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戏弄半天,安离琪一路都皱着眉头,进茶楼之前刘明说等在外面的,谁知道转眼就没人了呢!

看到开车的男人表情愉悦的样子,她马上想起之前的事,语气严肃地问:

“喂,桑冰怎么样啊?听说伤势很重,到底怎么回事?”

凌震宇挑眉:

“刘明的话多了。”

安离琪一翻白眼,抬手在他胳膊上捶过去:

“是我逼他的,人家还不是担心你,桑冰是你的特助,跟你关系最近……”

男人转头看她,眼睛里光华闪闪:

“你担心我?”

又是一个白眼翻过去,安离琪没好气地捶足顿胸:

“能不能有点正经,我是怕真有人追杀你,我还得替你挡子弹!”

男人目光变得复杂,握着方向盘的大手微微加大了力道:

“替?”

哈?

没有想到他会纠结字眼,安离琪先是一愣,接着咽了口唾沫,有些不自在地调整坐姿,抬胳膊挡住小脸:

“我——我是想问,到底怎么回事啦。”

男人眸光加深,盯着她看了几秒,才回神状似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桑冰已经脱离危险,西门守在那里。”

安离琪急着追问:

“那查清楚到底是谁了吗,你会不会……”

突然撞上男人的目光,安离琪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她尴尬地再次整理耳侧并不存在的碎发,目光闪躲地解释:

“我——我……”

“承认担心我会死?”

一句话砸过来,男人脚下的油门踩到底,车子跟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吓得安离琪一声尖叫,身子重重地摔在座椅靠背上。

不知道他到底发什么疯,明明是关心他,怎么好像是自己行刺桑冰似的。

车速越来越快,安离琪觉得越来越不舒服,小脸变得惨白,转头朝身边的黑着脸的男人求助,可还没开口她就觉得眼前一黑——

头晕晕地靠在座椅上。

“吱嘎。”

意识到身边女人的异常,车轮剧烈摩擦地面,停在稍显苍凉的路边。

男人解开安全带,迅速从车里钻出去,大踏步绕过车头,打开副驾的门叫:

“琪琪,琪琪……”

安离琪想挣扎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可是安全带紧紧地把她困住。

男人眼疾手快地把她从座位上解救出来,直接抱她下车。

脚还没落地,安离琪就用双手大力挣扎着逃开,弯腰在路边“哇”的吐起来。

由于吐得太激烈,她孱弱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让人看了揪心。

男人帮她拍着后背,在一旁懊恼地吼:

“是不是刚刚在茶楼吃了什么?食物中毒了?”

安离琪想告诉他,在茶楼什么都没吃,甚至连口茶都没喝,可是一张嘴就又吐起来。

男人急得直跺脚,转身回去拿了瓶水,拧开盖子递给她,又帮她拍着后背:

“怎么样,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最后她呕得腿软,终于站不住了,直接歪在他的怀里。

男人拿着纸巾帮她细心地擦嘴巴,接着看她拿水瓶晃晃悠悠地往嘴边送……

纤细的胳膊拿着一瓶水似乎有点吃力,男人一把夺过水瓶,搂紧她把水送到她惨白的唇边。

“琪琪,喝水漱口。”

看到她一张小脸毫无血色,他懊恼地恨不得揍自己几拳。

没事把车子开那么快干嘛,这丫头早就有晕车的前科。

她抬手扶住水瓶,慢慢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漱口之后低头吐了出来。

带着凉意的矿泉水终于给她带来了感官的刺激,安离琪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

“我送你去医院检查。”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

她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彻底倒在他怀里,把身子转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低低的声音听了让人心疼:

“我有点头晕,休息一下就好。”

“以后你来开车,听说开车的人就不会晕,让我也尝尝晕车到吐的滋味!”

男人怜惜地紧紧搂住她,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

安离琪苍白地笑,刚刚车开那么快,差点没命的感觉那么恐怖,还以为又说错什么话惹他生气——

好在他似乎不生气了……

“我不晕车,可能刚刚车速不太稳,再说了换位置又怎样,你又不晕车怎么会吐!”

她把头埋在他宽厚温暖的胸口,轻声嗔怪。

“那我们去蹦极,总之我也要吐!看着你难受这感觉劳资真受够了!”

安离琪眼底铺满了笑意,抬头看着他性感的下巴,一根纤细的手指微微用力:

“怎么,你要替本姑娘受罪?”

替?!

男人微愣。

他这是怎么了。

在林子里枪林弹雨,看着兄弟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胸腔里灌满的是燎原的怒火。

可这个小丫头,只不过是在他面前晕车,他就恨不得把她的难受转移到自己身上。

真的只是想“替”吗。

“你在走神。”

女人在他臂弯里仰头,澄明的眼底满满的都是好奇。

是的,他真的走神了。

之前的际遇让他产生了警戒的习惯,从来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是全神贯注,不允许自己有一点走神的机会。

因为他知道,一个恍神就可以葬送一条命。

却为什么在这丫头面前走神?

这么多年来——

是第一次吧……

眼底的神色变了又变,他有些无奈地承认:

“走神了。”

“所以你在想什么?别告诉我是自责,我可不会信这些敷衍的话。”

敷衍吗。

不错。

以他这样个性,即便真的说出什么话,可能都没人相信。

孤独的久了。

一个人习惯了。

面对的人跟事太多了。

所以会疲惫。

可人终究是人,疲惫多了就想找个港湾休息。

而她——

是那个港湾吗。

她那么柔弱,在他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可这个小丫头的骨子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倔强。

无关钱财。

无关地位。

更无关任何崇拜跟信仰。

那是内心的一种纯净。

是只属于她的与世无争,不谙世俗。

也许就是这种不争,才一点点把他筑起的堡垒一点点侵蚀。

磐石终究难抵绕指柔吗……

为什么满心满眼都在想她?

苦于没有答案,他目光闪躲,捏着她的小鼻子嗔怪:

“傻得可以。”

一句话。

四个字。

心情从来没有过的舒畅。

原来他喜欢这种超凡脱俗的“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