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洁略显迟疑地望着我,噘着嘴巴道:“姐夫,我好担心你的安全呢。上次你让我在庙会上等着你,我等了,结果你遇到了危险。这次------”
我打断她的话:“放心吧心洁,这次不会有事。相信姐夫。”
程心洁不由得撒起娇来,摇晃着我的胳膊道:“不行不行。我不让你走,你要是走了,我不放心。万一----万一你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心洁怎么办?”
我顿时一愣,程心洁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赶快改口道:“不是不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梦梦姐怎么办?”
一提由梦,我心里的怨愤不由得再次萌生出来,我皱紧眉头盯着程心洁,反问道:“她怎么办?我现在根本都联系不上她,你说我该怎么办?”条件反射一般,我顺势叼起了一支烟,越琢磨此事越觉得心里怨愤难消。
程心洁见我生气,倒是自知理亏地低下了头,却不说话。
良久,她才试探性地冲我追问了一句:“姐夫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是不是要出去----出去找梦梦姐?”
我顿时一怔,心想这个程心洁好聪明啊,她怎么会猜到?
见我迟疑,程心洁的脸色显得有些慌乱起来,她赶快拉着我的手,道:“姐夫,你这是干什么?梦梦姐很好,你不要疑神疑鬼了行不行?”
我将她一军:“我不疑神疑鬼?电话也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你也不跟我说实话!让我怎么不疑神疑鬼?”
程心洁道:“电话打不能,那只是暂时的。你再等两天呗。等两天。”
我坚定地道:“不能再等了!”
程心洁愕然地望着我,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姐夫,你听心洁一句话行不行?梦梦姐-----她真的没事儿,你这样做只能让梦梦姐更担心你!”
我想了一下,倒是用起了缓兵之计,冲程心洁道:“瞧把你紧张的,我现在哪还敢去找你梦梦姐?我是------是办点儿其它的事情。这样吧,你在家里联系一下你梦梦姐,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向我汇报战果,怎么样?”
程心洁愣了一下,倒是也没有表态。
但是能看的出来,她很犹豫。也许是她察觉到了什么,也许是她‘做贼心虚’。
她究竟在替由梦隐瞒着什么?
我在心里又猜测了一番,但是转而停止,我对程心洁道:“好了,我走了先。记住,在这里好好呆着,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程心洁望着我,似是还想挽留,但是她朝前走出一步后,却停在了原地。
她没有追上来,而是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为谁而叹?
在我心中,仍然没有答案。
我将衣领立起,肇住了半边脸,然后径直从楼梯走下,出了小区。
我本想打个出租车直接去由梦家,但是想了想,欠妥。我心想自己如果有辆车就好了,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去哪里去哪里,凭我的车技,那些恶徒们想要追上我,谈何容易?
但可惜的是,我的两辆车,现在都已经离我而去------不复存在。
看到小区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轿车,一颗贼心突然萌生了出来,但是我又不希望把自己的方便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因此强行忍下。无论何时,咱赵龙绝对不能去做那种为害群众的事情。这是原则。
但是既然不想打出租车,那又该怎么办?
开金铃的车?貌似有些欠妥。正在犹豫之间,一阵电话铃声又将我的思绪打乱。我打开手机一瞧,不由得愣了一下:竟然是付圣冰打来的。
我躲在墙角处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了付圣冰关切的声音:干什么呢老赵?现在情况如何了?
我一边警惕地注视着人群,一边答道:还行吧。你干什么呢,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付圣冰嘻嘻地道:知道你没事儿本小姐就放心喽。我现在正在----正在大便,大着大着就突然想起了你的事情,就赶快打个电话问问。
我汗颜地想撞墙。敢情这付圣冰只有在拉大便的时候才能想起我?
‘雷人天后’的名号,实在是非她莫属!
但是我心里立刻又产生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想法:如果说我开着付圣冰或者付圣依的车去找由梦,那样会不会更安全一些?
然而刚有这个念头,我又觉得欠妥。毕竟,付圣冰姐妹俩涉世未深,我害怕这中途她们会遭付时昆利用,那样的话,自己反而是自投罗网。
唉,人在无奈的时候,往往只会更加无奈。现在的我,连找辆车都要偷偷摸摸的,不敢明目张胆,生怕会被付时昆的人盯上。
付圣冰见我不说话了,追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这边厕所的臭味儿熏到你了?
我再次汗颜,但还是装出和蔼地道:你老爸昨天,还有今天,去过天龙大厦了没有?
付圣冰摇头道:没有。他现在光忙着四处找你了,哪有时间顾我们姐妹俩。不过-----不过他派人过来把丹丹给接走了,说是-----说是要把丹丹送给一个重要的客户。
我猛地一愣:丹丹?付时昆要把丹丹送人?
付圣冰道:怎么,心疼了?当时老爸把她送给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义愤呢。
我自言自语地道:付时昆这只老狐狸,他究竟想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可怜了丹丹了,做了我的牺牲品。
付圣冰听出了几句我的自语,兴师问罪道:拜托,不要在我面前骂我老爸,毕竟人家是他的女儿嘞。你要骂也要背着我骂吧,哪能这么明目张胆?
我赶快道:那好,等打完电话我再骂!这样吧圣冰,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付圣冰道:什么事?
我想了想,道:用一用你的车,或者是圣依的车。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但是现在打出租车有些不方便。
付圣冰道:这个主意不错!好啊好啊,别说是用一用,就是送给你,本人也绝不带含糊的。这样吧,我马上去动员圣依,让她把车借给你开------
我汗颜地道:难怪你这么大方,原来你是在打圣依那车的主意。
付圣冰道:这好办。为了哥们儿,圣依出车,我出人。开她的车,我跟着,然后万一遇到什么情况,我做人质------行了老赵,你还好意思挖苦我,切,我这种安排是自摒坟墓嘞,圣依大不了损失一辆车,但是本小姐,本小姐却搭一个人给你,为了老赵你我可真是豁出去了,跟自己亲老爸作对。天呐,我太不孝了!
付圣冰的自嘲与诙谐,倒是令我心里再萌生了些许感动。但是确切地说,我真的不想连累她,也不想连累圣依。
这一对性格各异的姐妹俩,的确是我‘退役’之后最值得珍惜和回忆的一对姐妹花。
是朋友,甚至也可以说是-----亲人。
我对付圣冰道:好了,别闹了,这样吧,我一会儿去天龙大厦,去找你们。
付圣冰惊愕道:老赵你也太-----不行不行,还是我们去找你吧,你要是过来的话,好像----好像挺危险的。为了降低你的危险系数,还是我和圣依开车给你送去吧。
我道:开车给我送过来?那样只会让我更危险。万一你们被跟踪怎么办?
付圣冰也许是忆及了那次在宾馆里的些许遭遇,倒是沉默了片刻后,才道:那也好,你来吧。要是有什么异常情况,我会-----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我点头道:谢谢你,圣冰。
付圣冰道:客气什么。这样吧,老赵,你也别太担心,本小姐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要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就用!
我愣了一下:什么杀手锏?
付圣冰神秘地道:天机不可泄露。反正本小姐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对你的承诺。老爸那边我会想办法应付。还有石云,这个人在老爸面前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很阴险,你要堤防一些。
我苦笑道:堤防她干什么,我现在又不在华泰了。
付圣冰恍然大悟地道:说的也是。这个狐狸精,别看她现在闹的欢,小心以后拉青丹。
我敷衍地附和:嗯。会的。
付圣冰道:好了好了,你一会儿过来咱们再聊,我要继续开始我的工作了,你赶快过来,注意安全。
我反问了一句:你要继续你的什么工作?
付圣冰道:你记性真差呀老赵,本小姐正在-----正在拉大便排除身体里的废物,刚才不是跟你说过吗?
我‘哦’了一声,眼前仿佛出现了付圣冰‘出恭’时的雷人样子,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挂断电话后,正好有一辆东风起亚出租车奔这边驶来,我冲出租车一挥手,出租车靠边停下。
我迅速地坐上去,直截了当地冲司机说了句:“去望京的天龙大厦。”
司机操着一口地道的北京话说了句‘好嘞,您坐好喽’,然后驾驶出租车,驶进了混杂的行车道。
天龙大厦脚下,我在车里朝外面张望了良久,确认无恙后,才赶快付了车费,然后推开车门,警惕地从入口处朝楼上走去。
到了二楼,我更是高度警惕地闪到了门口。确切地说,直到这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可怕。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怪人,总喜欢以逆向的思维方式来决定自己要做的事情。比如说,我明明知道天龙大厦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安分之地,但是仍然还要过来找付氏姐妹借车。上次的宾馆事件,似乎还没给我以足够的警示,不能让我改变自己对事情的感知能力和惯性思维。但是话又说出来,我这次回到天龙大厦,真的是单单想向付圣冰姐妹俩借车一用吗?
当然不是。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我是专程来看望这对姐妹俩的。
我不是忘恩之人,我的脑子里时刻清晰地记得,付圣冰为我求情不惜向付时昆跪下的情景。然而即使这样,我还曾经怀疑过付圣冰出卖我-----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歉意,促使我对这两个姐妹俩有所牵挂,有所放心不下。尽管我明明知道,她们是付时昆的亲生女儿,付时昆不可能对她们怎么着。但是我仍然还是想亲眼见见这善良可爱的姐妹俩!当然,我所牵挂的人,还有丹丹。尤其是听付圣冰说丹丹被付时昆安排送给了一个什么重要客户后,我的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在出事之前,丹丹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工作之外的生活琐事,丹丹为我负担了不少,她不厌其烦地为我铺被扫屋,洗衣做饭,而且还用她那娴熟的按摩技巧,一次一次地为我去除身心的疲惫。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我早已将丹丹当成是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抑或是妹妹,抑或是朋友。即使是在我出事之后,丹丹也仍然联同付圣冰姐妹俩,加入了为我求情的行列当中去,不断地在付时昆面前为我说好话,虽然效果没有达到,但是她的这一份心,却足以让我受领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