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正要找人来问是怎么回事,就见谢广成扭送着一个七八岁的半大小子进来了。

谢悠然一见,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韩墨辞看到那小子,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

谢广成道:“大姑娘,就是他,替谢保玉跑腿,把墨辞骗到那小树林去的。”

谢悠然定睛一看那小子,认了出来,“松子?”

正是在美食坊做事的秀莲的弟弟,小名叫做松子的。

松子哭丧着脸,“大丫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让广成叔把我放了行不?”

谢广成哼一声,凶巴巴地道:“休想,你这小子,泥鳅一样,我好不容易才把你逮住,哪能轻易放了你?”

松子眼巴巴地瞅着谢悠然,“大丫姐姐……”

谢悠然淡淡道:“你助纣为虐,帮着我小姑干坏事,这错的确是该认。至于放不放了你,那得人事主说了算。”

松子也是个机灵的,立马就转向了韩墨辞,乖乖地将收的谢保玉的那十来个铜板放到了桌子上,又是作揖又是求饶地道:“墨辞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发誓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回吧!”说着竟然还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头磕得砰砰响。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韩墨辞就是再生气,也不好跟一个孩子计较,当下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松子闻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谢悠然想了想,吩咐谢广成:“让他姐姐收拾收拾,走人吧。”

虽然说祸不及家人,而且秀莲这几天在美食坊的表现也还不错,但她若不来一招杀鸡儆猴,就镇不住村子里这些魑魅魍魉。总得让大家看看她的手段,要想在我这美食坊挣钱,就得老老实实的,别一家人好几个阵营,她懒得管理。干脆来个一刀切,也让大家心里有个数。反正她这美食坊开出的月例那么高,也不愁招不到人。

果然,秀莲一听自己被弟弟连累了,直接就一个巴掌朝弟弟身上招呼过去了。

拎着弟弟的耳朵回到家,秀莲哭哭啼啼地跟家人说了这事,她爹娘一听帮谢保玉把韩墨辞骗到小树林的竟然是自己的小儿子,而闺女也是受了小儿子的牵连才丢了美食坊的这份差事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摁着那小子就狠狠地揍了一顿,直揍得他哭爹喊娘,屁股开花。

老两口又买了不少礼品上门向韩墨辞赔罪,韩墨辞接受了他们的道歉,但是没有收他们的礼品。

而经此一事,村子里的人果然老实多了,那些在美食坊做事的大姑娘小媳妇的家人立马跟谢有才家划清了界限,恨不得离他们八丈远,以免受牵连,平时在村里也没少说谢悠然好话,就差没跑到她面前来表忠心了。

二丫对姐姐这一招杀鸡儆猴很是佩服,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招。

几天之后,霍家的人抬着一顶花轿,吹吹打打地抬走了谢保玉。

那日祠堂事件之后,谢保玉被老谢头领回了家,锁在了她自己的小屋里,连门都不让她出。

除了上茅厕,连吃喝都是让两个儿媳妇给端进去的。

谢保玉饶是再不情愿,最后,也不得不换上了红嫁衣,盖上了红盖头,被两个嫂嫂扶上了花轿。

出门子的时候,她哭得特别的伤心,和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送闺女嫁的仇氏抱作一团不撒手。

母女俩哭得那叫一个难分难舍涕泪齐流,一个叫着娘,一个叫着心肝的,知情的人知道这是要出嫁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要生离死别了呢。

旁人只当是她们母女情深,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她们是多么的不甘心。

但事已至此,她们已回天无力,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仇氏自打那次被谢悠然摁进水缸里泡了那么久的冷水之后,就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这都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了,才勉强有点起色。可病刚好一点,闺女又被逼着出嫁了,还是嫁到百里之外的霍家村,对方还是个五大三粗的屠夫,给闺女挑挑拣拣了这么久,最后居然嫁了个屠夫,仇氏受不了这个打击,前脚刚把闺女送走,后脚就又病倒在床上了。

这就苦了花氏和刘氏了,又得开始天天守在床前端茶倒水端屎倒尿的,侍候婆婆的疾了,两个人心里叫苦连天。

病床上,仇氏挣扎着起身,哭着骂坐在一旁闷声抽旱烟的老谢头,“你个死老头子,你怎么那么狠心啊?给闺女寻一个这样的人家,一个杀猪的,他能对咱玉儿好吗?你这可是把咱玉儿给害苦了呀……”

“你懂什么?”老谢头重重地吸了一口旱烟,没好气地道:“就因为他是屠夫,玉儿嫁过去才不会被人欺负。”

没错,老谢头之所以看中霍屠夫,一来是他家三代是杀猪的,家境尚可,玉儿嫁过去不会吃糠咽菜,至少吃肉是不愁的,不用再像在娘家时这样,馋后院的肉味。

二来,他是个屠夫,有把子力气,人也长得牛高马大,一脸的凶相,能震慑得住人,有了这么一个女婿,以后大丫要再敢到他家撒野,也有人帮他们出头了。

家里有个能打的,总归是要底气足些。所以,周媒婆一来说媒,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但仇氏想不到这些呀,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娇滴滴的大闺女落到了一个粗鲁不堪的屠夫手里,那颗心就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的疼。

可她又没有办法,木已成舟,自己身子又不中用了,就算有再大的气,再大的不甘心,也只能认命了。

“我可怜的玉儿啊!”妇人蜷缩在床上,悲悲戚戚地哭嚎了起来。

老谢头被她哭得心烦气躁,索性起身走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留下花氏和刘氏,苦巴巴地侍候在婆母床前,无奈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劝慰着。

后院,二丫也在问姐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