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下的墨眸仿佛有暴风雨在酝酿，他压低了嗓音再次重复的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千代曦本来就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恋爱都没谈过。
被问到这种问题自然会下意识的有些害羞。
脸色微微红了红。
但就是这样，让帝若宸心底一沉。
一整颗心瞬间像是兜头被泼下了一桶冰水。
“你真的喜欢他？”
他语气已经低沉沙哑到了极致，蕴含着一股滔天的怒意。
千代曦抬起头就看到他一双墨眸黑如潭水，寒冰万丈。
像是下一秒就要掀起一场恐怖的暴风雨。
她脖子下意识微微瑟缩了一下。
脸色微微发白了。
她最怕生气的宸哥哥……
因为连她也摸不准，这个人生气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来……
曾经有人给她告白，她拒绝后，那人遗憾又不舍的拥抱了她一下，表示以后要继续做朋友。
而就是那一抱，隔天她就听说那人被砍断手脚丢在了胡同里。
起先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听了都觉得胆寒。
后来逐渐知道是他做的后……她更加无法接受，于是才逐渐跟他疏远了。
“我……我没有。”她颤着唇，想为自己辩解，“我没喜欢他……学长只是朋友……”
是很好的朋友，唯一的知心朋友。
温文尔雅，又才华横溢，重点是情商极高，跟他相处起来特别舒服。
是她有限的青春里遇到的最好的人了。
她虽然没有喜欢上他，但一直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她也想过，如果哪天学长跟她告白，她可能是不会拒绝的吧。
毕竟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啊。
但是，她目前为止非常肯定，自己对他的感情绝对只是在友情而已。
“那他送你的东西，你需要这样宝贝着？”帝若宸一想到她刚刚心疼得皱起眉的样子就怒气难消，直接一把将手里的画揉成渣渣。
千代曦倒抽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阻止，那张画卷就已经跟抹布似的被他嫌弃丢在一旁了。
不仅如此，帝若宸还泄愤似的一脚踩了上去。
她受不了了，红了眼眶质问他：“帝若宸！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这样毁掉别人送我的礼物！”
凭你是我的！
帝若宸张口，这句话差点就要从胸腔里蹦了出来。
但他捏紧拳头，忍住了。
小曦要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一定不会接受的，以她现在对他的厌恶程度，到时候只怕会更加躲着他。
千代曦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觉得委屈又生气，一直在抽着哭。
望着她通红的眼眶像只可怜巴巴的兔子，帝若宸心中微软泛疼。
有那么一瞬间都想心软了……
但想到他的小丫头这么在意，他面容仍旧冷极，眼底都快结上了一层薄冰，不屑嗤笑：“不过是一张破画而已。”
“你养尊处优，从来没耐心的送过别人东西，”千代曦气红了眼，双眸眼底泪光闪闪，还不停有眼泪滑落眼角，对他又是生气又是失望，“你当然不知道，这张画是学长画了多少个小时才画出来的！”
说到这个，帝若宸忽然更加阴沉下了脸。
嗓音也变得特别低沉，直直盯着她的小脸道：“那我呢？”
千代曦一愣，接着就听他继续开口：“这些年，哪次生日我没送过你礼物？”
又有哪次礼物不是他精心准备好几个月才送出手的？
不管是七岁的小手帕，还是八岁的钢琴，十五岁的裙子……
甚至是平时一直送她的那些小礼物，都是他在世界各国各地出差时，百忙之中冒着各种被暗杀的风险帮她带回来的。
而现在，这些在她眼中却还比不上那个来历不明心怀不轨的男人随手画的一张画？
他问完后，千代曦彻底愣住了。
抬起头，眼前发怒的少年正直直盯着自己。
漆黑的眼底饶是黑暗遍布，宛如地狱深渊咆哮的恶灵即将串出来吞噬人间。
但那双眼，至始至终，也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这样的眼神她太熟悉，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看着自己的。
那样专注认真，不管对多少人不屑一顾冷若冰霜，但只要是面对她，他的目光永远都是如此……
仿佛她是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珍宝。
是因为看多了……所以习惯了吗？？
礼物也是……
因为收得多了，所以习惯了来自他的。
习惯了他的强大，所以即便收到任何特别又难得的礼物也不会觉得有多大的惊喜。
习惯了他的保护，所以不管在多惊险的情况被他救下，都不会有那么大的触动。
她抬头看到他眼底深处隐藏的深刻痛楚。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了……
她小脸比刚刚还要苍白，干涩的唇瓣颤了颤。
“宸哥哥，对不起……”
帝若宸看着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无助，目光闪动过几缕怜惜，但他没有说话，仍旧抿紧唇。
千代曦以为他还在气头之上，有些不安的看着他。
咬紧下唇，犹豫了一下，主动靠近过去，伸出小手跟他以前老是对自己做的一样，抱住他。
然后把脸温顺贴在他胸口上。
小小声的说：“还有，我真的没有喜欢他……你不要误会。”
帝若宸所有的怒气，在她这个软软的动作之下，都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
这样主动，还是第一次！
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再次鲜活的跳动了起来了。
连忙伸手环住她腰，把她搂得更紧，生怕她等下就反悔了。
原本冷硬抿着的薄唇，更在她说完那句话后，微微的上扬一丝弧度。
太久没笑，他笑起来不大好看。
但漆黑的眼底却闪烁着光。
千代曦本来想着他一直没发声，以为他还在生气抬头正要继续安抚他。
结果一抬头，正巧捕捉到了他唇边的弧度。
瞬间惊讶大过了刚才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她睁大了眼。
“宸哥哥，你……”
察觉到她的视线，帝若宸立刻再度垂下嘴角，恢复了以往面瘫的模样。
瞥见她新奇又惊讶的目光，眼底露出一分无措，本想直接丢开她走掉。
但一想到怀里软软的身子……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投怀送抱。
又有些舍不得，干脆继续抱紧她，直接别开脸不看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