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的时候，依然很优雅。尽管着装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可是她站在那里，背靠着身后的树，就像是在驻足远望。

梁秋秋的眼里落满了灰尘，她用手揉啊揉，怎么视线就模糊了呢？

她慢慢的走了过去，因为阵法的威力让人不得不用全力，所以契约灵们也没办法留红素最后一口气。

红素头上的簪子，微微脱落，梁秋秋替她稳固好。

她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抱着她缓缓坐到了地上。

红素的睡颜很安详。

她满是皱褶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梁秋秋就想起，在红素死前的最后关头，从那漫天的火焰中，她仿佛又看了那张带有吟吟笑意的脸。那是十六岁的红素，最灿烂的笑靥。

她们中间隔了两千年的光景，再相逢时她已老去。

可是在那一刻，梁秋秋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红素。

红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伤她，然而她却一次次的选择公平。她并不是多么善良的人，却只是想和梁秋秋公平决斗。

梁秋秋用手帕擦去了她脸上所有的灰尘，她的动作很轻柔，契约灵们静静地围观着，对于眼前的这个老妇，他们的心里还是十分的敬佩。

“素素，素素……”

梁秋秋低声念着她的名字，她有很多的话想说，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她应该说什么好呢？

不如就什么都不说吧。

梁秋秋的眼皮越来越重，她握着手帕的手在空中，紧接着便整个人倒了下去。契约灵们都吓了一跳，只有小七爷淡淡的说道：“不用担心，她只是昏过去了。”

蛋挞从树上跳了下来，它一路飞奔到梁秋秋的身前，直到感觉到她的鼻息它才松了一口气。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小圆球，众人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这不就是之前出现在婚礼上的，冥王妃的宠物？

卯兔弯下腰，她用手点了点它身后的小翅膀：“喂，你也来的太晚了吧？”

蛋挞十分警惕的用翅膀抱住身体，它回过头，瞪了卯兔一眼：“别乱碰！还有，我早就来了，只不过冥王大人不让我出来罢了！”

呃？！

众人呆了一下，冥王大人也在？！

牧九星从树上飞了下来，他落在梁秋秋的身旁，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因为同时召唤了十个契约灵，所以终于累得支撑不住了吗？他抬头看向众人，吩咐道：“酉鸡和辰龙留下，其余的人，回去。”

“是！冥王大人！”

除了酉鸡和辰龙，其余的契约灵都离开了。

牧九星继续吩咐道：“把红素的尸体装进棺材里，明天和我一起，送回九天阁。”

他抱着梁秋秋，感觉到她虚弱的身体，眼里还是闪过一丝心疼。无论做什么事情，她总是这么拼命。

没想到最后，居然不用自己出面，她就赢了这场比赛。

幸好，现在梁秋秋体内如星辰大海般的灵力充分被开发，否则这样不要命的打下去，她迟早毁在自己手里。

尽管昏了过去，却还是足以支撑酉鸡和辰龙的日常作息。

牧九星把梁秋秋抱回了使馆，秘密花园那个方向传来的奇异火光已经惊醒了众人，后来，有人看到使馆彻夜亮着灯。他们很想去问，可是又怕打扰到冥王大人，便决定不管出了什么事，都等天亮了再说。

第二天，梁秋秋醒了过来，她的身体很酸痛，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

而身上的伤口，都在睡梦中被牧九星治愈好。

胡蝶一早就准备好了补药，梁秋秋经过了这场战斗，身体更需要大补了。

“素素的尸体呢？”

“冥王大人已经带着红神的尸体去了天城。她是九天阁的掌事，冥王大人说了，这丧事还是要交给九天阁的人办……而至于红神大人为什么会死在云城21号，这个，还是要说明一下。秋秋姐，你就好好的养身体吧，其他的事情冥王大人都会处理妥当呢。”

而且，牧九星离开的时候，可是给整个云城21好都施了结界呢。

如果有人闯入，他会第一时间发现，并且赶回来。

梁秋秋点了点头，她却一直在心里惦记着，这安安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让素素死心塌地的追随？也许，真的就只是报恩而已。依照素素的性格，她的确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梁秋秋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补药，胡蝶抿嘴笑道：“秋秋姐姐你知道吗，你已经拥有了正三品的神阶哦。”

“哎？什么时候？”

“就在你昏迷的时候呀。这场战斗，你所运用的神力，自会给你排等级。冥王大人说了，你手背上的印记就是正三品的说明。因为神帝不在，所以册封仪式大概就没有了呢。”

手背……

梁秋秋同时举起了两只手，她看到右手背上那淡淡的水滴印记，晶莹剔透的蓝色，就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一场战役，竟是直接进阶了正三品吗？

胡蝶继续解释道：“冥王大人还说了哦，你的职位不出意外，应该是灵神。据说，还会有自己的灵神殿呢！”

“灵神……”

是因为，她是召唤了鬼灵而战胜的红神吗？对于这个称呼，梁秋秋的心里竟会有莫名的亲切感。

“不过啊，你还是得跟冥王大人一起住在冥神宫，毕竟你是……冥王妃嘛。”

使馆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胡蝶愣了一下，她转身朝外走去：“秋秋姐姐，我去看一下！”

这使馆一般而言没人敢来，再加上红神和天狗的事情让大家错愕不已，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来的，应该是章小染等人吧？

胡蝶打开了门，可是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她愣了一下，刚才明明听见敲门声呀？使馆并不算大，她不可能听错的！胡蝶跨出了门外，她左右张望，的确是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难道是谁家的孩子再玩恶作剧吗？

胡蝶摇了摇头，她将门关上，转身朝使馆内走去。

回到屋里后，她直接说道：“可能是听错了，外面并没有人。”

听错？

不太可能吧，那敲门声不止胡蝶听到了，梁秋秋也听到了呀。她看着她住的这房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