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灯如昼,好一番热闹的景象。
齐嫣虽已及笄,也还是孩子的心性,到了热闹的地方,便爱玩。此刻又有包子陪在她身边,心情更是好的无以复加。她跑在前头,包子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灵巧的身影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他其实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反正他的心情很好,他感觉很高兴。
齐嫣选了好几个外观别致精巧的灯笼,自己手里提了两个,又将剩下的全都塞进了包子的手里。
今年的元宵灯会,他二人玩的很高兴,不再有去年的乌龙事件,更没有再冒出一个扫人兴致的姑娘。
玩到半夜,街上依然还有不少人,齐嫣却觉的有些饿了,于是便拉着包子的衣袖,来到一个卖汤圆的摊位上坐了下来,要了两碗汤圆。
他们在家里吃的汤圆是糯米面儿做的,但这小摊子上卖的汤圆,除了有用糯米面儿做的,还有用粘高粱面儿做。一起盛在碗里,红白交相辉映,端的百般好看,让人食欲大动。
齐嫣忍不住多吃了几个,吃完一碗,还觉的意犹未尽。如果不是包子提醒她吃多了不消化,积了食会难受,她肯定还要再吃一碗。
吃过了汤圆,两人又去街市上玩了会儿,见天色不早了,这才回去。
“这个灯笼是给婉姨的,这是给团子和圆子的。”齐嫣如数家珍地点着手里的东西,含笑说道。
给她们带回这些东西,她们一定会高兴的。
包子静静地听着,跟在她身后,心里想着,到这会儿这么晚了,妈妈应该早就睡了。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此刻王府里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正闹的个人仰马翻。
顾婉不能熬夜,想着不等齐嫣和包子回来了,打算先去睡下。但谁料,才刚刚躺下,忽然就觉的肚子疼了起来。
产期正是这几天,因此,她立马警觉了起来。
宁卿让人叫了产婆过来一看,果然是要生了。
这一下,整个王府都跟着忙乱了起来。王妃要生产了,这可不是小事。
产房产褥都是事先准备好了的,所以并没有太手忙脚乱,顾婉躺在床上,伴随着一阵紧过一阵的疼痛,等着开骨缝。
宁卿早就让人去将春回堂那边擅长接生的大夫给叫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顾婉更倾向于顺产,这样产后恢复的也快,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选择剖腹产。
宁卿心情越发紧张,几个产婆轮流劝他出去,他也不动,只守在顾婉身边,陪着她一起。
不疼的时候,顾婉会对他笑,安慰自己,也是安慰他。
团子和圆子几乎是与齐嫣和包子一起回到家的,听说顾婉要生了,也都紧张地守在门边。
这已经是第三胎了,自然比第一胎容易得多,且这几年,顾婉身子调理的不错。因此,并没有用很长时间,便要生了。
男人不能再留在这里,产婆又开始劝宁卿出去。
顾婉强忍着疼痛,对他一笑,说道:“你先出去吧,这次顺利的很,不会出意外的。”
宁卿锁眉看着她,不舍得离开,更不能放心。
顾婉又说道:“快出去吧,你在这里我倒是还是分心顾念着你了。”
宁卿闻言,垂眸不语,将碗里剩余的参汤全都喂她喝了,这才出去。
他也不敢走远,只站在产房的门口,一动不动,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开始生了,顺产自然是疼痛万分,顾婉不由自主地喊叫出声,纵然有产婆在一旁引导,也是气息紊乱,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儿。
疼的最后,已经疼的麻木了,她只觉的脑中嗡嗡一片,也顾不得再想其他,只遵循着产婆的话,让她用力便用力。
好在并没有用很长时间,五更天的时候,孩子便生出来了。
宁卿一直站在产房门口,眼睛紧紧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仿佛他的目光能穿透了这道门,看进里面一样。
他虽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实则他的心却是焦灼难安。他自己无法形容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感觉。总之,担忧,害怕,自责,疼惜……种种情感,都交织在了一起,折磨着他的心。
直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静谧的黑夜,他猛然抬脚,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产房里,产婆正要将婴儿抱去洗澡,见他突然进来了,不由得皱眉,心道王爷未免太心急了一点,这边还没收拾好呢。
但宁卿根本就没理会那边的情景,径直奔到床边。
孩子好好的,他知道,他听到那哭声了。那她呢,还好吗?
刚刚生产完,顾婉精疲力尽,然而此刻也还醒着,见他进来了,便对他微微一笑,虚弱的声音说道:“我没事。”
这回,她是真的没事,只是稍微累一点罢了。
说罢这话,便再没了精神,合上了双目。
宁卿忙拉着她的手,想要将她唤醒。
产婆在一旁看了,便说道:“王爷莫要担心,王妃只是睡着了。还没恭喜王爷呢,是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宁卿没回应,任凭产婆在那里自说自话,他只在她的床边,掌心里握着她的手。
她平安,便好。
每生一个孩子,她都像是经历了一番浩劫一样。孩子已经够多了,以后断然不可再生了。他不舍得,不忍心见她如此辛苦。
几个孩子等在外面不敢进来,直到见里面有产婆走了出来,说是可以进去了,他们这才进去。但也是轻手轻脚的,生怕打扰了。
他们进去见妈妈睡着了,爹爹一下离地守在她身边,也没上前说什么。他们的好奇心,多半都被刚刚出生的弟弟给吸引了。
婴儿小小的身子,那么小,看上去都抱不住的样子,此刻被包在小被子里,睡在小床上。
四人忙围了上去,仔细看那小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真难看。”团子率先说道。
她本来以为弟弟会长的和哥哥一样好看,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