泽一时结住了。
一位三星武者,怎么可能愿意常年呆在封门村那种穷荒地方浪费生命?而他又怎么会让一位三星武者那样浪费生命?
星曜大陆,大概十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点亮第一个命宫,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个能点亮第二个命宫,一千个人里同样只有一个能点亮第三个命宫,四星、五星、六星,那更是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的概念,再往后,想进一步不止要靠实力,机缘、决心都缺一不可,甚至若要引凶险主星入高位命宫,拿命去拼也是常有的事……
仅仅一星之隔,就是天渊之别!
蓝少泽本来想着,第一命宫是由七杀主星点亮的蝮蛇镇守在封门村,就已经足够了,因为蝮蛇的第一命宫,引的是七杀主星,战斗力非常强,而且封门村十分隐蔽,平时因为传说更是人迹罕至,几年来都没出过什么纰漏。
至于那位三星武者徐清炎,蓝少泽当然还有更多的更重要的事让他去做……
谁知道,蝮蛇那么没用?
就算蝮蛇的对手也是一星,可一个引天机星入第一命宫的弱鸡,能杀死命宫里闪七杀凶星的同级武者?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可事实摆在面前,一点也不好笑。
“少泽……”老祖宗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嗯!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人,徐清炎当然能应付。但是,对方有两个人。”蓝少泽恨在心里,但嘴上还是巧妙地偷换了概念。
反正,那间小屋里参与战斗的人,包括蝮蛇在内全部都死了,至于少数几个瞟到了几眼唐正和田蒙战力的目击者,蓝少泽把他们灭口还不容易?
蓝家老祖宗的眉头渐渐舒开:“两个人?就算他们有两个人,想联手从徐清炎手中脱身,至少也得都是二星武者,还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蓝少泽明知道这个结论有误,却也没敢开口纠正。
他的脑袋里已经在转着善后的事了,比如杀一些人灭口,以及等会儿要给徐清炎送点好处,让他谎作在封门村参战了。
“虽说我隐蓝山庄只是这乌龙镇的地头蛇,但是,乌龙镇这么个小地方,恐怕也过不了容不下这么多强龙!”老祖宗身后的星象,一把凌厉的长剑腾了起来,他眼睛里散出一股浓烈的杀意,“找!让人带上鉴星盘!二星也好,三星也好,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毁我隐蓝山庄封门村产业的人,给找出来!”
蓝家下面所有人都低下头,噤若寒蝉。
那把剑是蓝家的星象,月如钩!
而老祖宗身后腾起的那把月如钩上,顺次亮起了整整四个明亮的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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