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陆娴在镇子上娘家,因没有害喜的关系,她便不知自己怀孕,只当是月事来迟罢了,所以整日里大家吃什么,她也吃什么,没忌口。

如今陆夫人知道了,担心的要死,一面责备她,“你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自己的身体也不仔细些,也幸好没出个什么好歹,不然二郎回来,你怎么跟他交代?”

陆娴自打一进门,脚就没沾过地,一直叫她娘勒令躺在床上,如今听着她娘喋喋不休的碎念,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待在庄子里好了,要吃什么都能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听她娘提起自家夫君,心里不免又是酸涩又是甘甜。陆夫人一回头见她那神情,便知晓她心中想的什么,不禁好笑道:“你呀,早的时候就警告过你,二郎这孩子非池中鱼,跟了这小离别是必然的,偏

你这孩子不听,如今倒好了,你怀了身子,家里人就算是对你百般好,可也不比的他在你身边作伴相陪的好。”这话才说完,下学的陆先生就从外面进来,一面问着女儿身体可好,一面朝自家夫人笑道:“你啊,这就是妇人之见,且不说咱们闺女是嫁了二郎,就算是寻常的读书人,有几个能像我这样愿意一辈子待在

这小地方的,少不得要去奔个前途,分别个一二三年是在正常不过了。何况二郎那样的人,将来定然是报效朝廷的国之栋梁,家里的人又和善亲近,即便是二郎不在身边,也委屈不了她。”叶家还真没委屈娴儿,嫁到叶家不过这么些日子,如今已经胖了一圈,小脸肉嘟嘟的,叶夫人看着就十分可心。不说那成亲时候给足了娴儿体面,这婚后对娴儿更是体贴细微,如今她前脚刚来,后脚叶家

那里就送来了不少东西,这样的婆家,的确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

而看到自家姑娘如今过得如此之好,老夫人难免想起周采桑那丫头,若是身体好好的,与大郎的婚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可惜了,那丫头没有福气,跟叶家大郎也没这缘份。这里说了回闲话,陆先生只觉得一直这样躺在床上不好,倒不如出去转一转,陆夫人想着也行,便带着陆娴去街上布坊,听说他们家这一次进来的棉布质量十分好。便和女儿说道:“你婆家的田里不是种了

棉花么,如今倒好,咱们这里买了现成的棉布去,摘了那新棉花, 正好给我这外孙做小被子小袄子。”陆夫人说着,忽然见那街头摆了一个小摊,上面有几双婴儿的小虎头鞋,看着甚是可爱,便率先一步走过去,仔细挑选起来,最后挑中了两双,只觉得哪个都不错,正要询问女儿的意见,哪里还有什么人

影。不过她也没在意,立即朝布坊去,没见这陆娴来,才着急起来,急忙折身回去,却才从那卖鞋子的小摊贩口中得知,她挑鞋子的时候,陆娴叫两个婆子带走了。

陆夫人以为是叶家的人,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是来娘家住几日罢了,难不成自己还能委屈了自家亲闺女不是?犯得着他们这样来抢人?

她便这样气闷的回了家,却见陆先生和白荼在厅里说话,顿时不悦起来,朝白荼道:“我知你们不会怠慢娴儿,可这样急火急燎的接回去作甚,难道我会亏得自己的女儿?”白荼急匆匆而来,刚到陆家,却得知陆夫人带着女儿出去逛街了,心里便十分担心,但也不好与陆先生说起叶家那些事情,只得在这里等着。如今陆夫人带怒而来,气冲冲的一句话,她顿时便知道,自己

到底是来晚了些。

陆先生自然不信白荼会这样做,不声不响就叫人把女儿带回去,尤其是看到她此刻的脸色,心里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荼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这叫白荼如何好说,而且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只是如今陆娴已经失踪了,她也该给陆家夫人一个交代,叫他们心里有些底。于是便道:“大郎二郎叫人嫉妒,家里前几天就有人来威胁,大抵是不许他们参

加科举,我姐夫一直瞒着,我今儿得知就立即赶过来,生怕他们到时候拿娴儿却做人质。”

她这话倒是没错的,京城叶家的确是这般打算的。

而随着她的话声,陆夫人当即便晕死了过去,陆先生也被惊到了,一面叫来人将陆夫人扶进去,又安排人请了金大夫,这才细问白荼:“可是有办法?他们会不会伤害娴儿?”

白荼心里也是十万火急,只朝他赶紧安慰道:“他们要用娴儿来威胁二郎,自然不会把娴儿怎么样,咱们镇子总共就这么大,来几个外人一下就能查出来, 你也别着急,我现在离开去罗家。”

陆先生闻言,连连点头,“行,那你快去。”可是他如何不担心,只巴不得夫人赶紧醒来撑着家里,自己也跟着出去寻。

可是白荼走出去两步,忽想到了陆先生这么多学生,若是都能帮忙的话,那么在最短时间里找到陆娴的机会就越大,便转过身来,“先生,京城叶家,你可是知道?”

陆先生一怔,不知她忽然提起叶家作甚?只是陆先生到底是聪明人,一下联想到了叶正元也是姓叶,又非岭南人,莫不是这个叶家的?一时吃惊不已:“难道是叶家?”白荼颔首:“姐夫当年就是叶家旁支,因替叶家嫡出的三爷顶了罪才被流放到了岭南,如今大郎二郎有了出息,名声远超那叶家嫡出的公子少爷们,所以才有了此番这事。”说罢,有些歉疚的朝陆先生鞠身

行了一礼。

“你这是做什么?”陆先生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怎么也没料想到女儿竟然与那世族牵扯到了一起。

却听白荼道;“此事乃我们家没考虑周到,才害得娴儿平白无故受了这灾难,不过先生放心,娴儿是我的外甥媳妇,我自然不会让她出什么事情。”叶家大郎二郎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成才的,从他们的品性之上,便可以看出父母是怎么样的人,所以陆先生当然不会去责怪叶正元一家,只是此刻想起女儿被劫,心中实在担忧,“那我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