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要辩解了!”她故意道:“总之你们打劫老百姓就是不对。你们有本事,劫富济贫去,何苦要欺负小老百姓?就拿今天晚上的事情来说吧,人家大娘明明就不会接生,你们偏还要劫她上山,这不是在把人家往死路里逼么?别说是不会接生的了,就是会接生,吓也要被你们吓出个好歹来了,哪里还会接生啊?请人就该有个请人的样子,这么兴师动众,就算你们没有恶意,恶名声也传出去了,这对你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我说你到底会不会当家啊?不会当就回家抱孩子去吧……”

“啊!”话还未说话,就被马故意颠了好大一下,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她气道:“喂,你存心的是不是?”

大疤瘌语气中已带了点警告的意味:“老子就是存心的怎么了?你以为你是接生婆老子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你才吃了几天的饭,对我们黑风寨又了解多少?竟敢教训老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你……”

好吧好吧,既然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那她闭嘴好了。

大疤瘌见身后半响没有动静,不由奇怪的往后面看了一眼,道:“怎么,不敢说话了?”

谢悠然淡淡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啧啧。”大疤瘌砸吧了嘴,“果然是美人,连生起气来都这么的够味。胆子也大,敢跟老子顶撞!好,这个性,老子喜欢!”

我去。谢悠然在心里默默地爆了句粗口,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还轮得到他这个一脸是疤的土匪?

她索性闭了眼,不搭理他。

按说,这帮人如果是穷苦大众出身,不得已才被逼上黑风山的,那她没有理由瞧不起他们。

但他们今晚的做派让她很不舒服,这跟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虽然掳她上山只是去接生,但动不动就拿烧房子来威胁人上山,而且还抢劫当地老百姓的事来说,她又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人。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是不敢太得罪他们的,毕竟自己还捏在他们手里,万一哪句话惹人家不开心了,咔嚓掉了她怎么办?所谓祸从口出,她还是不要逞一时之勇好了。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要学会能屈能伸。

“哎,小娘子,你怎么不说话了?”

谢悠然实在受不了他一口一个小娘子的叫,于是道:“叫我杨姑娘!”

杨是杨氏的姓,这里虽然地处边关,但毕竟还是在西陵境内,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隐去了自己的真名真姓。

大疤瘌耸耸肩,“那好吧,杨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谢悠然随口道,“我叫杨柳。”她继续套话,“喂,你们土匪里面还有女人吗?”

“就我们大嫂一个是女的。”大疤瘌道。

谢悠然好奇:“这是为何?”

大疤瘌不在意的笑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当土匪的,每天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裆上,不知道哪天就没命了,哪有女人愿意跟我们啊。再说,女人也吃不了这苦,好多兄弟上山的时候,就把女人撇下了,不是他们不想跟自己的女人在一起,而是怕连累了女人和孩子,让他们跟着自己受罪。”

这倒是一群有血性的汉子。“可是,你们大嫂怎么上山了?”

大疤瘌也不隐瞒:“大嫂是我们大哥一次出去抢劫的时候救的,当时大嫂被一群恶霸欺负,大哥看不过去,就把她救了。大嫂感激他,就随他上山当了压寨夫人。”

原来又是一个烂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难道这古代都是这样,救了一命就要以身相许么?而这黑风寨的大当家,也就那么心安理得的娶了人家?谢悠然正在想着,忽然听到远远的有人说话的声音:“二当家回来了?”

随之而来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是有人远远奔过来的声音,还有人在欢呼着:“二当家回来了!二当家回来了!”

谢悠然被蒙着眼睛,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只听到大疤瘌用豪气冲天的声音道:“回来了。”

“二当家,接生婆请回来了吗?大嫂可疼得厉害极了……”

“请回来了!”大疤瘌得意地往身后一指:“这就是。”

“啊?这就是啊?”来人失望了,“二当家,这不是一个姑娘家吗?她怎么会接生啊?”

大疤瘌洋洋得意地道:“可别小看了人家姑娘,人家还帮她娘接过生呢,没问题的!”

明知道他们是土匪,还敢站出来,没有两把刷子,大疤瘌是不信的,他料定谢悠然也不敢撒谎。

“会接生就好!”来人急急地道:“快,大嫂疼得快不行了,孩子还没生下来,大哥急死了。二当家,你快进寨子里去吧……”

“好。”大疤瘌一甩鞭子,马儿吃痛,飞快地往里飞奔了过去。

没一会儿,就听大疤瘌“聿——”的一声,勒住了缰绳,然后跳下了马来,道:“杨姑娘,到了!”

谢悠然长长地吐了口气,“可算是到了。”

大疤瘌给她松了绑手的绳子,谢悠然将蒙住眼睛的黑布也取了下来,夜色朦胧里,她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形,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就被大疤瘌拉着一把拽着走进一个小院落,大呼小叫着:“大哥,大哥,接生婆我给找过来了……”

院子里有不少人,灯台上烧着松脂火把,照得周围一片亮堂堂的。院子里有个木桌,木桌旁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长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穿着简单的对襟褂子,手里把玩着一根马鞭,看到大疤瘌,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老二,辛苦你了!”

目光落到谢悠然的脸上,不觉怔了一怔:“这就是你带回来的接生婆?”

“是的大哥。”大疤瘌见到这名男子,神色一下子就恭敬了。

明明那青年的年纪比他小,但他这声大哥叫得很是服气,可见这大哥定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才能让这帮兄弟们信服的。谢悠然心里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