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少校这么说,中士再次朝河对面瞅了瞅,发现对面部队的穿着,怎么看到都不像是德国人,便向少校报告说:“少校,河对面和我们喊话的人,不像是德国

人,倒有点像俄国人。”

英国少校听后,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命人叫过了德语翻译,冲着对方说:“你问问对方,他们是德军哪个部分的?”德语翻译虽然没有和德国人打过仗,但他却从对岸部队的穿着,判断出来的绝对不是德国人,便小心翼翼地对少校说:“少校,河对面的部队不像是德国人。

我觉得中士说的对,没准真的是俄国人。”

“我们这里又没人懂俄语,怎么和他们进行交流?”少校有些不耐烦地吩咐翻译说:“你先用德语向他们喊话,问问他们是哪部分的,到这里来做什么。”“可是,要他们不懂德语怎么办?”翻译提醒少校:“我们的士兵把俄国人都称为灰色的牲口,表明他们的文化水平不太高,想从他们中间挑出一个懂德语的

,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翻译的这番话,让少校产生了一丝的动摇,他开始考虑,自己让翻译用德语朝对岸的军队喊话是否合适的?但片刻之后,他就做出了决定,态度坚决地对翻

译说:“还是执行我的命令,用德语向他们喊话。至于他们能否听懂,就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听到少校的这道命令,翻译无奈地点点头,随后拿着一个白铁皮做的喇叭,来到了河边,冲着对岸的苏军指战员用德语喊道:“我们是英国皇家空降师,你们

是哪部分的?”

喊完之后,对岸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任何人说话。翻译以为对方没有听到自己的喊话,又把刚刚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易北河东岸的苏军指战员,听到对岸的英军居然用德语向自己喊话,不由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好在先头营长比较机灵,他见对岸的英军用自己听不懂的德语喊话,连忙通过电话向旅长维克多中校进行了汇报。

维克多听完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什么,英国人居然用德语向你们喊话?”

“是的,旅长同志。”营长回答说:“您也知道,我们营里就没有懂德语的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维克多的身边既没有懂德语的,也没有懂英语的人,只能向索科夫求助。他连忙接通了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司令员同志,我是步兵第122旅旅长维克多中校,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件麻烦事。”说着,就把易北河对岸英军用德语和自己部队打招呼的事情,向索科夫详细地汇报了一遍,最后问,“司令员同志,我们接下

来该怎么办?”

索科夫听完对方的汇报,心里暗想:自己虽说懂英语,但这个时候出场显然是不合适的。他扭头问西多林:“参谋长,我们集团军内部有懂英语的吗?”

“没有,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回答得很干脆,“懂德语的翻译不少,但懂英语的翻译,却一个都没有。司令员同志,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不是派维克多中校的步兵第122旅,到易北河与对岸的英军会师么。”索科夫解释说:“如今他们和英军隔岸对话,对方却派出了一名德语翻译……”

“德语翻译?!”听索科夫这么说,西多林不禁一愣,随即反问道:“司令员同志,英国人和我们打交道,叫什么德语翻译呢?”“我想他们的部队里,可能没有懂俄语的人。”索科夫满脸苦涩地说:“因此他们只能拿出一个懂德语的来应付,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没有懂俄语的翻译,我

们没有懂英语的翻译,直接交流恐怕存在问题。但双方都派出一名德语翻译,就能通过这两个人,把要说的话,分别翻译成俄语和英语。”听索科夫这么一解释,西多林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点着头说:“我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立即派一名德语翻译赶往易北河边,与对岸的英国人进行交

涉。”

等司令部派出的德语翻译到达易北河边时,维克多中校亲自安排了一只木船,和德语翻译一道,渡河到了对岸的英国人防区。

虽然维克多不懂英语,英国少校也不懂俄语,但有两名德语翻译在,却能把双方的内容转化为对方能听懂的语言。

两个小时后,达成协议的双方在易北河上架设浮桥,以便双方能更加方便地往来。而维克多则返回了司令部,把见面的情况向索科夫进行了汇报。如果易北河对岸是巴顿将军指挥的部队,没准索科夫还会想方设法和巴顿见一面。如今得知对岸只是英国皇家空降师,而且师长鲍尔逊将军在历史上也没什

么名气,索科夫自然不会感兴趣。西多林得知易北河上已经开始架设桥梁,顿时来了兴趣,主动向索科夫提出:“司令员同志,等浮桥架好了,我们能去对岸看看,和英军空降师的师长见见面

吗?”“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索科夫轻描淡写地说:“让哪位师长代表我们去见见那位威尔逊将军就可以了。如果真的要过河,除非等元帅同志要去见蒙哥马利

时再说。”“没错,米沙说的没错。”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卢涅夫就附和道:“对方只是一名师长,而且还是没有什么名气的,怎么能让一个集团军司令员去见一名师长

呢?我看还是等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去见蒙哥马利元帅时,我们再过易北河也不迟。”易北河上的浮桥很快就架设完毕了,除了维克多的步兵第122旅渡河外,第48集团军的其余部队都停留在东岸,继续收缴投降德军的武器,并将他们暂时关押在合适的位置。别说索科夫没有下达渡河的命令,就算下了这样的命令,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过河,毕竟战争已经结束,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防区里,心安

理得地接受德国人的投降不好么?

浮桥架设好的第二天,索科夫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从司令部里打来的电话:“米沙,你现在有时间吗?”索科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以为对方是准备来视察自己的部队,连忙回答说:“元帅同志,您是要来我的部队视察吗?我可以暂时放弃其它的工作,先陪

您进行视察。”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去你的部队视察。”谁知罗科索夫斯基却说道:“我接到了蒙哥马利元帅打来的电话,邀请我前往威斯马与他会面,我想叫你一起去。”得知是去见蒙哥马利,而不是那位根本没有名气的威尔逊将军,索科夫顿时来了兴趣:“元帅同志,不知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威斯马,我愿意跟着您去见蒙哥马

利元帅。”

“我中午两点左右,会经过你们的防区,并从你们和友军所搭建的浮桥渡过易北河,前往威斯马与蒙哥马利元帅见面。”

下午两点,索科夫带着军事委员卢涅夫、参谋长西多林站在易北河上的浮桥东面,静静地等待着罗科索夫斯基的到来。而此时罗科索夫斯基乘坐的吉普车,正穿过一片森林。坐在后排的罗科索夫斯基,忽然看到前面的道路上挤满了军人,看着他们的军装,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是德国人!于是手本能地伸向了腰间,准备拔枪和对方作战。但下一刻,他意识到战争已经结束,自己所看到的这些德国官兵,不过是在自己部下押送的一群

战俘。好在他是独自一人坐在后排,没有人发现他的惊慌失措。不过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原本伸向腰间的手,直接伸进了裤兜,从里面掏出了一包香烟,抽出

一支叼在了嘴上,却没有立即点燃。

前方押运俘虏的战士们,看到一长溜吉普车驶过来,立即意识到来了大人物,赶紧把走在路中间的德军俘虏往两边驱赶,为驶过来的车队让出一条通道。被驱赶到道路两侧的德军俘虏,望着吉普车里坐着的罗科索夫斯基,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看到苏军的元

帅。而更多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把目光移开,脸上继续保持着麻木不仁的表情。

由于德军俘虏的人数太多,就算押送的战士在不停地驱赶,但罗科索夫斯基的车队还是被拦住了。

见车队停下,一名少校军官连忙小跑着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车旁,抬手敬礼后说道:“您好,苏联元帅同志!”

罗科索夫斯基抬手还礼后,反问道:“你们是哪部份的?”

“报告元帅同志,我们是近卫步兵第120师339团的。”少校回答说:“正奉命将这些投降的德国人,送往几公里外的战俘营。”

“近卫第120师,这么说是第48集团军的部队喽。”

“是的,元帅同志。”少校回答说:“我们的确是第48集团军的部队。”

“这里一共有多少俘虏啊?”

“有五千多人。”

“五千多人,人数可真不少啊。”罗科索夫斯基继续问道:“他们是主动投降的,还是经过战斗之后,放下武器向你们投降的?”“是主动投降的,元帅同志。”少校回答说:“从昨天开始,原本和我们作战的德国人,都停止了抵抗,并成建制地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我们营是奉命将

这些敌人,送到几公里外新修的战俘营。”

“他们老实吗?”罗科索夫斯基望着从身边经过的德军官兵,板着脸问道:“有没有反抗或者试图逃跑的?”“没有,元帅同志,他们都很老实。”少校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我们营如今只有三百多人,却要押运五千多战俘,平均每人要看管二十名俘虏。但他们

很老实,没人想逃跑,我们让他们出发,他们就出发;让他们停下,他们就停下,听话得很。”罗科索夫斯基听后点点头,说道:“假如他们真的老老实实倒也罢了,要是遇到想逃跑的,想煽动叛乱的,就千万别客气,有多少杀多少,以儆效尤。明白吗

?”“明白,元帅同志。”那名少校忽然出人意料地说:“不瞒您说,我也曾经做过德国人的俘虏,我们在他们的押运下,前往战俘营的途中,要是有谁倒下或试

图离队,都会换来德国人的一颗子弹,我有不少的战友就是这样死在德国人的手里。”罗科索夫斯基知道索科夫的部下里,有相当部分是来自战俘营,这些曾经做过德国人俘虏的指战员们,对德国人有着刻骨的仇恨,把押送俘虏的任务交给他们,无疑是最合适的。他微微颔首说道:“少校,我知道你和德国人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但如今战争已经结束,德国人也宣布无条件投降了。这些德军战俘恐怕关

押几个月,就会被陆续释放,如果他们没有什么过火的行为,还是别采取过于严厉的措施。”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少校的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元帅同志,我只是奉命将俘虏送往战俘营,除非他们自己在押送过程中作死,想逃跑或者想叛乱,否

则我们是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

“那负责看管战俘营的指挥员呢?”罗科索夫斯基想起了索科夫曾经给自己提过的一件事:“你们要去的战俘营,负责人是谁?”“是加夫里洛夫少校。”少校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他原来是布列斯特要塞里的步兵第44团的团长,后来要塞失守后,他在要塞里与德国人战斗了一个月,直到负伤被俘。在德国人的战俘营里被关押几年后,他留下了残疾,被司令员同志从战俘营里解救出来之后,被任命为战俘营的负责人。不过我据我所知,他基本

都是按照条令办事,很少对战俘营里的德国人下死手。也就是说,他管辖的战俘营里,德军战俘都能享受到应有的战俘待遇。”“哦,加夫里洛夫少校。”罗科索夫斯基把这个名字重复一遍后,说道:“我好像听米沙提起过此事,说他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假如当初他指挥的部队人数

再多一点,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再充沛一些,没准能在布列斯特要塞里坚守更长的时间。”“元帅同志,”住在副驾驶位置的副官扭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道路已经疏通,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