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逝,匆匆又是三年。
春日迟迟,春草离离,本是温暖灿烂的南国时节,福建省西门大街上却被萧瑟肃杀之气笼罩,往日里威风赫赫的福威镖局不知为何鸦默雀静的,隐隐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不多时,几个打扮各异的江湖武人闯入宅院,所过之处鸡犬不留,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笑傲江湖的故事至此正式拉开帷幕。
“盈盈想要下山?”东方不败斜睨着不远处一身淡紫罗裙,明艳绝伦娇美不可方物的女子,不置可否地喝了口茶水,“好端端地下山做什么?”
任盈盈展颜而笑:“整日待在黑木崖太过无趣,听下属说最近江湖上很是热闹,盈盈也想去看看。”
三年前东方不败成功□□,日月神教也经历了一场大换血,但奇怪的是他并未赶尽杀绝,反而善待任我行留下的独女任盈盈,甚至不惜将她奉为教众圣姑,给予对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
只不过再如何忽略回避,任盈盈心里也清楚,自那次中秋夜宴后两人的关系早已不如往日亲厚,东方不败在衣食住行从未亏待过她,慷慨地提供各种优渥物质,但也仅止于此,其他的都是奢望罢了。
东方不败沉默不语,静静地望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孩,在他洞若观火的目光下,任盈盈几乎以为自己竭力隐藏的秘密已经被识破,不过她到底聪慧果敢,迅速冷静了下来,镇定自若地微笑着,眼眸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期盼和小小的忐忑,像极了一个正在和长辈撒娇普通少女。
人常说春寒料峭,此话应当不假,饶是东方不败这般武功强大内力深厚之人,这时竟然也觉得有些发冷,不耐烦地抬了抬手指道:“去吧。”
任盈盈略一踌躇,脆生生地道了句“东方叔叔保重”,莲步轻移,袅娜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太阳渐渐西斜,橙黄色余晖从格子窗间透进来,慢慢镀上案头,看着累成厚厚一摞的账册,东方不败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他出身农家,幼时不过多读了些诗书,后来加入日月神教每日里为了生计争来斗去,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谁还会有闲心学习那些之乎者也,幸好东方不败天资聪颖,有些过目不忘的本事,是以处理教务时才能应对无误,但私心里他却着实不耐与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打交道。
恰在这时,有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杂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躬身往书桌上摆了一盏香茶,然后便退到阴影处,默默等待传唤。
东方不败正觉口干,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入口清甜润泽,回味无穷,口感竟然大异于他平日所用的,不由垂眸多看了两眼茶汤,“这是什么茶?本座之前怎么从未见过?”
那杂役立刻跪下身子,语气略带谄媚地说道:“回禀教主,这是小人家里的秘方,用红枣山楂羊奶等物烹制而成,最后再加一勺蜂蜜,春天喝它总是补气养血,对身体大有裨益。”
东方不败想起白苏嫌弃茶叶苦涩,平日里又嗜甜,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去给公子也送一些。”
谁知那杂役立刻便说道:“小人方才已经往竹苑跑了一趟,公子似乎很是喜欢,饮完一杯还意犹未尽呢,不过小人想着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要用晚膳了,若是喝多了,正经饭食恐怕就吃不下去了,所以便没给公子,教主恕罪。”
听闻此言,东方不败难得多看了这杂役两眼,见对方垂着脑袋,虽然看不真切,但身形魁梧,体格健硕,瞧着却也是个雄武的大好男儿,心中便又多了丝好感,暗道这人做事倒也谨慎妥帖,开口吩咐道:“以后书房的茶水就交由你了,记得多加用心。”
那杂役闻言欣喜若狂,费力地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抬起头,露出英气勃勃的五官,恭敬道:“多谢教主,小人杨莲亭定不辱使命。”
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拿笔继续批注。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竹苑内室,白苏翘着双腿斜倚在睡踏上,一手拿着册蓝色封皮的话本,津津有味地看着,时不时地拈几粒干果吃,很是潇洒恣意。
东方不败正在绣一幅双面的《鱼戏莲叶图》,见状摇头打趣他道:“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的,真成了小猪不成?”
白苏大大的凤眼眯成月牙状,纵身跃到东方不败身边坐定,忍俊不禁道:“哥哥从哪里找来这许多话本,实在太有趣了,你看这一段,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看他笑得前俯后仰的,东方不败挑眉道:“喜欢?”
“嗯嗯。”白苏点头不迭。
东方不败穿针引线,手指翻飞舞动,眨眼之间,素白的绸面上便绽开几只娇艳欲滴的粉荷,圆润肥大的叶子亭亭如盖,碧波荡漾,水纹粼粼,两只憨态可掬的红鲤鱼甩着尾巴游动,好像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即便只是看着都能感受到一阵沁人的凉爽之意。
“若是喜欢,就让杨莲亭多置办一些。”东方不败轻描淡写地说道。
然而这句话对白苏来说简直无疑于重磅炸|弹,惊得他差点目瞪口呆,差点蹦起来,怔愣半晌,白苏又是懊恼又是心痛地问道:“那个杨莲亭是怎么回事?”亏他日日夜夜防备个不停,深怕渣男把自家哥哥给叼走了,为此还把好几个姓杨的教徒想方设法地给辇到分坛,谁知道人家眼看着就要登堂入室了。
东方不败俊美的五官上流露出些讶异,“不过是个普通的杂役罢了,我见他做事还算稳妥,就将人留在书房做事了,怎么,你不喜欢他?”
“不。”白苏阴测测地笑开,“我挺喜欢的,哥哥把他给我吧?”
东方不败毫不迟疑:“晚上让他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