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仅仅是一份爱子之心吗?
陈富生再叼上一支烟,放缓了语速,接着道:“小赵,我代远泽,还有眉姐向你道歉。这件事情给你造成的伤害,请允许我说一句对不起。你放心,眉姐她也只是一时冲动,等过了气头,她也会想明白的。至于远泽,他年少轻狂,桀骜不驯,我和眉姐会想办法好好管教管教他!”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道:“陈先生,我记得我以前跟您提过,像远泽这样,很容易吃亏。而且我觉得-----我怀疑远泽沾上了------”后面的话,我有些犹豫。
陈富生一愣,追问道:“沾上了什么?”
我鼓起勇气道出后文:“我怀疑他沾上了,沾上了毒品!他在,他在吸毒!”
陈富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他在吸毒?不可能,不可能!”
我道:“我看的出来,刚才在金铃家,他的情绪相当亢奋,不像是正常状态!我觉得,为了远泽的身体健康,您还是好好调查调查这事!”
陈富生的情绪再次被激荡了起来,他背着手原地徘徊:“这个不肖之子,这个不肖之子!吸毒,他要敢吸毒,我废了他个混蛋!”
我道:“陈先生您不要冲动!远泽他毕竟还小,再说了,他生活在陈家这样一个大家庭里,沾染一些富家公子的习气也是在所难免。他也许是受了别人的蒙蔽,一时不慎沾染上了毒品,我们要做的,就是帮他戒毒!”
陈富生微微地点了点头:“难得他这样对你,你还设身处地地为他考虑!唉,我陈富生一世英名,都被我这个熊包儿子给毁了!”
我没作声,陈富生接着道:“小赵,这件事,不要声张。记住。”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陈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
又过了一会儿,陈富生找女秘书喊来了陈远泽,眉姐害怕陈富生对儿子不利,也跟随而至。
陈远泽见父亲板着脸,不由得有些害怕,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陈富生倒背着手徘徊一圈儿后在他面前站定,强势地追问:“你,你吸毒了?”
此言一出,眉姐也觉震惊!
陈远泽像波浪鼓一样摇着脑袋:“我,我没有。谁吸那玩意儿啊!”
陈富生厉声道:“给我说实话!”陈远泽斜瞟了我一眼:“是不是这个赵龙又在诬陷我?”
陈富生沉默了一下,绷着嘴巴道:“好,你不承认是不是!叫李树田过来!”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女秘书,听到陈富生的呵令,马上去招呼李树田。
不一会儿工夫,李树田敲门而入。
陈富生对李树田道:“去,带陈远泽到医院作抽血化验,马上去!”
陈远泽疯了似地喊了起来:“我不去我不去!”
陈富生道:“你去也得去,不得也得去!”
陈远泽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主动低头承认:“别化验了,我,我承认,我承认!”
此言一出,陈富生夫妻,马上傻了眼。
眉姐马上冲到陈远泽身边,摇着陈远泽的胳膊抽泣起来:“你,你竟然吸毒?远泽,你告诉妈,你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是谁介绍给你吸毒的?”
陈远泽两手捂着脑袋,大喊道:“别问了行不行?别问了!”
陈富生恨铁不成钢地望着陈远泽,嘴唇微微地蠕动了一下,伸手食指指画着他道:“生了你这个孽种,是我陈富生这辈子最大的失败!你知不知道,毒品那东西只要一沾,人就完了!”
陈远泽没再说话,只是耷拉着脑袋。
眉姐走近李树田,黯然神伤地抬起头来:“李教官,麻烦你一件事,去调查一下,看看是谁害远泽沾上了毒瘾!我决不轻饶!”
陈富生一摆手,止住眉姐道:“别调查了!有用吗?怪只怪我们的不肖儿子意志不坚定!送他,送他去戒毒所!快,送他去戒毒所!否则这孩子就完了!”
结果是,陈远泽连夜被李树田等人送走,送到了天堂河强制戒毒所。
也许,陈富生的做法,是明智的!
这一场风波,就这样停息了,我却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之中。
陈富生又跟我谈了几句关于明天行动之事,然后催我早点休息。
躺在床上,我哪能睡得着?
迷迷糊糊地思考着今日之事,一阵敲门声响起。我下床,开门一瞧,顿时愣了一下。
来人,竟然是眉姐!
她来干什么?
眉姐略显尴尬地冲我一笑:“睡了?”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
眉姐见我转过身去,反问了一句:“怎么,不让进去坐坐?”
我尴尬地一笑:“进吧,眉姐!”一直以来,我对眉姐的印象还算不错,但是回想起刚才她那狰狞的样子,我就觉得胆颤心惊。
眉姐走进我的屋子,坐在沙发上,我敷衍地给她倒了一杯水,站在她的对面。
眉姐一摆手:“坐啊!”
我扯了条椅子坐下,不敢直视眉姐的目光。
眉姐揉捏着双手,轻叹了一口气:“都是我不好,刚才太冲动了!我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的确不能把责任敲在你身上。刚才富生也跟我谈了几句,我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严重错误。所以过来向你负荆请罪。”
我心里冷哼一声,脸上却装出平缓:“眉姐,您没错!是我错了!”
眉姐道:“你就别谦虚了!恨只恨我那混账儿子,整天不务正业,他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却还是那么捣蛋调皮,我和你们陈先生,真是拿他没辙。这样,我送样礼物,给你压压惊。”
我赶快道:“不用了不用了眉姐,今年夏天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眉姐扑哧笑了:“谢谢你能原谅我的鲁莽!”她拍了三下手,外面又有人敲门。
我走过去开了门,见两个人正抬着一个什么东西候在门外。
我扭头冲眉姐追问道:“这是什么呀眉姐?”
眉姐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招呼二人进屋,他们揭开包裹在外面的彩绸,我不由得猛地吃了一惊!
这竟然是一幅书面作品,上面有龙有凤,栩栩如生。
难道,这就是眉姐准备花费亿万拍卖到的‘龙凤呈祥图’?
仔细地观瞧了一下,觉得不像。眼前的这幅龙凤呈祥图,很明显是近代的新作,虽然画工优良,笔墨出彩,但是那近乎崭新的纸张,令人一瞧之下,便知是近代仿品。
正当我在心里琢磨着这张龙凤呈祥图之时,眉姐已经招呼二人离开。
我试探地向眉姐追问了一句:“眉姐,这难道就是您提到的那张龙凤呈祥图?”
眉姐摇了摇头:“这是赝品,是临摹的。真的那幅,拍卖会还没开。你应该懂我送你这幅画的意义!”
此时此刻,也许眉姐的内线身份,几乎已经被确定无疑了!我近乎激动地望着她,试探地支吾:“您是,这么说,您是-------”
眉姐笑着点了点头:“恐怕你等这幅龙凤呈祥图已经很久了吧?”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一直在等。”
眉姐朝我使了一个特殊的眼色,而后提高音量道:“这幅画呢,算是给你和金铃压压惊。也算是我表个态,以后远泽不会再干涉你和金铃的交往,你是龙,金铃是凤,愿你们龙凤呈祥,珍惜彼此。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远在美国的那只凤,还收不收?”
我知道她指的是由梦,赶快道:“由梦是我这辈子的最爱,金铃只能算是一个插曲,由梦才是永恒!”
眉姐道:“感情的事情,你自己好好处理。这幅画你收好了,虽然是赝品,但成色不错。高仿真。等你明天执行完计划后,我要找你好好聊聊!”
她说罢后站了起来,神色当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情调。
此时此刻,一切已经显得很明显,眉姐果真就是由局长口中的那个内线!
不过仔细分析一下,总觉得这似乎过于难以置信,眉姐毕竟是陈富生的老婆,他们在一起已经二十多年了,由局长是怎么争取到的眉姐?
抑或,眉姐一开始就是由局长安插在陈富生身边的一张王牌?
然而既然她连续两次提到了龙凤呈祥图,况且还送来一幅,这明显就是在向我发出接头信号。由此可见,眉姐的确是个谨慎之人。
眉姐离开了我的房间,我起身送她出门。
待眉姐走远后,我将那幅龙凤呈祥图翻来覆去地瞧了一番,没发现有任何‘情报’,这也属正常现实,在这种情况之下,眉姐是断然不敢以这种方式联络的。
随后我躺在床上,仔细地回味着各种细节,总觉得这一切来的不可思议。但是在一定程度上来讲,眉姐的接头,的确让我心里多了几分安慰。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一个同道中人,可谓幸事。
我突然再想到眉姐刚才的强硬,心中猜测她这肯定是一种欲擒故纵之计,借对我的残暴,来表达爱子之心,同时更制造出机会与我接近,且不会引起陈富生怀疑。
这眉姐办事,的确是稳妥至极,莫非是受到陈富生的影响?
此夜,我几乎没有睡着,反反复复地酝酿着些许琐事。
但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光明!
大约到了半夜十二点钟左右,金铃打来电话,焦急追问:赵龙现在怎么样了?陈富生有没有为难你?
我笑道:我吉人天相,当然没事。
金铃道:真的没事了?那就好那就好,可吓死我了!
我道:李群涛接你过去了没有?
金铃道:来了!李群涛把我安排到------安排到了你的房间。你,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我一听顿时一愣,怒道:胡闹!这个李群涛怎么瞎安排!
金铃道:我就这么招你讨厌吗?
我赶快道:不是不是。也不瞒你,你要是住在我房间里,到不了明天,由梦就会知道。我名声不保啊!你可别忘了,由梦的妹妹程心洁,一直在监视我呢!
金铃恍然大悟地道:原来是这样,要是因为我导致你和由梦闹僵,那我可是罪不可赦了!我这就去找李群涛,让他给我调房。那你今天晚上还回不回来?我要在你这儿避多久?
我想了想,道:看情况说吧!我今晚是回不去了,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陈先生把我留下了!
金铃道:哦,这样啊。那你明天回不回来?
我苦笑道:我当然希望回去,明天一完事我就回。你在大队部尽量少露面。现在你的危险尚未完全解除。
金铃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