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路上白荼瞧过,虽说人还算多,但是这城的确是太过于破旧了。

不过想来也是,穷成这个样子,方才还听说那些穿着不合身衣裳的穷人家,衣裳还是从宣抚司等几位被斩了的贪官府上临时发下来的。只是沿街都没有一处像样的房子,等到了这宣抚司的府邸,明显却是重新修葺过的,而且富丽堂皇绝对不比京城的那些名门府邸差。一时不免有些愤怒起来,只觉得将那

宣抚司斩了,实在是便宜他,应当是五马分尸才解气。

一路上车马劳顿,不说累那是假的,便是这腰也觉得要颠簸断了,如今能躺在床上,别提多舒服,所以白荼躺上去没多久便睡着了。等着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二更天了,外间还掌着灯,她以为是卫子玠在外面忙,却不想外头的是六儿,听到里头的响动连忙进来:“王妃,奴婢去给你抬粥过来,您躺着

别动了。”

说罢,不等白荼开口,就急忙跑出去,不大片刻功夫就抬着粥食进来,另外还伴着几样小菜。六儿将饭菜放到桌上,便立即去搬了小桌过来给白荼摆在床上,一面兴奋的说道:“这里的小溪瞧着和咱们那没什么区别,哪里晓得里面全是鱼虾,今儿刚一来,这晚饭就

全是海鲜,这虾也新鲜,所以奴婢就用来熬了粥,王妃快尝一尝怎么样。”

她一面劝着白荼,一面又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先前大家看着全是鱼虾,心里那个高兴,回头才晓得这筼筜的人都吃厌了,所以那河里的鱼虾才没人去捞。”白荼听着她这话,尝了一口,倒也觉得鲜,只笑道:“沿海的人吃鱼虾,大抵同咱们吃萝卜白菜一样的,只是那鲍鱼海参什么的,到底还是珍惜的,这东西沟里可没有,海上有海贼出没,他们自然又不敢去,这样一来海里捞不着海货,山里有山瑶人霸占着,也寻不着山珍,也就是那么些个水果,也存放罢了多久,想来这就是没有人到此处

行商的缘由。”六儿连连点头,然后又与她说起今儿被卫子玠在城门口当众斩首的那几个狗官,方又道:“听说后来那些都给吓得尿了满地,后面被王爷都叫到了前堂里,也不知问了什么

,听说当即就各自带着家眷,回自己任上去了。那腾出的大宅子,也正好将咱们这些人给安顿了下来。”

“够么?”白荼一面吃着粥,一面问。“差不多一白座大宅子呢,虽然不如这宣抚司,但是一个宅子住五六百,也是够的,在说大家都不是讲究人,眼下一家子能有一间遮风挡雨的就够了。奴婢一更天的时候请

了人去打听,王爷这会儿还跟大家在前堂里商量建房子的事儿。”

白荼闻言,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确认道:“是建房子,不是建城池?”六儿颔首:“嗯嗯,是呢,说是大家总不能这么挤着,所以打算将南面北面都收拾出来,貌似还要修街道,不过王府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咱到时候还有银子建造王府么?”

六儿极为担忧,一路上她就听说了,天杀的狗皇帝才给了卫子玠三十万两银子修建王府。

如今若是都砸在了这街上,到时候修建什么王府,岂不是要王妃掏荷包?

这正说着,外面就传来脚步声,听有人给王爷请安。

于是六儿吓得连忙闭了嘴巴。

白荼见此,知道她是担心刚才的话叫卫子玠听去了,便安慰道:“没事,去那副碗筷过来。”

六儿得了这话,却是如蒙大赦,连忙绕着屏风右侧出去,同卫子玠刚好错过。

卫子玠刚进来,就闻到了这夜宵的香味,瞧见白荼正吃的津津有味的,便放了心,“可住得习惯?”

“都好,你快去洗漱,陪我吃一些。”白荼颔首,想来他在那边必然是吃了,不过这都什么时辰了,又累了那么久,只怕也该饿了。

卫子玠去洗漱出来,六儿已经拿碗筷摆好了,白荼知她心里有些怕卫子玠,便让她先去休息,这里不必伺候。

如此这般,夫妻俩对坐在床上,中间摆着小桌。

待用完饭,卫子玠连小桌子一并撤到外间,白荼才问起他:“听六儿说,你要修街道?”“是呢,眼下倒是勉强能挤一挤,但是在过半个多月,其他人一来,便没落脚地儿,另外城里的商铺我看大多都是闲置的,虽是破了些,但是暂时还是能用,今儿已经让姐

夫去帮忙统计,得了个数,便将商铺编号抓阄,但凡想要做生意的,只管来抓阄,前三个月租金半折。”

卫子玠似乎很精神,白荼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心里想着,只怕这才是他这么些年,真正意义上的没有任何束缚,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而对于卫子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也觉得有些诧异,跟着建议道:“我白天也看到了,寥寥几个商铺,却没有什么可卖的,其实可以召集本地人也多开店铺,比如卖卖水果什么的,就说那椰子,咱们这些人里多少人想吃,可有几个能有你们这种身手,能飞上去采摘的,另外还有他们本地的特色啊。”末了有些责怪道:“姐夫年纪不小了,

腿上又有旧伤,大半夜的你不叫他休息,还去干活儿,良心上过得去么?”卫子玠听着很感兴趣,“不错,明儿便去办了,在过一阵子人齐了,就这么这些人开的店铺,也是供不应求。”只是后面听白荼责怪,可谓是委屈又无奈:“我本是打发了旁人去做,可是姐夫这一路上都在做这户部的活儿,这些都是他同陆先生在算计,如今他信不得别人,非得自己去办,我能有什么法子?若是不允诺了他,只怕他心里还有

旁的想法,以为我不愿意信他。”白荼心里琢磨,能有多少人啊?但是看卫子玠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她就不好去泼冷水了,只由卫子玠搂着躺下,对于姐夫的性子也是了解,听卫子玠这般说,也只好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