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梦和娇娇紧挨在我的身边,都拿一双愤怒的眼神瞪着苏胖子。

苏馆长用指甲盖儿塞了塞牙缝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儿,手在空中一甩,冲我质问道:“听我们小张说,让你们搞搞卫生,你们还不愿意,是不是?”

言语当中尽显强势,我突然间感觉到这哪里像是游泳馆馆长,明明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黑社会老大!他说话间腮上的肥肉左右摇摆,颇显强势。

近距离看来,他实在是胖的不成样子,尤其是他那大腹便便的模样,像是要将衣服撑开了似的,保守估计:他至少能有二百五十斤。

我叼了一支烟,淡然地道:“我没有给你们搞卫生的义务,你们游泳馆有的是闲人,为什么不自己搞?”

苏馆长冷笑道:“你这个小小的少校倒是口气不小,这么跟你说吧,就是教导大队的任大队长,我跟他提出派兵过来打扫一下卫生或者是干干活儿,他也绝对不说一个不字,你一个小小的少校,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太不尽人情了吧?”

我反问道:“是我不尽人情,还是你们太懒?自己的份内的事情不做,为什么非要依赖别人?”

苏馆长冷笑道:“我不知道应该称呼你,但是说句不中听的,你很不懂规矩!”

我倒是有些诧异,这个跟规矩有什么牵连?

倒是由梦不失时机地反驳道:“苏馆长,你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转业?”

此言一出,倒是让苏馆长愣了一下。但是又随即缓和,笑道:“你?你让我转业?”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轻蔑地望着由梦。

由梦扬头道:“怎么,不相信?”

苏馆长摆出一副格外滑稽的表情,摇头道:“不是不相信,是根本不可能!”

由梦强势地道:“别以为你在特卫局有什么关系,我就整不倒你,我告诉你,本姑娘想整垮的人,再大的关系也白搭。”

苏馆长更觉得可笑了,指着由梦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是观世音菩萨吗?好像什么事情都是你安排的似的,我告诉你,长的漂亮,不一定什么事情也能干成。除非你―――”苏馆长诡异地一笑,倒是没再讲出下文。

但是从他讽刺的眼神里,已经猜测一二。

由梦没再说话,皱着眉头,仿佛气愤到了顶点。

倒是苏馆长强势地接着道:“现在,你们给我马上走人。以后,不允许你们再踏进游泳馆一步!”

我道:“苏馆长,游泳馆是局里的财产,不是你苏家的。我告诉你,就凭你这句话,我以后会经常光顾!”我把‘经常光顾’四个字说的很重,以此表达对这位苏馆长的强烈不满。

苏馆长恶狠狠地道:“你光顾,不让进,看你怎么光顾!”

我道:“那就试试看!”

娇娇紧跟着我的话,冲苏馆长愤愤地道:“你知道赵叔叔是干什么的吗?还有由阿姨,说出来吓死你!哼,太欺负人了!”

苏馆长笑着用指甲又抠了抠牙缝儿,脸色变得更加狰狞。

正在此时,一名上等兵像飞毛腿将军一样朝这边冲刺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苏馆长喊道:“苏馆长苏馆长,快,快出去,快,孙副局长来了……”

仅仅跑了这么几十米,这位上等兵就累的像得了哮喘似的,当他站在苏胖子面前时,早已累的要瘫了似的,粗喘着气,脸上竟然冒起了汗。

其身体素质可想而知。

苏馆长一听这话,立刻绷紧了神色,对身边的那位士官道:“抓紧时间安排,我出去迎接一下!”情急之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再三,冲我和由梦喊道:“你们赶快给我走人!要是影响了孙副局长游泳,你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由梦听到孙副局长来游泳了,顿时绽开了笑容,冲苏馆长回道:“谁吃不了兜着走,一会儿就知道了!”

苏馆长也没再理会我们,而是急匆匆地迎了出去。

我带着由梦和娇娇,径直去更衣室换衣服。

心里的郁闷还没消散,这是我们第一次遇到如此蛮横无理的士官。

一个小馆长,一个三级士官,竟然能牛气成这样?

由梦换完衣服就义愤填膺起来,口里直道:“孙副局长来了,我们在孙副局长面前好好‘表扬’一下游泳馆工作人员的‘丰功伟绩’,看他们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娇娇也附和道:“对对对。这些人太气人了。尤其是那个什么苏馆长,简直就是个小地痞流氓,我都看不出他是当兵的来!”

一边议论着一边朝外走去,却被游泳馆内的隆重气氛震惊了。

只见游泳池四周站了五六个工作人员,个个军装笔挺。苏馆长亲自候在游泳池台阶处,甚至还有两名义务兵正在拿抹布擦拭游泳池边儿上的白瓷砖。

很隆重,也很动众。

这时候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从东北角缓缓走来,身上穿着男式泳衣,身后有一名士官奉迎地跟着伺候,身边是一位年轻的帅小伙陪伴。

而这位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特卫局孙副局长,军衔为少将,他身边的那个帅小伙,是他的公务员靳春城,我们都喊他小靳。

孙副局长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走了过来。苏馆长早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弓着腰含着笑望着孙局长。

当然,用眼睛的余光,苏馆长发现我们还没走,于是冲旁边的一个士官使了使眼色,那位士官会意,径直地朝我们走来。

这士官正是刚才跟我坐下来谈话的那位,他凑到我们身边,强势地埋怨道:“我说你们怎么还不走?是不是没见过孙局长,想见见将军的风采?”

我笑道:“有这个想法。”心里却在暗笑这些游泳馆工作人员的迂腐,他们肯定不会想到,孙副局长跟我的关系,到了怎样的程度。

孙副局长已经走近,很显然,他也发现了我们的存在,顿时愣住了。

见了领导,咱必须率先开口问好,于是我首先道:“孙局,过来游泳呢!”

由梦也紧接着跟了一句:“孙叔叔,今天挺有兴致啊!”

孙副局长意外地笑道:“最近在学习和巩固游泳技术,你们也过来游两圈儿了?”孙局长打量再三,目光停留在了娇娇身上,瞬间显得更为惊异起来。

孙局长快步迎了过来,对娇娇道:“呵,小娇娇也过来了?早知道你也来游泳,咱们就一块来了!”

娇娇嘻嘻地道:“孙叔叔游泳都不想着娇娇,娇娇很生气呢!”一句玩笑之后,娇娇将目光盯向苏馆长,话中有话地暗叹了一声:“今天这个泳游的,真郁闷!”

而此时的苏馆长以及其他几位工作人员,早已惊的脸色煞白,尤其是苏馆长,双腿竟然有些微颤起来,脸上也出了几丝冷汗。听了娇娇这指桑骂槐的感叹,苏馆长更是担心至极,也许他实在没有想到,我们三个人会跟孙副局长如此熟悉,他现在一定推翻了刚才的判断,在心里重新猜测我们的身份呢吧?

苏馆长三两步便凑上前来,脸上陪着笑用眼神打了一圈儿招呼,试探地问道:“孙局长,咱下水吧?”

孙局长颇不不悦,瞪了他一眼。

苏馆长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快改口道:“孙局长,下水池吧,都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一时间,苏馆长说了一通画蛇添足的话,似乎很担心我们将刚才的事情向孙副局长汇报,因此干脆自己掌握了发言权,不断地开口试问。

孙局长对苏馆长道:“别急别急,我先跟赵秘书他们说说话。”

苏馆长一愣:“赵秘书,哪位是赵秘书?”

孙局长笑道:“小苏啊,怎么,你不会连赵龙赵秘书都不认识吧?”孙局长一手指向我,一手轻轻抬起,在苏馆长面前比划了一下。

苏馆长倒是更蒙了,心怀忐忑地望着我,打量再三。

但是他还是追问了一句:“孙局长,您是说,他,他是赵秘书?就是那个……那个在世界什么交流会上得了亚军的赵龙赵秘书,C首长处的赵秘书?”

苏馆长一连串地问了一大通,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孙局长皱眉半开玩笑地道:“特卫局能有几个赵秘书?你这馆长怎么当的,啊,连赵秘书都不认识!”

接着孙局长又向苏馆长介绍起了由梦和娇娇,介绍由梦的时候他说道:“这个也是首长处的,警卫参谋,由梦由参谋!”

介绍至此,估计苏馆长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他甚至拿手使劲儿地拍打了自己的后脑勺一下,受宠若惊且惊惶失措地道:“她……她就是……她就是由参谋啊,由参谋……”口里念叨着,似乎已经不知道怎样对白。

紧接着,孙局长又指着娇娇道:“这个是C首长的女儿,娇娇。”

这一介绍,更是令苏馆长出了满头的冷汗。

他的脸上似笑非笑,想笑笑不出,想哭哭不来。

手足无措的苏馆长,一一向我们问好,奉迎的眼神里,充满了暗示的元素。

也许,此时此刻,他的期望便是我们不会将刚才之事告诉孙局长吧?

随后,孙局长想邀我们一起下池游两圈儿,但是我们早已没有了那个雅兴,于是婉拒。

由梦本想借这个机会,在孙局长面前好好参奏苏馆长一本,但是又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止住了。

孙局长跟我们又客套了几句后,在苏馆长的好生搀扶下,进了游泳池。

我和由梦、娇娇,则开始往回走。

出门后娇娇问由梦:“由阿姨由阿姨,你刚才怎么不在孙局长面前调教调教那个苏馆长呢?”

由梦神秘地笑道:“现在的效果是,其实比让孙局长批评他还要让他难受,他以后至少一个星期,肯定会睡不着觉了。”

娇娇嘻嘻道:“怎么会呢?”

由梦道:“我最了解这种人了,遇弱则强,遇强则弱,不过,以后赵龙可有的麻烦喽!”

突然间扯到我,我倒是极不理解,问由梦道:“我以后有什么麻烦?”

由梦神秘地道:“什么麻烦你两天之内就知道了!”

我疑惑地望着由梦,觉得这丫头过于神秘,说话总喜欢说一半留一半,在她身上,很有由局长的遗传基因。

娇娇也不明白由梦的话意,转而凑过来问我道:“赵叔叔赵叔叔,你为什么不在孙局长面前参那个馆长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呢?你也太包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