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想开门离开这个房间, 但是又害怕那些站着的鬼魂。

其中有个鬼……他还认识, 去年出车祸的现场,他分明见到对方倒在血泊里,后面听邻居说死了。

果然, 这些不是人。

向南觉得眼前的人和鬼都疯了, 怎么能逼着他去和……成亲?

这简直太荒唐了。

林宛央:“别磨蹭了, 早点办完完事。”

她把女人准备好的新衣服, 扔到了烧钱的铁盆里。

等到快要变成灰烬的时候,那两套衣服, 就崭新的穿在了母子身上。

林宛央:“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如果还这么无理取闹的话, 我可不保证你还能活过今天晚上。”

向南已经哭了出来,这些人丝毫没有同情心,就更不要说那些面目可怕的鬼。

“是不是我做了,你们就能放我一马?”他声音颤抖的问。

林宛央疑惑的看着人:“真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不是你自己曾经反反复复的说过要和她结婚。”

在房子里的人和鬼的注视下,两个人成了亲, 然后新婚夫妻, 肯定是要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样才能培养感情,于是他们去了客房……

林宛央把瓜果和糖果, 分给了来参加婚礼的鬼。

不一会儿, 就听到里面有惨叫声。

十几秒后, 那个女鬼飘了出来。

女鬼朝着林宛央、谢文颖、姚暮各自鞠躬, 然后走到了孙婕面前,给人也鞠了躬。

孙婕怔了怔,她的表情有些动容,刚才她也问过了道长,对方死的时候才不到22岁,怀孕的时候不到19岁,她的准前夫简直是禽兽。

她一点也不怪对方,只是觉得可怜。

“对不起,我没有早点知道。”孙婕开口说。

女人完成了心愿,她和那个孩子脸上的青灰已经褪去了,表情也温和了下来。

“我已经没有牵挂了,谢谢道长帮忙,我和孩子要去地府报道,这样早点投胎。”

林宛央点头:“去吧。”

女鬼牵着孩子,从墙壁穿了过去,了解心愿后消失不见了。

孙婕心里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觉得对自己来说,未必全是坏事,至少看清了枕边人的面目。

那种人,实在不值得自己伤心,她只是好奇,难道那个女鬼意难平,还对人念念不忘?

林宛央笑了下,声音平静道:“当然不是,她不过想让那个人,记住刚才那一幕,让他埋下深重的阴影,做过的事不能当成没发生过,要时时刻刻的记着。”

以后只要和别的女人亲热,就都会想起这一幕。

这一辈子都鸡儿放假了,再也不能去哄骗其他的姑娘。

林宛央只是调和人和鬼的矛盾,但从来不偏帮一边。

孙婕又有些疑惑,那个小孩子,为什么要跟着自己的孩子?

这个时候,她看见自己儿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孙婕蹲下来问:“怎么就醒了?”

“刚才我的朋友,和我来道别了。”小孩子奶声奶气撞。

孙婕怔了怔,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却依然问:“你的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我那天过马路,差点被大车撞到,幸好我朋友拉了我,他对我可好了,虽然别人看不见他。”

孙婕没有再说话,只是抱住了儿子。

这个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林宛央回了道观,收拾了下行李就睡觉了。

隔天他们就得走,宋章引说得那个人,四十年前拍到了一对玉佩。

只是他们并不准备出售,而是当成了传家宝一样代代的传承下去。

所以只能和人借来用一下。

这次去的人她和宋章引,其他人都留在道观里,林宛央怕自己有事不能及时回来,其他人都在道观坐镇,基本上不是特别麻烦的事情,他们就都能自行处理。

林宛央本来准备自己去的,不过宋章引说他没事,还是陪着去吧。

反正自己最近很有空,又说如果他有事,林宛央也不会不管,所以他去很正常。

宋章引没有说虽然空出了很多时间,他却也推了许多的工作。

他有种很奇妙的感觉,第一次见到人的时候,就觉得应该从前认识才对。

而且越接触,这种感觉越强烈。

可是他可以肯定,在那天晚上对方伸手拦车之前,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

而且那一道玉符,也是他机缘巧合得到了,把送给林宛央,是因为从心底认为,那就是属于对方的东西。

身为一个从小就很理性克制的人,围绕对方发生的一切,都和他的认知相悖。

可是就像磁铁,同极相互排斥,异极相互吸引。

两个人到了目的地北市,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他提议先去吃个饭。

林宛央自然同意了,这个人和姚暮一样,都是攻略热衷者,会提前把酒店和吃的东西定好,不过这样刚好,会省了许多麻烦。

她有纠结症。

晚餐吃的川菜,林宛央是彻头彻尾的中国胃,寿司法国菜什么的,偶尔吃一顿还行,要是餐餐都吃,她会疯掉。

这个餐厅的环境很好,味道就更不用说了,对方是陪着自己来的,林宛央自然不会让人买单。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贵点就贵点吧,反正宋章引也值这么多钱,而且自己吃得更多,味道也真好。

宋章引笑着说:“这家老板我认识的,到时候可以打五折,你要喝点什么吗?”

“这么好,你怎么不早说!”如果能打五折,那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自己明显是蹭人的脸面,占了便宜。

“阿引你人这么好,肯定有特别多的朋友,一点都不意外!那我就要一杯果汁好了。”

宋章引叫来了服务生,让人上两杯现炸的梨汁,菜色的口味偏辣,梨汁可以降火气。

这个餐厅是中式的装修,两个人坐在窗边,可以看到外面的河景,凉风徐徐而来。

感觉有人站在桌子面前,林宛央本来以为是服务生,抬头却发现不是。

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大约四十岁的光景。

女人打量着林宛央,开口问:“请问这位小姐,你是否姓白。”

林宛央:“……不是,你认错人了,我姓林。”

女人怔了怔又问:“那你是否认识姓白的人。”

林宛央回想了下:“我应该没有特别熟的人,姓白。”

白这个姓氏,本来就不怎么常见,她没有印象。

女人有些意外,“你好好想想,不应该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像……”

林宛央觉得自己说的话没什么歧义,但眼前的人,就是不明白。

“真的不好意思阿姨,我真的不认识,没必要骗你。”

女人瞳孔放大,这下没有继续纠缠刚才的问题,因为侧重点变了:“什么,你说我是阿姨?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林宛央:“也不是很老,你看起来大概四十二岁,比我大了二十多岁,我叫你阿姨应该没什么歧义,总不能是叫姐姐吧。”

女人:“……那是你看错了。”

保养得当的女人大概是被惊到了,再也没有发问,扔下了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她的确是虚岁43,但是旁边的人,还有人猜测她不到三十岁,毕竟她对自己脸很有自信心,平时花了那么多精力和钱来维护。

宋章引等人走了后,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么说,别人会不高兴的。”

林宛央:“可是我说得是实话啊,我看她的眼睛和眼神,那就是42岁左右。”

宋章引:“或许是你能透过表面看到本质,好了,我们不说别人了,专心吃饭吧。”

林宛央想到了那个女人的话,董家的人说过,她长得像是清野,那个女人话里的意思,怎么她又像另外一个人了。

应该是搞错了吧,可惜没有清野的照片,不然她就能对比一下。

那个人死了太久,去世后的痕迹又被彻底清理,不要说照片,连着只言片语的字迹都没有,只剩下那个名字。

宋章引和这次要见面的人已经约好了拜访的时间。

他是个成功的商人,算是很有面子。

林宛央也算名人,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一些徒子徒孙要来探望 ,给她行三拜的见面礼。

她都彻底怕了这一套,一群蓄发长胡须的中年道人,在离着她还有几米的时候,就突然扑倒在地上,再来这么几次,她得有心理阴影了。

那些人都惹不起,她就只能躲着,去哪里的行程都保密。

林宛央这次要去的程家,在当地算是比较有名的家族,生意做得不小。

这次出问题的是程家的老爷子,现在的当家人程语堂。

这半个月来,他总觉得特别疲惫,特别是一坐在办公桌前,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去医院检查了,中医西医都试过了,但都没有显著的效果。

做生意的人,很多都比较迷信,但是这个年代有真本事的少,招摇撞骗的多。

程语堂苦不堪言,所以广撒网,要找一个能帮自己的人,他可以满足对方一个要求。

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但都没有解决这个事。

程语堂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但是他身体一直硬朗,私人医生说他要是没有大病,再活十五年都不成问题。

十五年的时间,他可以带着家族的生意再上一层楼,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他的父亲和爷爷辛苦积攒下来的家业,不能就这么毁了,那些小辈里没有一个是他真的满意的,还得再磨练一番。

人死灯灭,是人就会怕死,而且现在自家还不能死,得好好的再活一段时间。

这次来的除了林宛央,还有其他的六个人,都是颇有名气的修士,又或者是被推荐过来的。

林宛央还看到了熟人,她比较淡定,对方就很激动了。

叶子优看到了人,眼睛一亮,然后小跑到人的身边,笑呵呵的说:“林掌门您也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只要您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我放心多了!”

这句话说得特别诚恳。

其他的五个人:“……”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不是竞争对手吗?

他们又看向林宛央,这个人感觉年纪不大啊,听着像是很厉害的样子。

五个人纷纷把林宛央列为要‘重点观察’的对象。

程语堂说过,可以答应解决事情的人一个要求,如果真的能拔得头筹,便能一夕间飞黄腾达!

这里不是宁市,又不是道家的比拼,这些人不知道林宛央也不足为奇。

林宛央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我伯父让我来的。”叶子优摸了摸头,身为一个才继任、资质又不算突出的出马,他还要更努力才行,

哎,自家什么时候有林掌门一半的厉害,也就不用这么吃力了。

叶子优又把视线放到了宋章引的身上,诧异道:“原来宋先生也来了,难道您也有什么绝活?”

宋章引笑了下说:“没有,我今天是林掌门的经纪人,来凑个热闹罢了。”

“是这样啊,那你待会儿可要小心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就躲到林掌门的身后,鬼都怕她的。”叶子优推心置腹的建议道。

宋章引点了头:“谢谢你的提醒,我记下来了。”

林宛央:“……”

等等,这话听起来怎么很奇怪,这是夸人的话?

算了,她就当成夸她业务能力强了。

几个人到齐后,十几分钟后,程语堂在子女的陪伴下,从二楼走了下来。

程语堂看起来身体状态不错,仔细的把疲惫都藏了起来,说话很客气,只是中气有些不足。

“你们都是专程来帮我解决问题的,首先我谢谢大家,然后就像我说得,如果能帮到我,我肯定会有重重感谢。”

几个人纷纷表示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希望能帮到老爷子。

程语堂让大家坐下来说话,又让佣人去沏茶端上来,也不急于这一时,他慢慢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件事是从半年前,开始不对劲。

不光是家里人身体有状况,生意方面也不是很顺利,特别是他只能,最近感觉到越来越吃力了。

就像是被什么缠上了,他也怀疑是撞了邪。

“道士、和尚我们都请过了,但是没什么作用,也陆续的请好几个法师,也都没有明显的改善。”

来的有对兄弟对视了眼,他们是巫术的继承者,巫术不一定都是坏的。

兄弟两个人中,看起来是哥哥模样的人说:“我走进来的时候,仔细看过这栋楼的风水,你们应该请人来设计过,不过我却感觉,周围萦绕上了黑气。”

假山流水,这是一个聚财的风水阵。

程语堂点了点头:“是啊,当时我是特意请了大师来的,你说得黑气……那是什么。”

“这可具体我们得到处查看才知道。”

程语堂自然答应了,其他五个人纷纷去这栋房子的四处查看,唯独林宛央站在原地。

叶子优是个半缸水,他也看出不太对,但是具体的症结还真照不出来。

他已经看开了,既然林掌门在这里,自动把自己摆在了‘学习观观摩’的位子。

叶子优开口问:“你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林宛央:“二楼的卧室,不过现在时间不对,他们上去也看不出什么。”

叶子优:“二楼……有什么吗?”

林宛央抱着手臂:“待会儿你就知道。”

她转头看向宋章引,“不如你回酒店,我处理完这边事,就回来。”

宋章引想了下问:“这次会有危险吗?”

林宛央:“会有一点点,不过我会安全回来的。”

宋章引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先回去。

他并不是怕危险和麻烦,只是到时候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能还会让对方分心来照顾自己,这反倒是本末倒置。

林宛央松了口气,她刚才还在想,如果宋章引坚持留下来,自己要如何的劝服人。

和这个人交流很方便,一切点到为止就可以。

这次是真遇到厉害有道行的,可能比她从前所有遇到的都棘手,毕竟程家这么大的家业,开出的条件这么有诱惑力,来的肯定不会全是招摇撞骗的,但是却没人解决。

而且这个凶气还带着煞,可能之前就有来处理的人,受到了重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程语堂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那些查看的人纷纷的走了回来,他们都是有真本事的,自然是看出来,二楼的卧室阴气最重。

而且这些阴气像是活物一样,不断的盘旋在整栋房子。

几个人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心里诧异不已,暗道这一份酬劳果然是不好赚。

难怪程家开出这么高的报酬!

再不把解决掉,只怕不管是程家老爷子,这一家人都非死即伤,人都没了,还要那么多财产做什么?

已经有人打电话请支援,怕是一两个人解决不了。

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的林宛央和叶子优,引起了程家的主意。

程语堂的长子也已经人到中年,四十多岁了。

程桥过来问,两位大师不用去看看吗,是不是心理已经有了决断?

林宛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开口问:“你们家这十年来,有没有死过人,自杀的。”

只有自杀的才怨气这么重。

她这句话问出来,程家的几个人脸色皆是一变。

程乔回头看了眼父亲,见对方点头后,这才开口说:“我的小妹,在八年前因为一点事情想不开,她……去世了。”

话音一顿,他又问:“难道是我小妹她……在报复我们?”

林宛央:“不只是她,才死了几年的人,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不过你小妹,应该是留在这栋房子里。”

她声音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四周安静的像是能听见针掉到地上的声音。

程乔问:“还在房子里,那她现在……在哪里?”

“晚上十一点,你就能见到她。”

程家请来的其他五个人,都有些意外的看着人,她都没有到处查看,怎么就能知道这么多?是因为事先就做了功课?

毕竟如果信口开河,会马上就被拆穿了。

现在时间还很早,其他的五个人分别用了自己的办法,险要驱除围绕着房子的阴气,但是都没用。

因为这阴气在流动,是活的。

程桥走到林宛央身边,小心翼翼的问:“大师,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方法。”

林宛央:“搬家,我劝你们趁早从这里搬走。”

程桥怔了怔:“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这是我们的祖宅,意义不同。”

林宛央:“反正我给出的建议是从这里搬走。”

众人在程家吃过分,伙食还挺好的。

转眼外面天色就黑了,林宛央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十一点了,今天先来把滞留在这栋房子里的鬼送走,然后再想办法。

希望不要出意外。

她其实想问问伏城,怎么处理更好,但是又怕自己暴露。

而且伏城现在的功力,仅剩从前的十分之一二,还不如她呢。

程家的人,和这次请来的七个大师,一起朝着卧室走过去。

二楼的卧室,是程家老爷子的,面积很大,还有办公的区域。

好在现在的人多,所以大家相互壮着胆子,也不觉得害怕。

林宛央把铜镜拿出来,视线在程家人的身上环视了一圈,最终停在了程桥身上。

“你过来一下。”

程桥指了指自己,小心翼翼的问:“你这是让我过去吗?”

林宛央点头:“对,你过来一下。”

“要做什么事情?”

林宛央咬破手指,把镜子滴了两滴血,然后塞到了对方的手里,“你拿着这个,坐在那个椅子上。”

程桥:“……我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林宛央:“不会的。”

程桥于是哆哆嗦嗦坐到了办公桌前,这是自家老爷子,每天晚上看文件的地方。

林宛央:“把镜子举起来。”

程桥哆哆嗦嗦把手举起来,众人看到沾了血的镜子,慢慢出现了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