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午后,路上的车子不多。

有一辆车子飞速疾驰,不要命一般地把油门踩到底。

路过的司机纷纷侧目,有人车窗打开,嗖的一下子头发都被掀起来。

不错。

开车的人正是凌震宇。

心里一路憋屈,直接把车子开到第一医院门口。

一个急刹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坐在驾驶座上,朝着方向盘又是一拳。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从安离琪手机里转发过来音频文件,听着里面真切得让他自己都挑不出毛病的声音。

如果他不是当事人,恨不得都会相信这文件的真实性。

脑袋单纯如小丫头,她怎么可能分辨得出。

他看着记下来的那串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念了一遍。

接着他打开通讯录,直接拨通了西门泽的电话。

电话被接听之后,没等西门泽开口,他的声音直接砸了过去:

“我在医院门口,你出来一下。”

切断电话,他把仰在靠背上,心里堵得像压上了一座山。

不能怪小丫头。

要怪就怪这手段太高明!

可是眼前还是不住地浮现出她眼底的那抹神伤。

知道妈妈的死另有蹊跷,她肯定又会伤心吧。

该死的。

这件事一定要尽快查出来。

越想越生气,大手朝着储物盒摸去,幸好还有一盒烟。

慢慢摸出一根,刚要点,他下意识转头看看副驾驶——

没人。

小女人在家里,正在伤心,正在生他的气。

车窗打开,他直接点燃了香烟,紧紧皱起的眉头在深深地吸一口香烟的时候微微舒展了一下。

他把胳膊压到车门上,整个人看起来比平常闲散不少,只是细看之下,眼底不时闪过的那抹嗜血的光芒让人惊恐。

西门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本想着过来打趣几句,还没开口就被他目光中的冷凛吓了回去。

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西门泽看着忽明忽暗的烟头,试探着问:

“哥,怎么抽上烟了?见着嫂子了没?”

“查这个号码,还有这声音——给我查这个声音是谁,老规矩先抓起来。”

他没答话,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接着把烟头徒手掐灭,精准的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西门泽接过手机,点开文件只听了一句就惊恐地吼:

“哥——你……”

凌震宇一摆手,直接阻止他的话,脸色沉得像锅底。

西门泽继续听着音频,越听脸色越差。

听完之后,他眼睛里冒着火问:

“哪来的?”

凌震宇扬起下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琪琪手机里。”

“这——那你怎么办?!她肯定会误会……”

西门泽当即大吼,整个人失去理智一样,怪不得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差得要命。

“我背着她转发过来的,她以为我不知道……”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且压抑,抬手又要去拿烟。

“什么意思?小嫂子她……”

凌震宇神色严峻,一言不发地眯起深眸,大手恨恨地在方向盘上拍了一掌。

西门泽气得跺脚,眼睛朝着四周看看,最终咬着牙看向驾驶室里的男人,压低声音低吼:

“哥你放心,我查出这孙子来,一定给你出气!”

“别让她知道。”

男人沉闷的声音里写满了压抑。

西门泽心疼地看着他,眼珠子都发红:

“哥,你这样对她,小嫂子都不知道,你图的是什么?!”

“想让她伤心少一点。”

男人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看着挡风玻璃的前方,低哑着回答。

他不求别的,只求小女人能在他身边多笑笑——

仅此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点要求,目前都达不到,小女人在他面前的时候,眼底全是惊恐跟伤心。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真的给她一把刀,她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插到他的胸口。

西门泽也实在没办法出这口气,大手恨不得把手机捏成粉末,最后无计可施,抬脚对着车子就是一脚。

“嘶——真特码疼——草!”

用力过猛,他的脚一瘸一拐的,一时间都缓不过劲儿来。

凌震宇深吸气,调整好情绪,淡淡地开口:

“让赵熙把安佑琪带出来,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快到了。”

“好。”

西门泽拿手机拨电话,没多久就冲着手机说:

“把安佑琪那丫的带下来,打扮得像人一点,交给小表妹去弄!别人不人鬼不鬼的出来丢人。”

说完他没好气地切断电话。

把手机放好,重新看着凌震宇手机,又不甘心地听了一遍视频。

听完之后他眯着眼睛想起之前调查出来的结果,思索着开口:

“哥,我想这件事还是跟之前我调查的刘全胜有关系,赖佐替换下来的那个专家。”

凌震宇深吸气,大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骨节渐渐泛起了白色:

“去查,不管是刘全胜还是赖佐,都给我查清楚,这声音要是刘全胜的,先把他带到蓝天会所顶层。”

西门泽点头:

“好,你先别着急,既然之前我都查了一半,那现在就不是毫无头绪。”

怕车里的男人纠结,西门泽特意安慰了一句。

“无论什么结果,都不要跟她说。”

凌震宇最后叮嘱一句。

西门泽皱眉,不甘心地追问:

“为什么啊哥?明明不是你干的,你还暗中帮她调查呢,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冤枉气?咱们兄弟不怕流血,就怕被冤枉,宁可站着死,也不能憋屈成这样,兄弟都为你出不来这口气。”

凌震宇仰头又吐出一口浊气,低哑着声音反问:

“已经起了疑心,你我这样的身份去告诉她,你觉得会怎样?”

“我……”

西门泽一口气喘不上来,拍着胸口,粗喘几口气,急切地捶着车门。

最后他无奈,索性转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

可车门狭小的空间里,他觉得更加憋屈,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又把四周的车窗都降下来,感受着里外冷热空气的交替,气愤难平地抱怨:

“那你说怎么办?让赵熙或者张妈去解释还不行吗?嫂子总会听的吧?难道她会以为他们也害怕咱们的手段……”

话说到这里,西门泽气得一拳垂在车顶上。

整辆车子都跟着晃了几晃,他也意识到,不管谁去解释,小嫂子大概都会以为是被冷情冷血的凌震宇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