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大夫人房里的人这样!”李福哆嗦着身子,却不能站起身来,只好坐在地上,十一月的午后,天开始变了,有些许的风吹过,云层开始厚重了。
“要变天了。”有村民在围墙上看着天说道。
方锦颜看着李福那已经抓狂的样子,并不气恼,只是转身对王妈妈说道:“方家的奴才就是这样的口无遮掩,可以直接喊着主人的名讳骂骂咧咧的吗?”
王妈妈手一挥,三房里的两个奴才冲到那李福的面前不由分说就是几个重重的耳光,方锦颜喊了停,他们才停下来,这是李福已经满嘴是血,还有一颗牙齿被打落在地。
王妈妈肃声:“李福,你也是方家的老人了,自然知道顶撞主子是个什么罪过,今天不是我们四小姐不容你,是你自己太过放肆,在主子面前失了我们当奴才的规矩,来人呐!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给我拖到村**活给我吊死。”
那李福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听了这话,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已经看不出来哪里是血哪里是泥了,脸上也污秽一片,只有一双炯炯的大眼睛怒视着方锦颜。
李福指着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方锦颜,转过身去,对着围观的村民愤然说道:“哈哈哈,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在赵西村就私设公堂,难道这村里的里正和族长都死光了不成,还有王法没有?”
村民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说话,毕竟他们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谁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大家都不由地朝着方锦颜看去。
方锦颜缓缓起身,下来台阶,慢慢走到李福的身边,李福看见方锦颜走近,顿时像只恶狼一样扑向了方锦颜,身后跟着的雨点哪里会让他碰到方锦颜半分,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李福已经飞出数步外,噗咚一声落到了地上。
人群里竟然有人在鼓掌,雨点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少爷的脸瞬间消失在人群中,有人偷笑。
“李福,你给乡亲们说,我们这里私设公堂,说我们赵西村没有王法,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我要让你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来人呐,去将族长和里正给我统统请了过来。”
“慢!”只见王妈妈走上前来,从怀里拿出一个金灿灿地牌子,手掌大小,做的十分的精致。“这是我方家的家牌,方家的老夫人为三品的诰命夫人,老爷是朝中正三品的翰林学士兼新登基的皇帝侍读,别的嘛,我就不一一在这里说了,这个家牌是当今皇帝感念我们老爷每日侍读教诲辛劳而特赐的,持此牌,如皇帝亲临,有不敬者,杀无赦!大胆李福,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福没有想到三夫人会将自己的家牌偷偷交与王妈妈,用来一路上保护四小姐,可是他还没有死心,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扶着墙,朝着地上吐了一口鲜血沫子,看着方锦颜冷笑道:“我这里有大夫人的家书。”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
方锦颜心里冷笑,看来大夫人还真是一个老狐狸,可不能小觑,连这个都想到了,还有她想不到的吗?哼,有的,我方锦颜不会就此罢休修的。
雨点走到李福身边,刚才李福是吃过雨点的亏的,他动也不敢动,赶紧将手中的信交给雨点,雨点一手拿信,另一个之手举手做了一个要打人的动作,吓得李福差点倒在墙上,引得一旁的村民笑声一片。
雨点将信拿到方锦颜的面前,方锦颜接过了信,却不打开看,而是三下两下就将信撕成了两半,大家都愣住了!
“方……四小姐,你好大的胆子!”李福没有想到方锦颜会这样做,这简直是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嘛!
谁料,方锦颜冲着李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怎么,不是给我吗?”
“是,自然是给你的,就是因为给你的,你怎么可以……撕……撕了?”李福望着一地的碎片,简直是目瞪口呆,这个四小姐是疯了吗?在方家就连老爷都要对大夫人礼让三分的,你一个庶出的小姐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将大夫人些的书信给撕了!
方锦颜双手一摊,肩膀耸了耸,无辜地看了看李福,道:“那不就是了?反正我从小就被大夫人扔到了这个地方,你去问问我们赵西村谁家的女子是是识字的,别说是一般寻常家的女子,就连族长和里正家的女子也都是不识字的吧?再说了,我又不识字,大夫人给我写信做什么,还不如多给些银子,我也好分了给大家,大家好过年啊,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农村的女娃学什么写字啊,会砍柴喂猪下地干活就对了,识字也不能当饭吃啊!”一旁一个老者捋着胡须笑呵呵地说道,围观的村民也跟着大笑起来。
“那……那……那你也不能撕了啊!”李福语塞。
“怎么?什么时候方家的信奴才们可以代写代读了吗,莫非你……看过大夫人给我写的信了嘛?”方锦颜突然走到李福的面前,指着李福的鼻子笑着说道。
李福赶紧摆了摆手,惊慌地说道:“我没有……我没有!”他知道方家的家训一向严苛,顶撞主子是死,偷看家信也一样是死,横竖今天的逃不掉了,就这样,他还是不敢透露半点信的内容,即便是信上明明说道去多少人,回来必须多少人,一个都不能少,但是他有些害怕这个四小姐了,这就是一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自己不能惹她,还是小心着回到了方家告诉了大夫人了再慢慢收拾她。
一旁的玉竹上前对着李福就是一个耳光:“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对着四小姐说话,竟然一口一个我字,还不赶紧给我拿了刀来,将这个畜生的舌头给我割下来!”
“对,割下来,我们村里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个尊卑有别,我们就不敢这样和族长说话,他明明只是一个奴才,怎么可以这样和我们锦颜小姐说话呢。”说话的是一个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小伙子,站在村民中间,声音很是洪亮。
方锦颜看了看是村里私塾先生的儿子,平日里从来不说话,今天没有想到他可以这样为自己说话,不禁投去善意的一个微笑,那小伙子却不好意思,赶紧从人群中消失了。
“就是,这个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锦颜小姐,看来方家的人对你不好的很啊,若是他们真的拿你当什么千金小姐,就不会把你摔在怎么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一呆就是七八年,更何况你看看那个什么大夫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的奴才都可以这样对你,说明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天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也知道我们锦颜小姐也不是吃素的。”一个村民甚至愤然地站在土墙上挽起袖子,叉着腰大声说道,一旁的人情绪仿佛也被调动了起来,跟着也大声附和起来。
方锦颜知道自己从前在这个村子里谁不知道舅母为人恶毒,自己受了太多的苦,村里没有人没有见过舅母用各种各样的东西抽打自己,如今又亲眼看见方家的奴才这样不把自己当会儿事儿,自然这些个淳朴善良的乡亲们,不会再容忍下去。
李福没有想到村子里竟然有这么多人帮着方锦颜,背心一阵阵的冷汗落下,他朝着那些依旧瘫坐在人群中的和自己一样被挠的一身是伤的同伴,刚开始他们还有人低声说着什么,像是给自己帮腔,后来这些人安静极了,就连自己看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赶紧将头低下,不敢和自己的目光对视。
“你……你们敢!”李福的语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逞强了,声音也小了不少。
方锦颜嘴角轻轻牵动了一下,看了玉竹一样,然后朝着房檐下走去。
这时天边一个闷雷,紧接着又是一个紫色的闪电像是一把利刃将阴沉的天际劈了一个对半,人群中有一个胆小的丫头忍不住叫了一声。
“大伙儿赶紧都散了吧,眼瞅着又要下去了,不要继续看了,天就要黑下来了,回去吧。”方锦颜走到台阶上,朝着大伙挥了挥手,招呼大家赶紧离开了。
“你们……你们别走!”李福听说方锦颜让乡亲们回家,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惊恐,他挥舞着双手大声阻止道。
“怎么?你怕我们走了,锦颜姐姐割你的舌头啊?”方才那个质疑云朵端盐出来的小孩儿,这时正要从墙上跳下,转身笑着对李福说道。
李福没有想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竟然都这样轻易地猜出了自己的心思,真是丢死人了。
“谁……谁说的,她……她敢!”李福说着话时,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台阶上的方锦颜,虽然她还是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裳,但是那镇定自若的笑容,连家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怕也是没有这样的气场的吧,他看了看赶紧低下头去。
“李福,那你就错了,别人未必敢,可是我们锦颜姐姐我想她一定是敢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小孩子索性蹲在土墙上和李福说起话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