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梦的疑惑倒是也不无道理,我突然象是意识到什么。
是啊,象金铃这样的风华绝代,堂堂的五星级大酒店董事长,怎么会找一个保安去蒙混自己的父亲?更何况,她难道就没想到,很可能会穿帮么?
但我还是不知廉耻地搪塞了一句:“可能是……可能是我长的比较帅吧……”此言一出,我自己都脸红起来,心想:我怎么变得这么无耻了?
由梦只是冷哼了一声,却没再说话。
此时我叼的一支烟已经怠尽,我又取了一支,叼在嘴里,继续道:“由梦你要相信我,我没骗你。我也没有必要骗你。在我心里,没有人能取代你的地位,我这一辈子,只想跟你在一起。”
由梦叹了一口气,道:“还有那个可能吗?”
我急道:“怎么不可能!除非,除非你现在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由梦抽泣了一声,冷笑道:“好了,不谈这些话题了,心里挺乱,让我静一静。既然你不是我爸派出来执行任务的,我们之间也没跟什么好说的了。”
我感觉出了由梦话语当中的冷淡,但是我不相信由梦会对我死心。也许,她现在的情绪并不好;也许,她仍然在为我和金铃的事情耿耿于怀。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由梦肯定还是爱我的,这几乎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其实我很想跟由梦见一面,好好倾诉一下心里的思念。但是见由梦如此矜持,也不好再提出这个要求。
我相信,总有一天,由梦还会回到我的身边。
这一天,不会遥远。
而我,只需要默默地爱着她,祝福她,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象现在,我要去找那小报记者澄清事实,让他们还我心爱的由梦,一个公道!
挂断电话后,我继续加大油门,径直驶向前方……
其实这个<燕京晨报>的办公地点,竟然是在金铃的炫酷KTV旁边的一幢大楼上,名曰‘强森大厦’。
三楼,三零六室。这便是晨报的办公场所。
可以说是规模很小,象是一家地下窝点儿。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很少,只有五个人。
当我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我一眼便认出了参加金老爷子宴会的那个记者,他戴了一副浅色眼镜,眼睛由于高度近视被凸显了出来,留了一副蛮精神的中分头,身穿一件红色衬衣,扎领带。身材偏瘦。
我在报纸上知道了他的名字―――田彬。
报社的工作人员似乎各自在忙着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有留意我的到来。我径直走到了田彬的身边,默不作声。
田彬正在嗒嗒嗒地迅速敲打着键盘,桌子上放着一部DV和手记笔记,他很专注,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身边已经站了一个人。
我不知道应该说这些晨报的编辑是敬业还是无知,一个大活人进来,他们竟然没有反应。由此可见,这家晨报并不是什么正规的报社,管理松散,资质不高,规模较小。
我倒是纳了闷儿了,金老爷子过生日,怎么会连这种报社都能放进去?
而且,象这样一家没有实力的报社,竟然敢对堂堂的金氏集团做那般评价,而且敢直言不讳地抨击国家警卫!
反了,简直是。
我甚至叼了一支烟,点燃,然后轻咳了一声,才引起了这位田大记者的专注。
他象是被吓了一跳,转头便问:“你哪位?”
我轻声一笑,反问道:“怎么,这么快先不认识了?”
田彬拿手搡了搡鼻梁上的高度近视镜,聚精冲我一打量,恍然大悟地道:“哦,原来是赵先生,赵先生你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迎着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想与我相握。
我没加理会。想起这小子的恶劣行径,我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他竟然还将我心爱的人由梦,说成是‘贪生怕死’之辈,单单这一项,我就不可能轻易饶了他!在社会上这几个月,我总结出了不少生存经验,‘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遇善则善,遇恶则恶’,这四句成语无疑可以作为人的生存法则来使用。遇到好人,我可以比你做的更好;遇到善人,我可以做的比你更善;但是遇到恶人,我只能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因为恶人是不畏惧好人的,你只有比他更恶,他才有可能服你,怕你。这就是法则,这就是定律!
我冲田彬冷笑了一声,一手拿着烟,将烟灰弹在他的办公桌上。
田彬有点儿蒙了,眼神有些扑朔,再拿手搡了搡鼻梁上的镜框,嘴角处尴尬地笑道:“赵先生,您怎么有时间光顾我们报社啊?”
我直盯着田彬,道:“你的文笔很拉风啊,我拜读了一下,受益匪浅啊!”我将带来的那张报纸往桌子上一扔,咬紧了牙齿,心里的怒火再一次袭了上来。
尤其是想到这个荒唐的记者,玷污了由梦的清誉,我更是愤怒至极。我甚至想扇他两个耳光,让他长长教训。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咱是文明人,尽量不动粗。
田彬极不自然地嘿嘿笑着,他当然能听的出我的讽刺,赶快附和道:“赵先生,坐,坐。您可是稀客啊,能来我们这小报馆,蓬筚生辉啊……”
这田彬不愧是记者,出口成章,奉承人的工夫也有学问。
我拿一只手敲了敲扔在桌子上的那份报纸,极平和却极具杀伤力地说了一句:“给我个说法。”
田彬微微一愣,但转而缓和:“您先坐下,您坐下我再给您汇报。”这田彬也许是在北京呆的时间长了,满口的北京口音。
我平定了一下心情,扯过一条椅子,坐在田彬对面,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说道:“把你们社长叫过来,你们一块跟我说说,谁为这个报道负责?”
田彬仍然摆出一副奉陪姿态:“您先消消气儿,听我慢慢跟您讲。”
我提高音量问了一句:“社长呢?叫过来。”
田彬道:“社长出去了,呵呵,我们社长是个忙人。”
我点了点头,道:“那好。你们社长不在是吧,那正好,我就给你们好好地开个会!”
田彬似乎有些不解,眨着眼睛盯着我要答案。
我命令式地道:“把人集合起来,我要给你们上一课!”
田彬面露难色:“这样不太好吧?”
我一拍桌子:“你们胡编乱造的时候,怎么没考虑一下后果?”
田彬正要再说软话,突然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胖子,冲田彬皱眉问道:“小田儿,这个人是谁啊,叫保安把他赶走,这里正工作着呢,捣乱!”
田彬悄悄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但是那人似乎仗着自己身高马大腰围长,有恃无恐。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手里捧了一玻璃杯水,一口喝掉了一半儿。
我回头问他:“你是这里的什么人?”
胖子冲我冷笑一声:“凭什么告诉你呀,你算老几?告诉你,到哪儿捣乱也别往我们报社捣乱,该干嘛干嘛去,你不用上班也不能来报社捣乱呐。”
这胖子还挺横!我站了起来,面向胖子皱眉道:“捣乱怎么了,你们简直是社会上的毒瘤,你们在给整个社会捣乱!”我拎起桌子上的那张报纸,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接着道:“看看你们的报道!有多少真实性?百分之十,还是百分之二十?”
那胖子更不乐意了,上前两步,道:“你也别光挑我们报社的毛病,你出去调查一下,哪个报社可能报道的百分之百准确?拜托,请不要鸡蛋里面挑骨头,懂不懂?”
这时候,报社里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围了上来,我见时机正好,抖开报纸,挨个打量他们一番,义愤填膺地道:“都在是吧,我给你们念念,让你们自己听听,瞧瞧你们的报道……”我觉得我现在在别人眼里肯定就象是个疯子,但其实我很清醒,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这不单纯地是在为自己解气,我还要为心爱的人要个说法,让这些报社里的人都知道: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
胖子显得有些若无其事,嘴角处始终挂着一丝冷笑。其他人也都没有明显的异样,很显然,象这样的找上门来的事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我手持报纸怒道:“你们的言论,已经远远地违背了国家的相关规定。尤其是这一段儿,让我看了非常气愤,本来,在金老爷子的宴会上,由梦身穿防弹衣,挡住了突然袭来的子弹,但是你们是怎么报道的?你们竟然说是她为了自身安全,贪生怕死,你们有这样的言论,这样贬低国家警卫,难道不觉得脸红吗?现在,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此时的话语竟然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还没等我发表完抨击,胖子就轻蔑地道:“你是她什么人,我们报道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仗着人多势众,见同事们一起跟我打口仗,那田彬竟然也变化了态度,与胖子一起攻击我。田彬插话道:“他是金家的女婿,不过有人爆料,说他是个保安。”
胖子故弄玄虚地冷笑了一声:“保安啊,记得了,记得了。既然是保安,咱们跟他费什么口舌,让他的同行过来处理得了!”
胖子说完后,手持对讲机喊道:保安,保安,过来一下,三楼306有人闹事儿!
看着这些人如此的无礼霸道,我真有一种想要踢馆的冲动,但是强行压下。
其实像类似的事件很多,甚至有很多名人,因为报社报道失实上门问罪,但是国家给了媒体太多权利,很多名人曾经因此被拘了进去。
更有甚者,在浙江,曾经发生过一起交警大队集体去报社问罪的轶闻,几十个交警强行将报社主编押上了警车……当然,结果是交警负责人跟主编道歉,并受到了停职处分。
名人、警察尚且是此等下场,我一个保安,当然不敢对他们使用暴力。社会的现状,政府的维护,也许正是那些记者畅所欲言、胡编乱造的本钱吧。
我的心里诞生了一种悲哀感,这个世界便是如此,真正的大实话,有关部门不让你说,限制你的言论;但是象这些胡编乱造的小报记者们,却可以毫无顾忌地抨击一切,甚至不需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