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的冲突发生,谁也没有想到,其严重性竟然比发现了丽娘比春姨娘那一瞬间的冲击还大。很自然的,原本定于十天之后、陈润与采菀的婚礼决定暂时推迟。
陈润对此也没说什么,他的感受实在很复杂。虽然如姒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但他还是无法完全接受,是因为自己没有尽力帮助,就让丽娘“堕落”了的这个结果。
采菀的情绪比陈润更严重,原先陈润与丽娘有些来往却没让她知道,她就已经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等到丽娘失踪之后胡二娘去衙门备案,那天每句话几乎都刺在心上,虽然如姒提了一句说胡二娘可能是故意的,不论是因为之前几乎是强行带走陈润的旧怨还是胡二娘确实受了别人的指使,但采菀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
到了这次,看着陈润这样的反应,采菀是真的开始怀疑,是不是陈润喜欢丽娘更多些?
冷静了一些的如姒有一点后悔,却也不算太严重,安慰了几句采菀,就还是继续跟夏音品蓝品红等人继续商量追查的事情,陈濯就有些不满了:“其实陈润与采菀的事情,你实在操心的太多了,他们到底成与不成,都是他们的事情。前两天你要是不当场那样发作,也许他们之间关系还没那么僵。但更要紧的是你的身体,如今你肚子越来越大,怎么就不知道保养休息呢?”
如姒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都休息了多少日子了,这事情又不用我东奔西跑,不查清楚了我心里不消停。真的需要问什么查什么,自然是她们出去,再不然还有陈大捕头你啊,我怎么会累着呢是不是?”
陈濯登时无言以对,采菀是与如姒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之前怎么同生共死他大概也知道些,这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说让如姒完全丢开手不管不问的确是不太可能。
不过如姒自己信心满满的追查却也没有什么结果,胡二娘跟石仲琅有没有来往,根本就无从确认。毕竟是开店铺的人,偶尔来个小厮粗布或者给下人的成衣都是寻常事情,左邻右舍的也没人注意。
至于丽娘的动机,就更是天知地知。谁知道春姨娘原本是不是就有这么个身世?又或者当时她接近陈润的时候也真的动过心?反正秦月楼那边只能确定丽娘是自卖自身,说是孤苦无依,而且也不想长期接客,只希望有个宽厚人家赎身就走。越确认就越让人觉得,似乎丽娘真的是走投无路才到了这一步。
至于在石家内部的大厅,仙草和灵芝还算给力。因为石老太太的卧病,石贲将军和素三娘子已经在计划回京的行程。虽然以石贲将军被皇帝重用的程度,就算是石老太太当真过世也应该会下旨夺情、免去三年孝期,但如今老太太还在,重病不起,石贲将军想要些假期回来先探望母亲,朝廷也不会不许。
有这么个引子在,如姒就大大方方地打发了品红带着两个小丫头过去,名义上说是给三太太回来做预备。石家虽然没分家,但各房的少爷都这么大了纷纷成家,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时候真是谁也不管谁。虽然执掌中馈的是大夫人,但石大夫人这个软包脾气人人都知道,往往说话真管用的还得是老太太。
但老太太如今自己卧病,连最要紧的财产分配之类的事情都说不清楚,身边的人也都在各自给自己谋算出路,谁会在意三房有几个丫鬟提前过来给三太太预备房子什么的。
反正三老爷有钱的很,三太太又不招老太太待见,长房二房也不用担心老太太的嫁妆和私房能被分走多少。
如此一来,如姒的八卦小分队进展就顺利的很。反正蒲苇记生意很好,陈濯自己早年的积蓄也不少,如姒索性就大手笔给了品红一大包散碎银子和红封当做公关费用。
很快过了小半个月,春姨娘那边进展不大,因为正是刚刚入门的这段时间,石大老爷在兴头上几乎是夜夜笙歌,也不管他自己的老娘还中风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而石仲琅与池翠柳也是新婚燕尔,虽然算不上多么甜蜜恩爱,到底是年纪相仿,相貌相配的少年夫妻,还是有些恩情在。所以八卦小分队在长房那边虽然也认识了不少人,却没捞着什么实际上能让如姒眼前一亮的消息。
不过二房就不一样了,如姝跟翠柳的婚期就差个十天,原先的表姐妹,翻身变成了隔房的妯娌。按道理来说,她二人的关系应该很亲近才对,毕竟是年轻姑娘出阁,嫁进一个陌生的大家族里,往往都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那么这样亲近的妯娌就更应该多走动多来往,然而品红等人打听回来的消息却并不是这样。
池翠柳和濮如姝的关系,只能说是一言难尽。
据说刚开始的头几天还是不错的,但是这个不错的时间非常非常的短,因为翠柳三朝回门的时候看见了被如蝉抓伤了脸的池朱圭,兄妹二人几乎是相对大哭。
池朱圭如今的身体基本上是好了,也继续找了个书院读书,说是还想着将来下场再考试,还是有前程的。然而这个前程的说法,可能也就只有他父母和嫡出的妹妹翠柳相信。
别说现在正经改名叫濮如蝉的双蝉不信,连偶尔会回娘家转一圈的霜娥都不信。总之如蝉这样嫁进来,自然是被婆婆耿氏百般嫌弃。然而如蝉却是有气性的,砸锅摔碗地对着吵。池家总共也没多少仆婢下人,耿氏也不能真叫人把儿媳妇捆起来打,更何况就算闹到那个地步,如蝉也敢跳着脚大骂。只要威胁说出去喊自己守活寡,池朱圭就没脸做人了。
论起光脚不怕穿鞋的,耿氏还真拼不过如蝉。池氏虽然给如蝉的陪嫁不算太多,拢拢算算也有个一千五六。跟官家女比实在不多,但是对于被发嫁的丫鬟来讲那是超级无敌豪华包。如蝉说白了最大的底气就是过不下去可以和离,带着嫁妆自己再去找个貌端体健门当户对的改嫁,而池朱圭到时候再想找更合适的可就未必容易了。
为了这件事,耿氏已经好几回气的砸锅摔碗,甚至喘气都不痛快了。池翠柳的道德标准虽然不高,但对父母兄长的感情还是有的,看见母亲耿氏和兄长池朱圭日子过的这么糟心,并不会想起自己哥哥是不是有强.暴未遂,母亲是不是趁火打劫等等,只单纯地觉得是池氏以及濮家对不起自己家,那么最近的迁怒对象当然就是如姝。
如姝对池家人也没什么好感,当初她险些被许配给几乎不举的池朱圭,后来谋算陆懋又被池霜娥截胡,那个时候的如姝其实简直恨不得将池家人都一举弄死。但因为陆懋的事情,爱子如命的耿氏居然看不上她了,倒叫她松了一口大气。
至于池翠柳对她态度怎么样,如姝倒是不在乎。反正她原本也看不起石家长房,就石仲琅那个德行,在她看来还不如池朱圭呢。丧德败行到那个地步,还是个风流种子,有两个钱又如何?经过京兆衙门那一场大板子,腰身什么的还不见得能比得过池朱圭呢。
但是如姝所嫁的少年进士,看着虽然俊秀斯文,上进有为,却也不是那么十全十美的。
就连仙草和灵芝这样的小丫头稍微留意了几天,也听说了四少爷石仁琅与四少奶奶的关系太客气了。据说就连新婚之时,石仁琅也只不过在如姝的房里停留了三日。三朝回门的礼节完了,石仁琅就又回到了书房,只说公务繁忙,而自己身为刑部的新人,不足之处还有很多,需得多加学习才好。
夫婿这样上进,如姝只能送汤送饭送衣裳,连着送了一个来月,石仁琅其实还是没什么反应,倒是石二太太似乎有些感动了,发话叫石仁琅也别光顾着读书。
然而还没等到花好月重圆,石老太太就病倒了。
石仁琅立刻有了充足理由,如今长房堂兄混不吝,三房阖家不在京,自己身为饱读诗书的二房长孙,有责任在祖母窗前尽孝。石仲琅终身不能入仕,孝道名声什么的其实没那么重要,但是石仁琅是要走仕途的,如果此时在祖母病重的时候却贪图与妻子的房中之欢,那与禽兽何异?
这样说下来实在顺理成章,相对于抱孙子,石二太太当然更重视石仁琅的仕途,于是阖家上下都知道,四少爷除了新婚三日之外,就没再进过丝少奶奶的房。
“可是,那石仁琅为什么要娶如姝呢?”如姒虽然听这些八卦也算津津有味,好奇之心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