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亚诺很快就没时间想卡卡或者马卡龙了，这次的肌肉撕裂本来就算不上是无关痛痒的小伤，更何况，出于穆里尼奥的要求，他还连续两次打着封闭带伤上场。

就连门德斯都不止一次对穆里尼奥表达了明确的不满，他甚至这么说：“何塞，如果我不知道的话，我甚至会认为你和克里斯蒂亚诺不是同一个经纪人，而是分别属于两个死敌经纪人的球员和教练——你不能这么使用他。这不仅是为了你自己的后小半个赛季，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好。我找不到第二个克里斯蒂亚诺，你也是。”

但是这番话显然无法对穆里尼奥产生作用，他直接无视了它。

“主教练先生，我很愿意上场比赛，但是……”克里斯蒂亚诺在训练之后也皱着眉提出了相似的问题，“我的伤的确让我非常难受。我的左腿现在甚至已经出现浮肿了。”

卡西本来不愿意多事，但看看穆里尼奥那个表情，他也知道克里斯蒂亚诺踩了雷了，因此哪怕仅仅是为了世界和平，卡西也不得不挺身而出，主动挡抢，“欧冠和马德里德比都是非常重要的比赛，而且我们既然已经踢完了，那就没必要再去讨论。但接下来希洪竞技和欧冠对热刺，我想的确是时候做出一个抉择了。”

“然后呢？然后我们又要没有人可以用了！”这两天本就暴躁的穆里尼奥，终于忍无可忍，他转过头去对着给克里斯蒂亚诺检查的队医吼道：“如果你们能做的更好一点的话，我就不用面对这种尴尬的状况了。”

卡西同情地看看两位可怜的队医，但并没替他们说话。他只是蹲下来看着克里斯蒂亚诺的腿，有点儿担心地问了问他的感受。

“我们也很遗憾。但不管怎么说，克里斯蒂亚诺都不应该再上场了，这太危险了。如果伤口第三次裂开，他很可能直接赛季报销。”一位队医战战兢兢地说道。

显然，这个答案只是更加激怒了穆里尼奥，“很遗憾？如果我只是在等这个词的话，我为什么需要一个医生？我随便在大街上找一个人，他们也会说‘很遗憾’！哦，没准儿他们说得还更动听一点儿呢！”

你是为了世界和平和人类的生存，伊卡尔，我们的好队长，上吧，去击败那头喷火的恶龙。

当卡西扭头看自己的队友的时候，他悲伤的发现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这句台词——包括克里斯蒂亚诺。

“你知道，我觉得最近穆里尼奥先生情绪不太稳定，所以……”顾北跟着门德斯离开马德里去往巴塞罗那的时候，曾经这样怜悯地对卡西说，“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只要保护好克里斯蒂亚诺，那么哪怕你把主教练先生打了，我也能在媒体面前处理好——只要你……”

保护好克里斯蒂亚诺。

是啊是啊，那可是你的眼珠子。卡西郁卒地想着。所以说，只有我是个没人要的倒霉孩子咯？

然而事已至此……

“主教练先生，我想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希望发生。”卡西鼓起勇气向着火焰的中心进发，“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我想我们最好的办法，也许就是止损。我认为，克里斯蒂亚诺的确不太适合登场了。也许给他一点时间，让他修养好伤腿，然后专心打欧冠会比较好。”

“如果你注意的话，”穆里尼奥冷着脸说道，“我们现在跟巴萨的积分非常接近——请允许我这么说，它们甚至是无限接近的。我们现在有非常好的机会去夺得一个联赛冠军，在这种时候，等着对手犯错误是绝对不现实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场比赛都比对手多进球，拿走三分。基于这个共识，请你告诉我，伊卡尔，告诉我，不让克里斯蒂亚诺上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在主动犯错，主动给对手机会逼平甚至击败你，进而给巴萨机会扩大他们的领先优势。

“伊卡尔，作为皇马的队长，难道你还需要我给你解释这件事的重要性吗？”穆里尼奥并没有继续大发雷霆，但言语中的压迫力还是不言而喻。

卡西为此显得有几分窘迫，毕竟，让穆里尼奥这么一说倒好像他不愿意让皇马安安稳稳拿走三分似的，“可是眼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总要有所取舍。而且，我相信难关总会过去，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大家的努力完成我们的目标。”

“哈。”穆里尼奥干巴巴地说，“听上去就好像只要我们上下嘴皮子一碰，困难就会自动消失一样。”

“困难当然不会，但我们总会有办法的。”克里斯蒂亚诺也许是觉得让卡西孤军奋战不太厚道，于是毅然开口支援，“办法总是比问题多，不是吗？”

“我非常欣赏你的乐观，克里斯蒂亚诺，”穆里尼奥无差别的释放了自己的嘴炮技能点数，“但是请问你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你想跟我说，‘让卡卡试试吧，先生’？不，别这么跟我说。”

虽然大家都希望自己能忍住，但说实话，大多数人还是下意识地转头往卡卡的方向看过去了。

克里斯蒂亚诺也许本来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他完全没想过公开谈论这个问题，更没想过要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所以不出意料的，克里斯蒂亚诺也恼怒起来，“先生，我从没有要干涉您用人。但我认为您也不应该这么指责卡卡，这对他不公平！他非常努力！”

“我指责他？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既成事实！”穆里尼奥几乎是暴跳如雷，“如果你注意到一个数据的话，你就不会这么跟我说话了！你知不知道，当你们俩同时在场的时候，你的进球率到底有多低？你们两个根本不能算是配适！”

卡卡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为自己说点什么，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因为也许他自己也知道，穆里尼奥只是描述了一个事实。

数据并不会说谎。

其他人此时也感觉到了进一步提升的尴尬气氛，他们和关系好的队友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低下头去整理东西，并不打算参与到‘三巨头’的争论中。

克里斯蒂亚诺还要说话，卡西就拉住了他。卡西轻声说：“拜托，克里斯蒂亚诺，别说话，让我来。”

克里斯蒂亚诺看看卡西，他显然也想起来了顾北的嘱咐，‘听卡西的，他也许是你们更衣室唯一一个成年人。’

“先生，关于大名单和首发11人的问题，我想您和教练组会有一个最终的决定。”卡西舔舔嘴唇，为这个更衣室的整体心理年纪感到悲伤，“但我猜，克里斯蒂亚诺也只是希望能安慰您。毕竟，我们的状况没有那么坏。也许……也许休息一场比赛，克里斯蒂亚诺就可以恢复了。您知道的，他这一个赛季几乎是全勤的，这的确太累了。”

三线作战，还有国家队的比赛，哪怕是真的机器人也该断电了——何况克里斯蒂亚诺还是个大活人。

“他如果能少关心一点别人的事，也许还不会这么累。”穆里尼奥刻薄地说道，“说真的，克里斯蒂亚诺，难道你觉得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和卡卡‘谈心’的故事吗？”

克里斯蒂亚诺似乎也终于到了一个忍无可忍的点，“所以我哪里做错了吗？难道鼓励队友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您难道希望我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只做一个在场上射门的射门机器吗？”

卡西既没有支持穆里尼奥，也没有声援克里斯蒂亚诺。

实际上，他对此也非常矛盾。

一方面，他知道克里斯蒂亚诺是出于好心，而且做得也没有问题。克里斯蒂亚诺说的对，他们是队友，帮助队友是他们的善意，也是为了更衣室的和睦和团结。这是一个领袖应该做的。

但另一方面他也理解穆里尼奥的意思——克里斯蒂亚诺是在浪费时间，卡卡的问题太多太难搞了，克里斯蒂亚诺作为皇马头号巨星，他最该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规划好自己的生活。至于这些，他完全可以交给教练组而不是这样瞎耽误功夫。

“不，你没有做错。”然而穆里尼奥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他很快就解释了自己的话，“错的，是安。安太纵容你了，在她心里你永远都是完美的、善良的，你不会犯错，即使错了，那也完全是因为别人先做错了。她以为她是在维护你的善良，但实际上她只是溺爱罢了。所以我说你没有做错，错的是她。”

“不，先生，您说错了。安永远都不会错，”克里斯蒂亚诺寸步不让，“而且就算真的有错，那也一定是因为我先犯了错。您可以指责我，但绝不可以指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