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初,美国,迈阿密。
医院的停车场里,顾北背着一个大的双肩背,穿着一件有点垮的浅黄色短袖上衣,配一条牛仔短裤,脚上还穿着一双凉拖,靠在一辆二手车的车头玩着手里的卡片相机,活脱脱就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女留学生。
她一直都没动过,似乎也不打算活动——直到她看到一个皮肤晒得有些黑红的墨镜男从医院走出来,走向她身边的那辆漂亮跑车。
顾北立刻跑过去拦住了墨镜男,“先生,你好,我的车钥匙丢在了医院里,实在找不到了。手机也没电了,你能不能借我一下你的手机,我想给我的朋友打个电话请她来接我。”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健壮墨镜男,“我身上没钱了……她如果不来的话,我就只好一直呆在这里了。”
那个走路姿势,那副钻石耳钉,还有那身型,顾北简直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理由认错这个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但是考虑到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她还是决定要再次确认一遍是否是他本人。
“你是来看朋友的吗?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你朋友要?”墨镜男一开口,顾北就知道自己绝对找对了。
两世为人,这个声音说出来的西语、葡语、英语,她加起来已经听了十多年,就算做梦都不会听错。
“呃……实际上,我是自己来看病的。”顾北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人陪我。”她捏着手里的卡片相机,“我在海滩玩的时候,不小心晒伤了后背……只好过来买药。”她顺便为自己手上的相机做了一个解释。
墨镜男似乎犹豫了一下,有点想帮她,但出于某种顾虑,他还是摇摇头,“对不起,我还有事,恐怕……你也许可以去保安那里求助。”他对于拒绝这个看上去就很可怜的女孩,似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又说了一次,“真的很对不起。”
但顾北似乎被提醒了,立刻笑了起来,“对啊,我怎么忘记这个了呢?谢谢你先生。”说完,她就赶紧跑开了。
墨镜男看着她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同时也忍不住嘲笑自己是惊弓之鸟,居然看谁都像是记者——不过说真的,要瞒住豪尔赫和全世界的记者去做点什么,实在是太困难了。就算因此产生了一点疑心病,也真的不能怪他。
要有保护*的意识,他记得豪尔赫就是这么教给他的。
他确认了顾北已经进了医院的大门,又看四周的确没有可疑的人,这才赶快钻进了车,开车准备离开停车场。
顾北此时则从医院大门观察到了墨镜男的举动,然后迅速跑出来上了提前预定好的出租车,“先生,我们跟上那辆跑车好吗?”她天真无邪地看着司机先生。
“呃?小姐,跟上它?”司机先生谨慎地打量着这个亚洲面孔的年轻女孩,又看看那辆正在交停车费的跑车。
“是的先生,那是我男朋友的车,”顾北的眉毛愁苦地耷拉了下来,嘴唇也抿成了一个苦闷的直线,“我们吵架了,他要抛弃我。”
司机先生被这个看起来可能也就二十岁的亚洲女孩搞得有点心酸,立刻一踩油门就跟了上去,“我女儿也就你这么大,她也是,爱上了一个小混球,我有时候真想拿着我女儿的橄榄球球棒打死那个家伙,他怎么敢让我的女儿那么伤心呢?她才十七岁!小姐,你呢?你还没到二十吧?”
……顾北虽然可以理解欧美人在猜测亚洲人的年纪这个问题上有盲点,但是……总之还是很神奇,“我二十六了。我的男朋友今年二十五,我想他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一直很在意。”她随口胡编着,“我们都还在念书,但是我最近发现我男朋友不太愿意给我联系,我很害怕他喜欢上了别的人。他今天突然跑来医院,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呃……”
似乎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猜想,顾北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忧伤地低下头摆弄自己手上的那个卡片相机——她得检查一下自己刚才偷拍的那几张墨镜男的照片。
这是她的简历,她的未来和大好前程全都要看这次了——她可没打算一辈子当个小报记者。毕竟,跟着明星屁股后头满世界转,偷拍别人*,可不是什么符合她人生观的事。要不是实在穷到快要饭了,她也不干这个……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人?”司机先生十分愤慨,他显然猜到顾北接下来想说什么了,“不过小姐,我觉得你的口音有点像英国的,你是在美国上学吗?”
顾北很怕他继续问是哪个学校,于是只好说:“啊,我是在爱丁堡上学的,我男朋友在美国,我们本科的时候是同学,他是我的学弟。”她继续捏造着,“他在纽约上学,我们是来迈阿密度假的。这里真是太适合度假了,而且,也是他的最爱。”
作为墨镜男和许多明星最喜欢的城市,顾北得承认迈阿密配得上这些厚爱。
“你不该太爱他。”司机先生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忍不住这样对顾北说:“无意冒犯,但你太爱他了,你自己该怎么办呢?”
顾北擦了擦眼睛,没说话。
好在这段旅途不算很长,墨镜男很快就到了自己住的酒店,顾北赶紧让司机停下了,“谢谢你,先生。”
“小姐,记住我的话,年轻的女士不要太爱一个男孩,你自己才是最值得爱的。”司机先生非常善良的嘱咐了一句。顾北愣了一下,有点感动,“谢谢,我会记住的。”
“好的,祝你和你的男孩……他叫什么?祝你们幸福。”
“克里斯,先生,他叫克里斯。”顾北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