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芳子道:“我也不明白。冈村先生怎样交待,我就怎样传达。他派我亲自过来接应,我想您能感觉到这其中的重要性。”
陈富生点了点头:“不错。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冈村先生是不会让我去日本的。而且,还亲自派你来接应。”
听他们二人说到这里,我禁不住更加疑惑。
趁说话间隙,我追问了一句:“陈先生,你们说的话,我听不懂呢。野鹰,是谁?”
陈富生笑了笑,递过来一支雪茄,却没有作声。
石川芳子道:“野鹰,是一个人的代号。”
陈富生随之道出下文:“对,是一个人。明天,你们要帮我去把这个野鹰带回来!冈村先生,很想会会他。”
我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嘴上却道:“那这个人一定是个重要的角色,能让冈村先生惦记着,身份不一般吧?”
陈富生道:“当然不一般。他是-----”
石川芳子出其不意地打断了陈富生的话:“他是谁,你明天就会清楚的!保存一点儿神秘感,对你来说,没坏处。”
我自嘲地一笑:“哦?那也好。”
确切地说,陈富生与石川芳子的这次谈话,我旁听之下虽然觉得暗藏玄机,却是一头雾水。这二人并没有直接让我知道其中的真相,而是巧妙地卖起了关子。
野鹰是谁-----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揣摩。
但是我总预感着,此事非同小可。
怀着重重疑惑,我和石川芳子离开了陈富生办公室。
晚上,我没有食言,与石川芳子共进晚餐。地点是外面的一家三星级酒店。
我们两个人要了一个挺大的包间,我觉得挺浪费,但石川芳子却非常喜欢。中餐和日餐各点了一半儿,我们举杯吃喝。
第三次碰杯的时候,我试探地问了一句:“能告诉我,野鹰究竟是谁吗?是自己人,还是----”
石川芳子打断我的话:“不该问的,别问。该你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我皱眉道:“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在我面前卖关子,没有任何意义。”
石川芳子将了我一军:“陈先生更喜欢卖关子。你敢跟陈先生这样说吗?今天晚上,我们只吃喝,不谈公事。感觉挺好,还有人请我吃饭。”
我道:“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是你说要为我庆祝,难道不应该是你埋单?”
石川芳子埋怨道:“小气鬼!一顿饭能吃多少钱?”
我笑道:“这是原则。”
石川芳子道:“那要问问这家酒店,收不收日元喽。”
我道:“应该收。如果不收,可以去银行兑换。”
我这样刺激她,她竟然不生气。而是诡异地笑着,道:“当然可以,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我们又喝了几杯,确定在她口中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我有些不耐烦了,推辞说自己已经吃喝到位,要回一趟望京大队。
石川芳子一把拉住他:“你不能走。得等我。”
我叹了一口气,道:“再给你十分钟,否则,我先走,你继续吃。”
石川芳子果真是一阵狼吞虎咽,正好是卡在十分钟来临的工夫,拍拍小腹,站了起来。
我当然没有让她买单,付钱之后,石川芳子冲我伸出一根大拇指,赞叹道:“算你还够意思。我还真以为,你堂堂一个副总,真的那么抠门儿呢。”
我叼上一支烟:“我一直就很大方。”
返回天龙总部,石川芳子让我送她回下榻的酒店,我犹豫了一下,倒也没拒绝。
她下榻在距离天龙总部三四公里的一家中档酒店,这里地处一条并不算太繁华的街道,石川芳子住在四楼,在上楼的时候,或许是酒劲儿开始发作,她的身子有点儿摇晃。
将她安全送到了地点,我转身告辞。
石川芳子却突然叫住了我:“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以后的命运?”
我愣了一下,扭头追问:“我,什么命运?”
石川芳子靠近了几步,有点儿醉迷迷地望着我:“最多两天后,你,陈先生,还有那位野鹰,会一起出现在日本。”
我一指自己的鼻子:“我?你没在开玩笑?”
石川芳子道:“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冈村先生,要见你。”
我淡然一笑:“见就见呗。这和我的命运有什么关联?”
石川芳子道:“你留下陪我聊天,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你听了一定会很----激动?兴奋?怨恨?生气?”她一连用了好几个形容词来钓我的胃口。
但我还是回了一句:“对不起,我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我还有事,不能陪芳子小姐聊天。晚安吧!”
我坚定地迈步离开。不知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脚步速度,竟然和心跳频率,一样高。
驱车,赶回天龙总部。一路的猜测。
当天晚上,我一直在琢磨,那个‘野鹰’究竟是谁。
由于用脑过度,次日醒来后脑袋有点儿疼,但是关于野鹰的身份,仍旧是个谜。我总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关键性人物。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我的预料。
上午十点钟,石川芳子打车赶到天龙总部,与此同时,陈富生急着招呼我们去了他的办公室。
任务很明确:去带野鹰回来。
陈富生几乎是沉默了很长时间,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搁在办公桌上。
他深沉地抽着雪茄,望着我说道:“野鹰,一个很关键的人物。冈村先生点名要我们带他去日本。”
我若有所思地追问了一句:“他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陈富生道:“你应该认识他!”
我一愣:“哦?我认识?”
陈富生微微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照片向前一推:“你看看。就是这个人。”
我接过照片,当我看清照片的人时,我猛地吃了一惊。正如陈富生所说,我认识他,而且,不是一般的认识。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陈富生逼问了一句:“认识?”
我紧咬着牙关,脸面上却装出镇定:“认识。他是,他是公安部的叶秘书。”
陈富生轻轻一笑:“你跟他有交情?”
我道:“谈不上有,谈不上没有。我当初跟林部长关系不错,所以跟叶秘书打过照面。他,他就是野鹰?”
陈富生道:“不错。他就是野鹰。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我们如果得到了他,将会为我们终极计划的实施,奠定良好的基础。只要能他嘴里撬出……”陈富生顿了顿,止住后文。
我追问了一句:“我实在不明白,他和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陈富生道:“你会知道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和芳子小姐,一起带他回来。到时候,我会和你一起商量后面的事情。”
我凝重地点了点头,但随即提出疑问:“公安部戒备森严,您不会是-----”
陈富生打断我的话:“当然不会。有确切消息,野鹰会在今天晚上九点钟,去林副部长家商谈事情。这正是个好机会,你们可以在路上动手。他会开辆奥迪A6,车号是XXXXXX。”
我顿时一愣,心想陈富生简直是太神通广大了,这种事情他都知道?看来,在公安部的重要岗位上,的确有天龙公司的眼线。或许,还不是一人两人。
陈富生接着道:“一个原则,要活的!死人对我们来说,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你和芳子商量一下计划,甚至可以去实地勘探一下。记住时间,是今晚九点。林部长家你是知道的,野鹰会走-----”陈富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北京市地图,在上面指了指:“野鹰会经过这条路,然后上这条路,最后在这个红卡小胡同经过,上了这条路。这条路直走,就直接到了老林家里。”
听到这里,我心里禁不住万分疑惑:陈富生怎么会连叶秘书的驱车路线都知道的这么详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叶秘书的司机是陈富生的人。但是事实情况是,叶秘书有司机吗?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叶秘书曾经多次去林部长家,或曾有人跟踪,或曾携人同往。而这个跟踪之人或者同往之人,必定就是为陈富生提供情报的内奸。
各种猜测在心里沸腾着,我越发感觉到形势的紧迫性。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叶秘书是林副部长的助手,对于天龙公司来说,他最大的利用价值是什么?林副部长曾经遭受陷害一度退居二线,后来得到平反,重新就职。莫非,陈富生是想利用叶秘书重新扳倒林部长?或者说,林部长原本就曾说过,公安部已经在TL组织内打入了卧底。莫非,叶秘书也是这个秘密小组的成员,陈富生是想利用他,挖出深藏在TL组织内的所有公安卧底?
各种的推测,让我心里极其复杂,极其烦乱。但不管是哪一种真相,对我来说都是难题。我势成骑虎。
陈富生高深莫测地望着我,继续道:“本来这件事不用你出面,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安排了你。毕竟,你和野鹰认识,你跟着去,可以杜绝出什么差错,错抓了人。”
我强挤出一丝笑:“谢谢陈先生的信任。但是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我们动了叶秘书,公安部会不会狗急跳墙?”
陈富生自信地道:“他们敢!公安部现在不敢动我们,我们有法码!因为他们动了我们,就有可能会引发一场全国的大海啸。孰轻孰重,他们分的很清。”
我道:“哦。我只是有点儿隐隐的担忧。既然陈先生这样说,那我没问题。为了让这次行动万无一失,我一会儿就去勘察一下地形,看看在哪儿设伏比较合适。”
陈富生点了点头:“让芳子跟你一起去。”
我道:“不必。我一个人足够。”
陈富生道:“注意团队协作,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任务。”
我只能接受。而实际上,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我本想是趁一个人出去勘察情况的时候,跟由局长汇报一下此事,商量对策。但是陈富生这只狐狸太狡猾了,他根本不给我单独执行任务的机会。
莫非,他还在怀疑我?
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一定蕴藏着重大的玄机,甚至是阴谋。
我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急促,悄悄地深呼了一口气。而心里有种声音却在反复吟鸣: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我怎能亲手去抓捕公安部的同仁?但是如果不照做,也许我的潜伏任务就会完全暴露。稍有不当,将会造成无可弥补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