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婶子大娘有点儿云里雾里,仍然是王婶率先发问:“那,那你们,你们手下有多少人?”
由梦冲我苦笑了一声,我也跟着苦笑。但仍然是由梦做出了回答:“这个嘛,我们属于特殊编制,嘿嘿,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这样吧,阿姨们,外面有点儿冷,咱要不里屋去坐坐吧?”
几位长辈连连摇头笑了起来。刘大娘说:“不了不了。你们家都坐满人了,也没我们的座儿了。这样,赵龙啊,有时间带着你媳妇儿到我家里坐坐,我们家孩子也在当兵,所以我见了穿军装的就亲切。你在我心里啊,就是半个儿。”
我连连点头:“是是是。听说洪涛在部队里表现不错,还转了士官。”
我原本是借机安慰一下刘大娘,激发一下她的兴奋劲儿。谁想这话一出,王婶又开始发问了:“士官是多大的官儿啊?”
我心想看来今天的‘答记者问’好像是很难收场了。但我还是给予了耐心的解答:“士官和军官一样,都属于职业军人。士官分为六级,从一到六。”
王婶转而问刘大娘:“那你们家洪涛,是几级的?”
刘大娘笑道:“一级。”
王婶在刘大娘后面使劲儿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蛋子,开起了玩笑:“行啊你刘大屁股,养了个儿这么有出息。一级士官!那他,他和赵龙比,谁的官儿大?”
我们不忍心打破她们的天真,因此也不加解释。在某些程度上来讲,士官和军官,虽然都带一个官字,却有着本质的差别。军官是官,士官却是兵。通俗一点也讲,士官属于骨干的范畴,通常被称作是兵头将尾,或者是技术型骨干。而且,一级士官是六个级别当中最矮的一级,这个一级并不是我们平时说的‘一级产品、第一名、一级棒’之类的概念,而是按照通常的数字规律来衡量。数字越大,级别越高。一级士官和二级士官,只是初级士官的范畴,而五级六级士官,却属于高级士官。
几位乡邻的热情颇高,问东问西地赞美了一番,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我们见如此下去,估计到晚上都应付不过来,因此婉言几句,和由梦一起进了大门。
果然,屋子里已经是人满为患,由母被当成是中心人物,你问一句她问一句。乡亲四邻竟然有十几人挤满了并不宽敞的屋子,有的坐在沙发上,有人的则坐在马扎上,甚至还有几人干脆站着。
一个从北京来的丈母娘,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转眼之间一个小时又过去了,但是乡亲们竟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不由得心里有些着急,很多时候,别人一旦热情过了头,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由母是个和蔼的贵夫人,初来乍到就被这么多人上赶着问东问西,显然有些不太适应。但她仍然尽量地掩饰住疲惫,笑容可掬地回答着乡亲们的问话。表面看似融洽的氛围中,暗藏着由母的几丝忍耐。这种场面,如果是持续几十分钟,倒也未免不可,但是被这么多人围着,像回答记者问一样回答着他们的问题,由母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更何况,中午她还喝了不少酒。
关键时候,还是由母巧妙地为母亲解了围,不失时机地冲由母道:“妈,我们找好了住的地方,现在我们过去看看?”
由母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好好!”站了起来,冲诸位乡邻道:“谢谢大家对我和我女儿所表达的热情,来到这里我感到很高兴,就像,就像是进了自己家门儿一样。只是现在有些事情还必须得去做,那我就,就先失陪一会儿了。你们先坐着!”
诸位乡邻纷纷地跟着站了起来:“去吧去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家就是赵龙家对门儿,过去坐坐啊大妹子。”
“从赵龙家往南数第四家就是我家,随时欢迎你们。”
“………”
乡邻们终于陆续地离开了,由母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笑道:“真热情。村里的乡亲们,真热情!”
我的母亲道:“是啊!都是些农村妇女,没正规职业,平时谁家有个什么事,都喜欢串串门凑个热闹。你担待点儿,别见怪!”
由母赶快道:“大嫂子,我怎么会见怪呢!我感觉到了咱们这里的乡土民情,很好。很好嘛。”
由梦不失时机地催促道:“走吧妈,我们去看看。”
由母追问:“看什么?”
由梦道:“宾馆呀!我们在镇上宾馆里开了间房。”
由母微微一皱眉:“你们还真开房间了?我还以为--------”由母肯定以为由梦是在找借口替她解围,但又不好直说,只能接着道:“没必要这么奢侈吧,我觉得在这农家小院儿里住几天,也挺好。”
我道:“阿姨,家里条件毕竟有限。而且,而且已经定好了房间。”
由母冲我笑了笑,善意地道:“年轻人啊,要学会过日子。能省的,尽量省。”
经过我的再三规劝,由母才终于同意今晚在宾馆暂住一晚,等这边将房间收拾利落,她就搬过来。由母说道:“其实呢我也不想麻烦你们,就是来一趟吧,觉得有很多话想跟大嫂子聊聊。我和大嫂子,可是一见如故啊!”由母轻拍了拍我妈的胳膊,会心地笑着。
母亲赶快道:“不能这么说!你能来我们家,那我们都是很高兴。我们还怕你嫌弃我们这小地方穷地方。”
由母连声道:“挺好挺好的。我喜欢这种环境。”
母亲道:“难得妹妹你不嫌弃,那就多住几天,让赵龙和小梦带着你到处玩玩儿,爬爬泰山,逛逛夫子庙什么的。我们山东,有些地方还是挺好玩儿的。”
由母点了点头:“一起去,一起去!”
晚饭后,我开车送母女俩去了宾馆。
一切就绪后,我将由梦叫到一旁,交待道:“虽然说是在山东,但是该警惕的还是要警惕。岳母大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由梦皱眉道:“画蛇添足!有本姑娘在,安全工作一定滴水不漏!不过,不过你最好是留下一起住。”
我赶快道:“别,别介!我要是留下不回家,那我在咱们村儿的纯情少男形象,那就彻底损坏了!”
由梦愤愤地追问:“你,你什么意思啊?”
我欲盖弥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好了,本人告退,祝你和岳母大人晚上做个好梦。明天,我带着你们去济南逛逛。我得合理利用这些时间,进一步巩固在岳母大人心目中的形象。”
由梦善意地笑骂道:“就你心眼儿多!”
将母女俩安顿下来后,我驱车返回家中。
父母显然是已经等候多时了!见我回来,母亲脸上顿时洋溢出一阵特殊的喜悦:“安排下了吗,都?”
我点了点头:“安排好了!妈,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母亲神秘地笑道:“儿啊,妈睡不着。”
我顿时愣了一下:“为什么?您最近失眠了?”
母亲摇头道:“没!主要是亲家母和媳妇儿一来,我这心里,那个,那个激动啊!”母亲用一副相当诡异的眼神上下观瞧了我一番,说道:“没看出来啊,我的宝贝儿子本事这么大,把丈母娘都忽悠来家了!你是不知道,你丈母娘可把你夸惨了,说你聪明懂事,能干,进步快……你这个丈母娘啊,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我扑哧笑了:“那还用您说,人家可以将军夫人。”
母亲控制不住情绪的激动,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儿有本事!这下子咱们赵家脸上可有光了,光宗耀祖啊,简直是。我听你丈母娘那话音儿,她这次来,是不是想商量一下你和媳妇儿的事儿?怎么样,给妈透露个内部消息,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
我苦笑道:“妈您就先别刨根问底了行不行?具体的步骤,您跟由梦她妈商量,我这个中间商就不掺和了!”
话毕之后我也觉得汗颜,怎么自己一不留神,把自己形容成中间商了?
婚姻不是儿戏,这又不是在做买卖!
一阵苦笑,倒也释然了之。
看的出来,母亲对由梦和由梦的母亲,那是相当满意。
因为母女俩的光临,我的父母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状态之中。他们甚至是觉得我们赵家祖坟上冒了烟儿,以至于才被天上掉下来的仙女砸了个正着。
母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冲我说道:“对了龙龙,明天我准备带着亲家母到集上转转,让她看看咱们农村的新气象。还有一件事,就是那什么------集上不是有个算卦先生吗,我想和亲家母商量一下,让算卦先生择个黄道吉日。”
我苦笑道:“妈您就别瞎忙活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
母亲皱眉道:“瞎说!你懂什么,这不是迷信。那就这么定了,妈着急啊!看着咱们村儿跟你一块长大的小伙子,人家都早已经是孩子他爹了。你看王大顺,跟你同岁,孩子都七岁了;还有孙二懒,孩子也上了幼儿园。只有你一个大龄青年了,都快三十的人了,你就一点儿也不着急?”
我摇头:“我不着急。”
母亲生气地道:“你不着急,我和你爸着急啊!跟我们差不多大的人家早就抱上孙子了,可我们呢,才刚刚见了媳妇儿的影儿。就是明天给你们办喜事,那咱也已经是落后一大截了!这也可能是因为你在外面当兵的原因吧,但是这次你既然来了,亲家母和媳妇儿都来了,我就要想办法跟他们说清楚,早点儿办喜事,早点儿抱孙子。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我苦笑道:“妈,您有必要这么心急吗?什么事儿总得一步一步来,急于求成,适得其反!”
母亲道:“我啊,心里自有分寸!你只要听话就行!”
我彻底无语。我能体谅老人的心情,但是又觉得母亲像是在赶鸭子上架一样,大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执着劲儿。
第二天,我早早地去宾馆接来了母女俩,母亲见到她们后一个劲儿嘘寒问暖:住的习不习惯啊,晚上冷不冷啊,有水喝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