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最不能冷静的就是戚云川的，他叫了十五年的父亲，结果不是亲生的。

他的亲生父亲实际上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难怪……他每次去姑姑家，程盛对他格外的热情。

因为戚韵对自己也是如此，所以他从未深思太多。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戚俊的手，红着眼看着他。

“这不是真的，我怎么可能是姑父的孩子？不，不可能，你们……你们是在骗我，对不对？”

戚俊和戚韵都齐齐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虽然他们没有说话，可是看向自己的眼神早已说明了一切。

戚云川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想笑，可嘴角牵动却又那么沉重。

“你们不是都很疑惑，我为什么把戚氏交给傅影打理吗？因为我知道，戚韵迟早会查到这一步，程家无后，肯定会让你回去的。到时候你回去，魔都的人也都知道我戚俊被挚友绿了十几年来了，我已经习惯了。”

“戚韵，你放了少云，自始至终她都是无辜的，是你丈夫禽兽不如，不配做男人。放了她，我也把戚云川给你。”

“哥，程盛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你杀了他，还想找这样的说辞来骗我吗？”

戚韵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泪流满面，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戚大小姐，我和周婷已经结婚了，按照辈分也要叫你一声姑姑。事情是我亲自去办的，但是我跟程盛说明来意，是戚先生让我去的时候，他就选择吞药自尽。所以，现场找不到第二个人的指纹。他畏罪自杀，心怀愧疚多年。“

“这些年，他无颜见戚先生，无颜对你。他或许已经知道自己当年错了，但这份错却怎么也弥补不回去了。对他来说，死了也是解脱，他走的很安详，不是吗？”

傅影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

程盛走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把自己收拾的体体面面，走的很安详。

戚韵听到这话，痛苦的闭上眼。

她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她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当年犯下了这么沉重的错误，害了大哥大嫂一家。

“他……什么时候爱上大嫂的？”

“遇见你之前，不过这件事我也是很后来才知道的，如果知道他一开始就存了这样的心思，我就会从一开始，废了他。这些年，我不杀他，是因为你。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放了少云。”

“大哥……对不起。”

戚韵狼狈的跪了下来，双手掩面，哭的不能自已。

傅影立刻放下船只下去，戚俊立刻跳下去，最后扎入水中，将昏迷不醒的卢少云扶上船。

她并无大碍，被打了迷药，胳膊上的伤，是争执留下的，伤口并不深，但有些感染。

他立刻把人送到了医院，也跟戚韵说好了，把戚云川过继过去，这样还能遮掩一下，最起码不会伤害到卢少云。

戚韵联系了程家二老，说戚云川是程家的孩子后，他们的态度立刻三百六十度大反转，立刻赶了过来，带着戚云川做了亲子鉴定，证明的确是程盛的孩子。

二老喜出望外，二话没说答应了戚俊的要求。

只要程家有后，就算隐瞒这个秘密又算什么？

她们也答应戚韵回来，抚养戚云川。

戚云川全程都很麻木，被他们领着看来看去，眼神空洞。

他明明是戚家的孩子，可转眼要去另一个家庭。

周婷在不远处看着，是最能理解戚云川的心情了。

她当初也很难过，养育二十年的父母，一下子成了养父母。戚云川现在面临的难题，自己的父亲是个禽兽，道貌岸然。他的出生并不光彩，他宁愿自己是捡来的，也不想有这样的父亲。

“孩子，你跟我回去，看你太瘦了，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你们都同意了，我说话了吗？”

戚云川转动无神的眼睛，一点点恢复清明，冷眼看过众人，最后深深地定格在戚俊身上，可是戚俊却无情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是唯一能够平息两家恩怨的办法，如果无人知道真相那还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既然发生了，他只能选择卢少云，只要不伤害少云，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哪怕出去流浪，我也不会回程家的。”

“孩子，你说什么胡话呢？程家才是你真正的家啊。”

“可我妈还在戚家呢！你们儿子干了什么龌龊事，生下我这个野种，你们不引以为耻，竟然还嬉皮笑脸的。我讨厌程家，讨厌这个姓，讨厌你们丑陋的嘴脸。你们儿子不喜欢姑姑，你们不斥责自己儿子，反而联起手来给我姑姑难看。”

“我姑姑咬牙，伺候你们，照顾你们二十年，你们到头来却将她赶出家门。你们儿子，喜欢我母亲，明知道我妈妈是他好友的妻子，可依然下手了，跨越道德法律的底线，他根本不是人！我以这样的父亲，可耻。不过也难怪，看他爸妈是什么样的嘴脸，也不难猜出程盛是什么恶心的人物。”

“孩子，你说什么呢？别胡说八道。”

程家父母瞬间觉得面上无光，因为戚云川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别人不敢说，是因为她们有教养，就好比我姑姑，被你们欺负这么多年，也没有说过你们坏话，因为她深爱着程盛。而我，没有教养，我特么就是个野种！你们不要脸了，我给什么脸？”

戚云川此刻全部爆发，冷眼看着程家二老。

他就是个野种，给谁面子？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脏，骨子里的血液都是脏的，他恨不得程盛不给自己生命。

他甚至想去刨坟，或者追去地狱问问，他当年怎么能干这么禽兽的事情？

他现在都想要自杀，觉得已经没有颜面见世人了。

戚韵听到这番话，也挺身而出，牵住了云川的手。

“没想到我糊涂了二十年，你们这样的长辈，不配我敬重。就算云川是程家的孩子，也不应该留在程家抚养。我哥哥嫂嫂养得这么好，去你们那儿，被你们荼毒，我万死难辞其罪。云川还是我戚家的孩子，无人养，我养。”

“你们，从哪来，给我滚哪去。”

戚韵也爆发了，觉得自己愚孝多年，戚云川的这番话瞬间点醒了自己。