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催促道:快说。
但是付圣冰却突然止住了下文,冷哼了一声,道:想激我是不是?偏不说,偏不说!也不能说!
我汗颜地道:随便你!我也懒的听。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付圣冰急道:老赵你脾气见涨了不少啊。合适的时候,我会给你讲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将她一军:不是时候你打电话过来卖什么关子?
付圣冰支吾。
挂断电话后,我禁不住万分疑惑。
我不知道付圣冰究竟是怎么了,她口中那所谓的会令我伤心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我反复地揣摩,但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我叼了一支烟,凝眉思索,这时候由梦已经洗完了澡,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套红色的衣服,那种很漂亮的女士风衣。她洋洋洒洒地凑到我的身边,在我面前停下的一瞬间,还不忘往嘴里填一颗泡泡糖。
一阵怡然的香气扑鼻而来,我闻嗅到了由梦身上那熟悉的体香。我平定了一下情绪,扶着她的肩膀坐了下来,帮她整理了一下湿润的头发。
由梦不怀好意地瞧着我,坏笑道:“无事献殷勤,有什么阴谋?”
我心虚地直视着她的眼睛,迎刃道:“阴谋,我的最大阴谋,就是想------”我没勇气再说下去,而是转变话题,将了由梦一军:“你知道你这个澡洗了多长时间吗?”
由梦微微一愣,停止了咀嚼泡泡糖,反问道:“多长时间?反正没超过一个世纪。”
我道:“两个小时!你洗了两个小时!”
由梦像是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她随即掏出手机瞧了一下时间,不由得睁大眼睛惊愕起来:“天呐,两个小时,过的这么快!”
我补充了一句:“在我的印象中,你洗澡从来没超过过半个小时。”
由梦没说什么,而是微微一凝眉,轻盈地站了起来。
我凑到由梦身边,轻轻地拥揽在她的肩膀上,试探地道:“是想早点儿休息,还是再陪我聊会儿天?”
由梦望着我,有些支吾地道:“你觉得呢?”
我鼓了鼓勇气,道:“我很想让你早点休息,但是你这次来的太匆忙,而且你明天就要走了,我想----我想让你陪我通宵,我们边吃边聊。”
由梦冲我笑骂道:“这么残忍啊!好吧,本姑娘,奉陪!”
我道:“那你可要想好,一晚上,时间很长的!”
由梦道:“不长。正好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这样吧,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
我顿时愣了一下:“什么,喝酒?”
由梦挑眉道:“怎么,不喜欢?”
我坚定地道:“喜欢。非常喜欢。”
颇有戏剧性地,我们将一些小吃摆满了茶几,很默契地面对面坐着。
我启开两瓶灌装啤酒,跟由梦碰了碰杯。
将这杯充盈着思念与牵挂的酒,很潇洒地倒进了肚子里,我抿了一下嘴唇,剥开了一个乡巴佬鸡蛋,递给了由梦。
没想到的是,由梦竟然-----竟然也将满满的一罐子啤酒,一口气倒进了嘴里。
我惊愕地望着她,她冲我解释道:“喝酒,我不怕你。”
我汗颜地道:“我又不是找你拼酒,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咱们随意喝,随意。”
由梦的眼神当中,闪烁出一丝特殊的神色,她轻描淡写地瞧了瞧手中的空啤酒灌,嘴角处崩发出一丝神秘的轻笑。
我在这丝轻笑当中,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情调。
“把心洁也叫过来吧。”由梦轻轻地启开了两瓶新啤酒,跟我商量道。
我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道:“不用。今天晚上,只属于你和我,我们两个人。”
由梦安静地咬了一下嘴唇,道:“没这么残酷吧,你真的要霸占我一个晚上?”话毕后,由梦突然脸上一红,瞬间意识到了自己此言的不妥。
我笑道:“不是霸占,是----是借用。”
由梦道:“我觉得,应该叫心洁一起过来。”
我皱眉道:“我说过,有些场合,不适合她出现。由梦,现在,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由梦盯着我,倒是没有反驳。
我和由梦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我攥着她的手,将心里话一一倾诉给她听。
时间过的很快,与爱人在一起,总是觉得时间太短暂。
转眼之间到了深夜两点钟。
茶几上已经摆了一堆啤酒灌子,我和由梦都喝了不少。我们只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交流,沟通。在这种特殊的场景之下,我和由梦的一切,复苏,清晰,深刻起来。
由梦上了一趟厕所,回来后,她伸展了一下懒腰,冲我问道:“真的要霸占我一夜?”
我笑道:“怎么,困了?”
由梦啧啧地道:“有那么一点儿。”
我从她的眼神当中,发现了一线特殊的韵律。
我站了起来,凑到由梦面前,她斜着眼睛躲避与我对视,我扶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拥揽在怀中。
我心里一酸,道:“好吧,去休息吧。”
由梦咂摸了一下嘴巴,微微地点了点头。
她转身而去,我从她的脚步声中,听出了些许特殊的旋律。
出了门,由梦突然回转过身,冲我笑道:“对了,明天早上,一起锻炼?”
我更是愣了一下。这个由梦真是奇怪,仅仅是过来一天,却还非要早起晨练。
但是实际上,我喜欢她的这个习惯。雷打不动。
我送由梦到了程心洁房间门口,透过门缝,我瞧到了穿戴整齐的程心洁,正坐在床边儿上看电视。
她竟然一直没睡?
由梦进去后,犹豫地关紧门。
我在门口伫立了片刻,冲里面道:“你们都早点儿睡吧。”
里面传来了程心洁甜甜的声音:“知道了姐夫,这就睡,这就睡呢!”
返回自己的卧室,我胡乱地脱掉了鞋子,和衣躺在床上。
我无法入睡,脑海当中朦朦胧胧地播映着由梦的影像。
她来的太匆匆,走的也太匆匆。
快过年了,真想让她留下来一起过年。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遐想了整整两个小时后,我朦胧地进入梦乡。在梦中,我拥由梦入眠,她安然地躺在我的臂弯里,静静地闭着眼睛轻笑着……
梦醒来,一阵浓浓的酸楚……
早上五点半,由梦果然准备起床,并过来把我叫醒,邀我一起晨练。
我虽然觉得这有些过于滑稽,但还是欣然接受。
我换了一套运动服,与由梦一起走出了大队部。
由梦穿的很单薄,不时地用摇摆身体的方式,来抵御晨冬的寒冷。
我们并肩跑步,跑着跑着,众多往事再次袭上心头:我和由梦算得上是老搭档了,从警卫队参加特训的时候,我们就喜欢一起晨练。我们一起跑步,一起打沙袋,那种美好的回忆,却在今天早上实现了重复。
她跑步的样子仍然很好看,引得路上行人争相观瞧。
我们绕着整个望京跑了一大圈儿,然后径直在伊士东酒店东门门口的小花园里停下。
她掏出手帕帮我擦汗,深深地注视着我,试探地说道:“赵龙,你一直坚持早上锻炼身体吗?”
我点了点头,道:“一直坚持。咱是退伍不褪色,好习惯,不能丢。”
由梦附和道:“是呢!生命在于运动,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下这个好习惯。我也一直坚持锻炼,从不间断。”
我笑道:“由梦,你告诉我,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工作?”
由梦脸色微微一变,兴师问罪道:“这个很重要吗?”
我道:“很重要。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开特卫局,离开C首长处。”
由梦伸出一只纤纤细手,冲我责怨道:“看吧看吧,赵龙,本姑娘告诉你很多次了,你还要问我。我现在工作-----所谓是天机不可泄露。”
我没再追问,因为那就像是一层窗户纸,倘若捅破了,不一定是好事。
我们聊了一会儿后,互相切磋了一下拳脚。由梦的拳脚功夫虽然没有长足的进步,却也保持着刚柔并济的风格。她是当之无愧的‘中国每一女警卫’!
七点钟,我们结束了短暂但很珍贵的晨练,我带她去那家‘周记粥铺’喝了碗粥,由梦直呼:粥,相当好喝。
当我们从粥铺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小跑着朝粥铺而来。
正是金铃。
她仍然是穿着那套红色的女士运动装,相当性感,相当脱俗。
我不想节外生枝,因此拥揽着由梦的肩膀,径直加快了脚步,向相反方向走去。
路上,由梦嚼了一口泡泡糖,一边咀嚼一边道:“赵龙,我上午十一点就回去,你----你还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
我顿时愣了一下,近乎央求地道:“下午走不行?”
由梦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说过,呆一天。到中午十一点,已经是二十六个小时了!”
我汗颜地道:“这算什么?吝啬鬼!”
由梦倒也没再反驳,而是满怀心事地踩着忧郁的脚步声,径直跟我返回大队部。
半路上,由梦突然提议:“我们再合唱那首歌吧?”
我皱眉追问:“哪首?”
由梦脱口道:“那首,我们一起合作完成的歌。”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把相思寄给明月。这首凝聚了我们二人心血的军旅情歌。
但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由梦提出这个提议,无疑是显得相当不合逻辑。
她这是怎么了?
由梦见我犹豫,轻盈地一笑,道:“怎么,你不想唱?”
我推辞道:“大街上这么多人,我们合唱,会被人当成是精神病患者的!”
由梦闪烁着眼睛道:“不唱就算了!现在不唱,以后就再-----”她没有说下去,而是耷拉下脑袋,兀自地哼起了那首凝结着我们共同心血的军旅歌谣我把相思寄给明月:我把相思寄给明月,多少话儿想对恋人说,多少话儿没对那恋人说……
我瞧着由梦那古怪的表情,听着她这动情的声音,突然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
我怀疑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否则她又怎会让我在大街上陪她唱这首歌,这首我们共同创作且共同喜爱的歌?
在一定程度上来讲,由梦就是我一生的歌。但是此时此刻,我却觉得突然之间,仿佛很难再找到那种熟悉的旋律。
不是我忘记了,而是由梦的举动,过于怪异。
难道,由梦是想借歌声,向我表达什么?
我可真会联想……
由梦的歌声,凄凉幽怨,寸寸动情,令人听之,为之痴迷。
这是我最熟悉的旋律。
我尝试着想附和她,再体会一下那种默契的感觉,但是我说服不了自己,只是悉心聆听着由梦的独唱,心里无限回忆与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